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趟在河水岸邊,被人拍著臉打醒的時候,只看見一張面如冠玉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
“噗”一口水噴出來,胸腔頓感好受許多。
白錦年右手扶著她,左手掂著一隻繡花鞋。他看看年華的腳,果然少了一隻鞋子。懷中全身溼透的女子肩上一片深紅,臉色蒼白的駭人,頭髮粘在臉上。樣子看起來甚是狼狽。他一皺眉頭;“年華?醒醒。你怎會在這裡,我撿到一隻鞋子,沒想到竟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你。年華?”
年華雖是醒來,但在水中泡的時間久了,身體像是散架了一樣。隱隱約約聽見他在叫喊自己,剛想開口說話卻是一陣狂咳。待稍稍平復以後,才虛喘著問道;“你……你怎麼在此處?”
白錦年見她無礙,纔算是平展了些眉頭,道;“這話該我來問你吧。你不僅出現(xiàn)在這裡,還落得這般模樣,還有你身上的男人衣衫又是怎麼回事?是誰將你弄成這般模樣。”
“是張方欽,齊閣老的徒弟。他是殿下身邊的奸細,是他將我推入深崖。我懷疑他是十三王的人。”她強忍著直起身子。張方欽既是有問題,那聯(lián)想到上次譚家車架變亂便不猜出。他不是真的那麼沒腦子要陷害自己,而是要協(xié)助十三王破壞太子計劃!這次舞家的事,他恐怕也是要暗中作梗的。
白錦年聽她這麼一說,卻是眸色一沉,輕聲一笑;“巧了,我也是十三王派來此處的。來查探舞家藏兵謀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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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任你此時如何說法,都扭轉(zhuǎn)不了局勢。這別院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你既是敢走今天這一步,老夫便送你一個有去無回!”舞琛狂妄語氣,指對著面前的禹玨堯。
一直站在旁邊的邢鐸見他動作,立刻移身兩步到禹玨堯身旁。而禹玨堯卻是絲毫不懼,看看周圍地上跪著的官員;“你們呢?莫不是要跟著這舞琛一起謀反不是!”
“臣不敢!”七八個人一齊開口。他們卻是不敢,畢竟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不知今日這城郊一行,竟是要連身家性命都賠進來不是。
舞琛也掃視地上的官員們,突然仰頭大笑兩聲,後道;“不敢也要敢!難道諸位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最近有什麼異樣嗎?我料到你們定是貪生怕死,早便命人對諸位的身體做了些手腳。今日你們?nèi)羰侵乙槐壑Γ粌H能得享天年,榮華富貴更是一生尊享!”
幾位官員聽他此話,皆是神色大變。他們最近確實常常感到身有不適,卻因著不是大病,未有在意。不想竟是被舞琛下了藥,如今若是不臣服於他,那後果……
禹玨堯聽舞琛之話,眉頭暮然促進,眼眸中斂了凜凜寒意似鋒利寶劍將要出鞘。
舞琛見優(yōu)勢都在他這處,便更是衝禹玨堯得意一笑;“太子殿下,如今你又想怎樣自救?誰還能來救你,等著受死吧。哈哈哈!”說完便放肆笑出聲來。
“誰說沒人,若是本王呢!”一人從外面進來,錦衣華服,陽光打在他臉上,模糊著讓人微微有些看不清楚。
舞琛看向來人,不由凝了臉色,脫口而口;“你怎會來?”
來人對他一聲輕笑,聲音溫潤道;“怎麼不能來。舞大人既是寫了書信通知,要與本王連手。本王又怎能不親自過來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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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烈性。”白錦年擒著年華的胳膊,無奈一說。
年華瞪眼怒目看他,要攻擊他的右手被這人一把握住動彈不得。她恨恨道;“你既是十三王派來的。必是與那張方欽存了一樣的心思,想要置我於死地。”
白錦年聽她如此分析,不禁彎了嘴角,頗有絲好笑道;“看來你真是被那張方欽給坑害慘了,這樣的驚弓之鳥。你放心,我雖是十三王派來的,卻並非是他的人。自然不用加害於你。我雖不知那張方欽爲何害你,但他應不是十三王的人。”
年華聽他講完,卻仍舊是不敢相信,還是那樣兇狠的直直盯著他。
白錦年無奈只得繼續(xù)說道;“十三王這會兒恐已經(jīng)跟太子匯合,一同整治那舞家的老狐貍呢。我此番就是受他的命令前來同顧侯爺接應。你若還是不信,我也是沒有什麼法子了。”說完就鬆開手,不再掣肘她。
白錦年應是沒有理由騙她,可若是這樣,那張方欽又是誰的人……五王!那日譚家車架變亂若是成功,還有一個人可以受益,便是五王。太子沒了,那麼一直打壓他的人也沒了,即便是還要低谷一陣,卻總有出頭之日。可十三王與太子聯(lián)手,她卻是有些嘀咕,道;“十三王怎麼可能與殿下聯(lián)手。你莫要誑我。”
白錦年知她多半是相信了,便道;“不與太子聯(lián)手,難道與舞琛聯(lián)手割了大禹半壁江山不成。舞琛曾傳密信給十三王,信中言明要與十三王聯(lián)手扳倒太子。太子一倒,他便保十三王登上儲君之位。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些姓禹體內(nèi)流淌的血液,十三王怎麼應他。”
“割掉半壁江山?怎麼回事。還有你說過的什麼藏兵之地。”她疑問出口。心有直覺,這期間的事必有很多她還不知曉。看來果真應了張方欽那句話,太子對她不多在乎,一字都不願透露。
白錦年扶她起來,後又對她細細講來。年華聽後真是好大一會兒震驚,這舞家父子,膽大包天四字已難以描述。可若是這樣,那禹玨堯此時……她心裡擔憂,卻又不想自己再去想他。
“太子殿下估量出舞琛手裡的兵馬應是不超過十萬。十萬雖多,但要是想要攻到帝都平昌卻也絕無可能。所以殿下猜他只不過是要霸佔南部六郡,自立門戶而已。若真是這樣,他就一定會找?guī)褪郑鯚o疑是最佳人選。一個可助其成事,一個可助其奪嫡。所以殿下將我留在十三王身邊,幫忙勸說。這下你可是完全相信了?”百錦年扶她一路走著說著。
年華聽後反應淡淡。那人的智謀她早便領(lǐng)教過了,當?shù)蒙鲜菬o人能及。果然,算天得天文星象,算地得海川百里,算心唯景穆而已。
“帶我一起去找顧侯爺吧。鬼才公子是我?guī)熜帧D悴皇钦f他與薛老都被囚在這後山了麼。這二人於我都極爲重要,我必須要去。”她扶著左臂淡淡出口,疼痛一直伴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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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此時前來,莫不是想清楚了,要與老夫合作。”
禹祺霽只譏諷一笑,道;“合作卻是要合作的。只不過不是你,是與我這侄子。”說完看了一眼禹玨堯與他懷中的舞雪檀。
舞雪檀因剛剛情緒太過激動,被禹玨堯暗中點了穴道。此時不吵不鬧的躺在他懷中。而禹玨堯自方纔禹祺霽進來,便是一言不發(fā),沉穩(wěn)內(nèi)斂的氣勢縈繞周圍。
“舞琛,我禹家的江山你竟也妄圖染指。還指望本王能答應割這南部六郡於你,簡直癡心妄想。”禹祺霽再次開口,不像是平時的溫潤王爺,幾分霸氣微顯。
舞琛雖是有些驚訝,但心裡仍是不屑。只道;“禹祺霽,你若是不幫我,憑禹玨堯如今在朝中的威信地位。你便是爭到死也爭不來什麼。不過你既然這麼不識相,那便休怪我無情。今日有了一個太子,再來一個親王,我手上的籌碼就更重。來人,將他二人給我拿下。”
話音落下,一羣人從堂後出來,站在舞琛身後,各各手執(zhí)兵刃。
禹祺霽輕蔑一勾嘴角,見此陣仗,只輕拍手一下。從外面便也涌出一堆人來,站在他與禹玨堯身後。兩方算得上是旗鼓相當。
“舞琛,你道本王只獨身前來不是。南巡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在這裡。今日你謀害儲君,意圖謀反,看看到底是誰插翅難逃!”
舞琛卻是不懼,不輸氣勢回他道;“南巡之將士不過一萬爾爾,怎及我數(shù)萬兵將。淮南到處都是我的人,你若真是帶了這麼多的人,我怎會沒有察覺。莫要再信口雌黃!”
“孤若是告訴你,南部六郡的兵馬已經(jīng)全部集結(jié)在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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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卻讓人莫名心疼。我此番受了命令來此,便不能因你耽誤了大事。你這樣說,不僅僅是擔憂你師兄與薛老。還是爲了不讓我爲難。”他淡淡說出口,這個女子,讓他有些觸動。
年華由他攙扶著,聽了這話後,輕笑一下;“你救了我,這恩我會記著的。我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你我也並未有多深的交情,犯不著爲我冒了風險。況且我是真的擔心我?guī)熜郑碜硬缓茫荒芏嗾垓v的。”
突然有那麼一瞬,白錦年有些嫉妒她口中的師兄,這個能讓她一直牽掛的人。
山中地勢複雜,之前有太子暗衛(wèi)爲他引路,之後發(fā)現(xiàn)年華在水中。又見她衣衫破亂,外面僅罩了件男子衣袍。他便另暗衛(wèi)侯在一旁,自己解了衣袍將她外面張方欽的衣袍給換了。這時喚來暗衛(wèi),兩人便在山林間找顧玨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