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年走後,年華、閣老和年言陽三人便開始商議對策,閆成文也被閣老喚了過來,提拔之心可見。
年華坐在堂下左側(cè)與閆成文相鄰,鬼才居右側(cè),閣老正中。
“這十三王莫不是瘋了,王妃尚未下葬,怎能令娶,且娶的還是個……一個死人!”
閆成文明白事情來龍氣脈以後,不由驚歎。
“倒是不知這白錦年竟還有一個同胞姐姐,且去世多年。十三王與此女當年必有一番曲折,才招致今日因果?!?
年華也不由感慨,這十三王當朝求娶白家陰女,此舉可謂驚世駭俗。莫說在皇家,便是在民間,活死人成婚也是不容世俗的。
年言陽卻甚是平靜,只擡頭問閣老是否知曉一些內(nèi)情。
年華也看向堂首的閣老。白錦年方纔只說要請?zhí)映雒嫱凭艽耸拢缘牡故鞘颤N都沒有多說。
閣老沉默了許久後纔開口徐徐道出當年一些事情原委。
年華不想這事竟還要追溯到昭仁太子時期。
那時昭仁太子與衆(zhòng)位皇子之間關係還算和睦,表面上一派兄友弟恭。即便是後來純慈皇后去世,昭仁太子也未受多大打擊。
大禹永禧四十六年,昭仁太子領兵出征北地,聖上派了七王爺、九王爺和彼時年紀尚輕的十三王跟隨。因著當時大禹還未有如今威勢,此次征戰(zhàn)並沒有如今的北征影響大。
當然,沒有爲人傳頌的更重要原因是這是一場敗戰(zhàn)。
次年,舉國悲坳,太子與七、九王爺竟然先後戰(zhàn)死沙場,大禹的軍隊被擊敗返回帝都。
那一戰(zhàn),損失了將近十萬兵馬,消息傳到聖上耳中,聖上只命兵部對外稱一萬左右,安撫民心。
自此之後,朝堂黨派勢力紛起,五王、四王等都佔據(jù)一定勢力。可十三王卻沉寂下去,縱使德家宗族勢大,也不見他有半分動作。
直至兩年後,十三王要娶白家女爲王妃,遭到德家與聖上的極力反對。
齊閣老也不知後來事情如何,只知十三王最終是娶了公羊家的嫡女,那白家女也病逝了。
如此,一直到三年前楚陽河治,十三王都未再入朝堂,與聖上之間一直疏遠疏離。
年華聽後,不由唏噓。不想這十三王背後還有如此一番經(jīng)歷。
閣老回憶之後,也顯的感懷。
“十三王這些年來與聖上一直隔應著,但誰都沒有挑明。當年德家使了什麼手段逼他娶公羊靜這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十三王心中不只這一件事。”
年言陽聽得很認真,心中思忖過後,方纔謹慎開口。
“當年一戰(zhàn),必有□□。不只十三王隔應,後來的太子妃,如今的太子都隔應著。戰(zhàn)爭雖然殘酷,可十萬大軍不是小數(shù)目。便是如今聲勢浩大的北征,又可曾損失十萬?”
“鬼才公子的意思是當年一戰(zhàn)乃聖上與十三王矛盾的根源,以至後來的逼娶都是此中緣由引起。如今,十三王妃的去世只是一個節(jié)點?!?
閆成文隨聲附和,似乎也弄懂了年言陽話中之意。
“白錦年此番前來,是想求得太子將白家從此事中拉出來??蛇@本是聖上與十三王之間的事,我們太子府也要摻和一腳?”
年華提出心中疑問,並不認爲此事能與太子府有什麼牽連。
話音剛落,外面卻有人通傳,說是太子有親信要交於閣老。
齊閣老帶著閆成文匆匆離開,只餘下年華與年言陽。
“師兄,你剛纔所說似乎有所保留?!?
年華不急著離開,反倒是穩(wěn)坐對著年言陽,不緊不慢的問出。
她的師兄她又怎會不瞭解。
年言陽只撇她一眼後,清淡笑意,悠然給自己斟一杯茶,後道:“閣老說話也留了三分,當年他是昭仁太子心腹,怎會不知曉真相。十萬大軍覆滅,何等機密,他都知道。你剛纔一直不曾說話,不也是聽出來了?!?
年華無奈衝他笑笑,也執(zhí)了一杯茶水,與他一敬後飲下。
“閣老這小老頭一直看不慣我,對師兄倒是有幾分忌憚的。我今日若不是將你請來了,他怕是什麼都不願意說的。說到底,白錦年的事太子府管與不管得由太子決定,你我只是謀參?!?
“當年的事一定有蹊蹺,可不管是關於誰的,都是十三王與聖上該操心的事。閣老已經(jīng)擺明了態(tài)度,並不想多管。那師兄你呢?”
年華懂的這些,年言陽又怎會不懂,只是他思慮的卻遠非這些。
“管,爲何不管。閣老不想太子追查當年的事,可太子又怎能輕易放下。一盤亂下的棋,端看誰劍走偏鋒。只是這白錦年此次未免太蠢,白家此時最應當裝聾作啞纔是。他卻跑來太子府,有些令人費解。”
他語氣溫和夾雜堅定,分析有度同時又揣摩了上意。年華暗暗佩服,自己到底還是不如他??上胫f的話,卻突然有道精光閃過頭腦。
似乎就要抓住什麼,卻又怎麼都抓不住。
“我知道了,知道白錦年爲何如此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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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成文從清文院出來後,被人從背後叫住,他回頭一看,流遙正端端站在他身後。
“閆公子可是剛從家父書房出來?”
閆成文轉(zhuǎn)過身來,也不在意被人看見,上前幾步走到她面前。
“怎麼,流遙小姐這是好奇了?可惜這些事情你一個姑娘家的還是不參與的好。”
流遙卻不惱他的暗意諷刺,只輕撇嘴角似笑非笑,道:“閆公子難道就不想知道昭仁太子當年戰(zhàn)死沙場的真相?又或者,十三王這些年來沉寂的原因?”
閆成文卻不甚在意,輕甩衣袖,笑言:“這流瑤小姐深閨之中,竟還對這些事如此關心。可惜,這事你父閣老都不想關心,我又去平白添這些煩惱作甚。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處置那環(huán)兒吧。”
說完,他欲要轉(zhuǎn)身離去,卻被身後女子的一句話給震住。
“閆公子在北地舂陵似乎也做了不少事情吧?!?
流瑤盯著他,像是在打量什麼有趣的人,眸中自信可窺。
舞雪檀給她的書信中,可不僅僅是教她如何做法,倒還提了不少其他的東西。
那天晚上,她與環(huán)兒見面被這人發(fā)現(xiàn)。閆文成並未爲難她,可這終究是個隱患。
“你若是有那膽子告訴殿下,自管去,閆某不會攔的。只是流瑤,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以爲你能成爲下一個舞雪檀?哼,那女人的心智你怕是一輩子都學不會?!?
“你!”
流瑤看著閆成文遠去的背影,憤然擰眉,卻無奈嘴上功夫比不得人家。
她不會成爲下一個舞雪檀,她只是流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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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著人備馬車來到白府,事先派人通傳了。到白府門口的時候,白府管家已經(jīng)候著了。
白錦年在書房見的她。這白家的書房一如它的主人,給人大方整潔之感。
年華立在他的書架前,感嘆這讀書人到底是處處離不開幾卷的。太子府的書房內(nèi)多是卷宗奏章,不像這裡,擺的都是詩集歌賦。
白錦年進門的時候,便看到她審視自己的書架。
“怎麼,年女史也喜愛這些?若是不嫌棄,白某人倒是可以送與你幾卷?!?
年華回身,見白錦年一襲青色長衫,綸巾束髮。
“白大人在家穿著倒是隨意,這幅模樣倒是看不出是個曾任幾十萬大軍監(jiān)軍的人。只是未免有些單薄,還是注意些的好?!?
白錦年只站在門口低頭一笑,後幾步入內(nèi)室,親自爲年華倒了盞茶水。
“年女史此時前來,怕是爲了今早白某在太子府說的事情吧。怎麼,太子府的人可是商量出什麼了?”
他如此一問,年華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先謝過他的茶水緩解尷尬一二,後纔開口道。
“年華倒是好奇白大人的姐姐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竟令十三王念念不忘數(shù)年。即便如今已經(jīng)不再人世,十三王也要將她冠以自己名氏?!?
白錦年本負手站立,聞言身子一僵,嘴角扯出一些若有若無的苦笑。
“說到底都是孽緣,我白家勢弱,無法比得上那公羊家和德家,才招至如此無端禍事。我那姐姐……年女史曾見過,不知女史是否還有印象?”
年華聞言卻不驚詫,這和她預料的一樣。
白錦年的姐姐尚在人間,所以他纔會如此慌張的趕到太子府。否則以白錦年的才智,怎會不明白這事源不在白家,只是聖上與十三王的問題。
可若是這白家女尚在人家,被十三王知曉,那到時白家纔算是真正的攪入禍端。
“她如今可在帝都?”
白錦年點點頭,道;“找到她以後,我執(zhí)意將家姐送回帝都,不忍她在外受苦。原想著這事已過數(shù)年,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不曾想,十三王竟將此事重提?!?
年華聽後一陣沉默,扶桌坐下,垂眸思忖。
“我原本不該插手這件事的,便是太子府也沒有什麼立場去管??墒踹@次不光是衝著當年逼娶之事,更多的是……”
“是致使一代賢良儲君昭仁太子去世的那場戰(zhàn)役?!?
接下來的話,白錦年替她說了。
“你也猜到了?”
白錦年也順勢坐下,與她對面想看。
“不是猜到,是看出來了。真正致使十三王大變的,是那場由太子三王親自指揮的戰(zhàn)役。朝堂上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猜測,只是一直未有證據(jù)罷了。”
年華原先只道將閣老的嘴給撬開了一些,卻不想這薑還是老的辣。閣老說的雖然少有人知,但朝官中並不是全然蒙在鼓中。真正重要的他怕是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那當年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竟令一國太子和兩位王爺先後逝世,十三王也大變隱忍,直到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點才肯爆發(fā)。”
“他……怕是已經(jīng)知曉家姐尚在人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讀者二羣 623493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