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瑤被捆了下去,可她說的話年華卻不得不考慮。她命太子府侍衛集結在一處,準備立刻進山搜尋太子下落。另外又命暗衛去尋剛剛出發的禹玨沐的下落。
若真是如流瑤所說的,當年事情另有隱情,四王爺也牽涉其中,那麼禹玨沐就無論如何不能再信!
她喚來陳管事,命他帶些人密切注意四五王府營帳周圍的動靜,一旦異動,立刻來報。
一切安排妥當後,陳管事陪她在營帳中呆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坐立難安。心中無數次將所有事情的前前後後串聯在一起,妄圖找到一兩點蛛絲馬跡。
癡女的身份必須確定,她與當年的事情一定有牽扯。令太子與幾位王爺的失蹤是誰主導的也必須搞清楚。若是禹玨堯設計的,那倒還好說,憑著他的能力,若是設局,必有完全準備。
可怕就怕在這是一出請君入甕的戲碼。執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好,趁著秋獵的時機,一舉發難,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一整個夜晚她便是在各種憂慮擔心中度過,而隨著晨曦的開始,好戲纔算是拉開帷幕。
霞山深處突起大火,整個山林鳥獸具驚,灰煙漫天。初陽的霞光還未普照大地,那沖天的煙霧已經宣佈了所有的人,新的一天即將在不平凡中開始。
“小姐,您還是再想想吧。若是殿下知道我們放您隨意進山,回來指不定怎麼訓斥我們這幫奴才呢。小姐,您先冷靜一下。”
陳管事一路追著年華出帳子,見她整理好後翻身上馬,陳管事只差沒將馬腿給抱住了。
“嘶!”
年華拉扯繮繩,調轉馬頭,將要馭馬而走對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年女史可是忍不住要進山了?不知可否帶上在下。”
她回頭,只見閆成文也騎了一匹黑馬到她身後,看樣子也是剛剛過來。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閣老的高徒。可巧了,閆公子今日不來找我,我年華有機會也是要去拜訪一下的。”
這下一旁的陳管事可是哭喪著一張臉了,連忙跑到閆成文的馬前。打個揖請求道。
“閆公子可別鬧了。這年小姐老奴還勸不住呢。還望著閆公子能幫老奴說上一兩句話呢。怎麼也不能加鬧了不是。”
閆成文卻不看他,只看著對面的年華,對她方纔的話語輕笑回道。
“年女史說笑了,閆某也正有進山的打算。如今殿下在山中消失不見,身邊僅僅帶了十幾個侍從罷了。連著還有幾位王爺的蹤跡也不得而知,此事若是傳回了平昌被聖上知道。恐怕這裡所有的人都會遭殃的。”
他說完,纔看向身旁的陳管事,緩聲道。
“陳管事,若是殿下遭遇了什麼不測,那才當真是無法挽回。年女史與閆某一道,也算是多個保護她的人,陳管事可以放下心來了。我二人還不知要如何尋人,到時候一番商議,帶一羣閒人也是礙事。所以這侍衛也別派了。”
年華看這閆成文左右具是有禮有理的模樣,不由無語笑一聲,後扭過頭來,一夾馬腹,揚塵而去。
閆成文見狀,也是急忙揮鞭趕上,獨留陳管事在原地,是哪個也勸不住。
這次獵山的範圍不小,單單淺獵區都要騎馬一個時辰纔可。二人朝著大火的方向趕去,走至半路,已無法在騎馬,只得將馬栓下,步行而上。
密林著火,不經多時便一定會驚動附近官府人員前來疏散周圍百姓,再進行撲火。而營地周圍的人,也會由侍衛保護著下山。這些年華都已經考慮過,所以不是多擔心。
但她唯一疑慮的是,那處蹊蹺著火的地方,究竟是第一撥太子親王弄出來的,還是第二波禹玨沐與顧玨暔引起的。
若是第一種情況,必是太子與幾位王爺之間發生了衝突與矛盾。若是第二種情況,想必是顧玨暔和禹玨沐發現了什麼。
“歇息一下吧,就要進深獵取了。接下來的路不能再這麼盲目去走了,若是不好好商量一下,越是接近火地,越是煙霧進鼻。屆時別說是找到太子了,你我都有可能喪命在此。”
閆成文停下腳步,也將急於趕路的年華攔下來。而年華聽他話後,也自知是這個道理,於是停下來找個樹樁子靠上。
“給。”
閆成文不知哪裡變戲法似的冒出一個水袋子,遞到她面前,年華上山一路確實是口乾舌燥的,道身謝後不客氣的接過來,飲了一口。
待放下水袋子後,她盯著站在一旁的閆成文,突然開口問道。
“你我從前一起居於後府,如此說來還算是一個院子裡出來的。年華還從未問過閆公子是哪裡的人,家中的一些情況呢。”
閆成文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撿起地上的水袋子也飲了一口後,聽她問話,便用袖子隨意一楷嘴後回答她。
“無父無母,孤苦無依。仗著些才智入得太子府而已。年女史是否失望了?”
“怎會,閆公子倒是客氣了。若是僅僅有些才智,閣老又怎會如此器重與你。那張方欽走了,閣老手下只有顏忝一個還算明白人的徒弟。閆公子也算是有福氣的人,能在這時得閣老重視。”
“不過閆公子既是閣老的徒弟,我昨兒個抓了他的女兒流瑤,卻不知閆公子有何看法。年華在這裡可還想著能在閣老那裡好交差呢。”
閆成文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含義,嘴角暮然勾起一絲輕笑,扭過頭看向她道。
“流瑤那人是一朝成了閣老的女兒,有些得意忘形了。她以爲憑著從閣老嘴裡聽到的幾句碎話就能攪弄些風雲。殊不知這太子府裡的每個人都要比她強上百倍。只是她與舞雪檀之間還有聯繫,我倒是不知。閣老那裡我也不甚清楚。”
“哦,是嗎?”
年華看著他,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浮現,像是洞穿了什麼東西在慢慢審度。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不覺間就受到了那人的影響。一旦深思,眼眸神情便如深邃之潭的漩渦,將所有的慢慢捲進。
片刻後,她的頭開始昏昏漲漲的沉乏,左手扶著太陽穴,伸右手到眼前,晃盪幾下後連有幾根手指都是模糊的。
年華擡頭,看著面前模糊的人影,有氣無力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你在水裡……下了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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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禹玨沐與顧玨暔已經帶兵到了霞山深處。二人本是四處搜尋,奈何範圍太大,這山林深處還不時有猛獸出現,一時沒有什麼收穫。
“快看!那是什麼?!”
突然,一個士兵指著山林的一處方向叫喊出來。衆人立刻朝他所指的看過去。
只見漫天的火光在林中一處肆意猖狂的直衝天際,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給燃燒起來。
“不好!著火了!”
顧玨暔下意識驚歎,隨即快速反應過來,立刻對周圍的人命令道。
“先尋一處溪水,將身上所有的衣袍浸透,扯下布帛捂住嘴鼻!快!”
他急聲命令,卻並未聽見身後有行動的動作。剛想轉身查看,卻感到一陣冰涼觸在脖頸上。
明晃晃的長劍赫然架在脖子上,顧玨暔見狀不由嗤笑一聲,轉過身子看向身後的人。
“小郡王這是做什麼,本候有些看不懂!”
顧玨暔的對面,禹玨沐手執長劍,神色悲沉,眸中堅韌與猶豫矛盾共存,極是扭曲。
“侯爺,玨沐今日怕是多有得罪。但是家父性命堪憂,我不得不這麼做,還請侯爺諒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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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顧侯營帳中。
年言妝自從遭那一劫生了場大病後,躺在藤椅上整個人像是少了一層鮮活的氣息,搖搖晃晃的藤椅讓她的心緒也有些繁雜。
脖頸上還纏著厚厚的一層娟錦帕,看著很是突兀。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帳內的支架橫樑,腦子卻早也不知轉到哪一處了。
她本是不願來此的,但顧玨暔強意帶她過來散心。自從傷重後,她不願意再與他爭吵,什麼事情都由著他。二人一個多月下來,難得和和氣氣的不見杯盞碎裂的聲音。
不想吵,不想鬧,一是心境變化頗多,一是……
“夫人,郡王妃在外求見。”
營帳外突然傳來通報的聲音,年言妝將視線收回,拿起桌上的一盞茶水,將茶蓋子在桌上面輕磕了幾下。
賬簾隨即被掀開,楚妙玉挺著個大肚子由婢女扶著進來。
“夫人,妙玉突然打攪,還望夫人見諒。”
楚妙玉笨拙的身子輕行了個客禮,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的侍候著她。
年言妝輕笑一下,算是回她,也沒打算站起來。瞥一眼旁邊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楚妙玉坐下後,便讓婢女先出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
年言妝有些好奇,但還不點破。她與楚妙玉之間並無深交,即便是禹玨沐與顧玨暔平日裡吃酒騎馬多有來往,她二人之間也見不了幾面。
楚妙玉挺著個大肚子,特意來見她,還將左右屏退,若說無事,她可是不會信的。
“郡王妃來此處可是有什麼事情?”
她開口詢問,並支起身子爲其斟了一杯茶水推到客人面前。
而楚妙玉本欲接下茶盞,聽她說話後,險些將二人交接的杯盞給擲出去,摔個粉粹。
“你……你的聲音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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