安陽候安排撤離的人馬依舊繼續前行,百里之外,叛軍就很難把控了,將所有的百姓安置在那裡,很是安全。
衆人到達目的地以後,臨時分配了帳篷與乾糧。年華得了一張餅,一碗水,自己沒有與衆人一塊吃食,她本就是外來人,融不進去也沒甚好說的。心事重重的走到一邊,坐在石墩子上,獨自憂忡。
安楚逍安排事宜以後,走到她身邊斟酌著一番安慰。別看他只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個頭已經十足,生於王侯之家又通達人情世故,說出來的話倒像是成人一般,令年華有些吃驚。
“無事,你這孩子倒是懂得憐惜人,可見你父將你教的極好。”
安楚逍聽罷,俊臉微微一紅,撓撓耳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方纔說那些,是心忖年華既然是官員家屬,又不像是深閨無知婦人,纔開口道了一些目前局勢來安慰她。但實際上,他說的那些自己也不能肯定。
“夫人過謙了,我不過是奉父命行事。我父安陽候纔是心存百姓,仁心仁德。方纔婦人剋制一己之私,顧全大局,可見也是通達之人。”
年華聞言低頭苦澀一笑,心中擔憂夫君與女兒,也知這潯安的局勢複雜一時半會兒難以解決。所有事情加起來,千頭萬緒的,儼然沒一個明白樣子。
“夫人可還是在記掛女兒?我方纔也瞧了一眼那馬車,車內的小姑娘生的可愛憐惜,夫人好福氣。”
安楚逍本想要安慰她,哪知他不太懂得這些細膩的心思,年華聽後心中哪裡能夠好受半分,不過是不忍拂了他的意,強顏歡笑道。
“她父親生的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我這樣子不中看,也勉強能夠入眼,沒道理有一個面煞的女兒。她叫小錦兒,若是改日有機會,你們可以相見。”
這廂,安楚逍與年華又閒聊了幾句。到了夜間,周圍突然發生了意外。
此處本是安全之所,但是誰也想不到,叛軍會有秘密軍隊順著這羊腸小道前進,且好巧不巧的被年華等人發現。
安楚逍雖從小訓練,沉穩冷靜,但是大禹自朝渝之戰後這些年很是太平,沒有給人太多機會歷練。他最多也就是陪父親打過山賊之類的,像這般兩軍對敵還算是頭一次。當下安排了百姓以後,領著手下幾百兵將,一時拿不定主意。
年華見狀,進言道;“叛軍本應固守城池,等到先皇發喪,平昌被控後纔能有所行動。那時,他們拿出僞造遺詔,爲五王四王翻身,推沐郡王上位,一切便順理成章。可是眼下,他們派奇兵出城,方向好像還是潮都,勢必是城內出什麼事情了。”
話音一落,安楚逍與其身邊之人皆是震驚。安楚逍知道她多少懂一些其中門道,但是沒想到年華竟能如此精確的判斷局勢狀況,當下不由對年華的身份又起了疑心。
若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官員家屬,怎還會了解平昌那邊的局勢,就連四王五王這樣隱晦的事情她好像也多少知道。這些事情都事關皇族顏面,便是他父親安陽候遠離帝都所知亦是不多。
年華一門心思都在想那支幾千人往潮都而去的叛軍,未曾注意到安楚逍對她的懷疑。
“我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兵力不足,能夠成事主要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且要挾了皇上。按道理,不會如此張揚。他們一路挾了不少的□□火油,我擔心有詐。”
安楚逍雖是懷疑,但也不會表現出來,只順著年華的話往下說。但事實上,他是知道潯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也知道這些叛軍坐不住的真正原因。
“小將軍,依我看來,你先帶些人去跟上去,看看他們打什麼主意,定是目的不純粹。這些百姓暫且還安置在此處,移動範圍大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年華心中思慮一番,暫且做出這麼一個打算。安楚逍看起來也是有主意之人,會不會聽她的還是兩說,若真是不行,年華就要迫不得已擺明身份了。那前往潮都的幾千叛軍定是要查個明明白白的。
“好,就這麼辦。”
哪知安楚逍一口應下,當即就命人安排,留下一百人看顧百姓,剩餘的都去追尋敵軍。並且派了探子回潮都稟報希望能夠趕在叛軍之前到達潮都。
年華見此,心下稍安,她一直與這些百姓呆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兒,就隨意找了個藉口離開,安楚逍沒有攔她,本來這些人就是來去自由的。
年華沒有去潮都,她回了潯安。當看到那些叛軍拿著□□火油的時候,她心中其實隱隱已經有了猜測,只是還需要證實。
城外她待了兩日,在林中宿夜,終於是找到機會進城。潯安落難,路上幾乎是空無一人,城內出不去的百姓家家閉戶,好似一座空城。
潯安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城內有大河,從中心縱貫,連接前後。之前,她命十三王帶著玉璽前來潯安,按照正常邏輯,應該讓其尋找安陽候派兵解圍。可是,她並沒有。
十三王如今想來已經按照她的意思集結鄰近郡縣的地方駐兵,從潯安城後的河道入城。自古河戰艱難,叛軍怕是也想不到他們會如此應對。屆時,安陽候必定兵臨城下,裡應外合,何愁不攻破小小潯安?
當然,此舉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便是河道出兵入城,不會立刻引人主意,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爲營救皇上準備了時機。十三王最重要的任務不是攻城,而是救主!
只有皇上不在其手中,叛軍便不會如此惡肆無忌憚!
如今,看來城內是有了異動,年華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叛軍已經有準備火燒城池的想法了。那幾千朝潮都而去的叛軍,怕也是爲了示威安陽候,隱隱還有讓安陽候自亂陣腳的意思。
年華走的時候,從安楚逍處討了一件灰色披風,她披上以後便不那麼引人注目了。否則,怕是在街上溜達不了一會兒,就被抓起來審問了。
她在大河處找了廕庇的地方藏起來,算算時機,若要動手,不是今晚便是明晚了。她給安陽候的信中已經言明瞭一切,若此人當真赤誠,便該前來救駕。
若是不誠,她也自有辦法應對。只肖到時暗中作梗,狗咬狗一番,她何愁沒有機會救出那根‘骨頭’,也就是她夫君,這大禹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