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自中蠱毒後,武功已經大不如從前。圓方內力深厚,佛武之人,太子要如何才能與之相鬥啊!”齊閣老氣岔出聲,滿心擔憂,幾欲站立不住。
年言陽卻最快計量出計策,急聲對衆人道;“顧侯正調派將士前往追趕,此處山勢險陡,圓方定是躲在了某處山林中,不會下山。需要這裡的和尚來爲侍衛引路,他們熟悉地形。他擄走年華是有一定目的,不管是誘引殿下還是其他,二人暫時都能保命。能裁決圓方罪行的只有聖上,但是此刻時間緊急,只怕是……”
“由老夫來做決定吧,一切後果由老夫擔著。”衆人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回頭看去,卻是司啓頌,這位朝廷老太傅。
司啓頌看著衆人,又道;“殿下說的對,法度不壞,方能治國。圓方雖是我摯友,但他身上背了八十七起命案,此乃事實。太子不能出事,今日你們儘管放開手腳去做,所有的事,都有老夫擔著。”
公羊晴、年言陽與閣老三人快速交換了眼神,後三人對司啓頌拱手道;“謝太傅成全,今日太子府衆人必將太子殿下安全帶回。”
司啓頌不再與他們多說,只返身回了大殿,背影有幾分寂寞蕭瑟。或許今日的事,於他而言,也是精神與信仰的打擊。
這廂,顧玨暔已經準備下山。他沙場點兵頗有經驗,不過少許便整好此處數百之人。分十隊搜山,每隊由三名僧人開道。他則是帶領一隊人朝最有可能的方向而去。
“帶上我吧,我必須帶回我師妹!”
年言妝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對顧玨暔請求。
顧玨暔扭頭,看見這位今日大殿上最出色的女子。稍一沉思,點頭允可。
年言妝走之前,只留給年言陽一個無須擔心的眼神,便隨顧玨暔匆匆消失在林中。
年言陽看著女子與旁的男子一同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東西正在身體內慢慢流失,像流沙一般,再也抓不住。
昨天晚上,他擔憂她,最終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發現她沒在房中的時候,他莫名的慌亂。憶起從前璟山時光,她每有不開心,總是一個人默默躲起來。
他不知道她會藏在什麼地方,只在皇寺一處處的找。終是在一處院落中找到了。但那時她身旁還有另外一人,顧侯爺。
他沒有站出來,站在假山後面整整一夜,聽他們彼此言語,聽他們交心相談。顧侯爺鼓勵她,稱讚她,女子的眼眸中流波溢彩,似煙花爆落的美麗。這樣的年言妝,是他從未見過的。
夜晚的露水寒意太重,他匆匆出門連從未離身的披風都未帶。可那一晚,他不覺得冷,只是心有些痛。那二人交談了整整一晚,她終於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在顧侯爺的幫助下。
他悄悄的離開,又裝作偶遇碰上二人,後隨同他們一起搬了圓方的遺體來到大殿。圓方的遺身由多人看管,若非顧玨暔,他們是萬萬不能將遺身弄到的。這個男子能如此不計後果的幫助她,她是不是也是心懷感激的。
她永遠如陽光般明媚,歡笑著面對這個大千世界。而他不過是陰暗角落裡強撐病軀的跳樑小醜,在經過千般算計,鼓起莫大勇氣之後,才能假裝與她的不期而遇。
或許,有些東西已經悄然變質,在他彷徨猶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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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方的輕功內力都是極好的,帶著年華飛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落地。
年華被他顛倒著帶了一路,一著地就感覺輕飄飄的,扶著樹幹吐了半晌纔算是緩過來點兒。嘔吐的間隙,她偷偷打量四周的情況,應當還是在山上的某處地方。二人身後有一處山洞,看樣子很是隱秘。
不知圓方究竟有什麼目的,那麼多人爲何偏偏擄了她來。年華心中複雜,不知是恐懼還是疑心。面前的這個人,是殺人的佛,不會悲憫她。
“大師,你莫不是也要把我給殺了,湊夠八十八條人命。哦,不對,應該是八十九條。當年的純慈皇后夢見兒子有難,想必第二日也是來皇寺祈福的吧。”
她扶著粗大的樹幹,有些嘲諷的看著對面依舊一副惺惺作態的人,心中鄙夷。
哪知圓方卻不爲所動,一如既往的雙手合十,口出佛語。
“阿彌陀佛,施主請隨我來。此處乃皇寺後山,由我十七名徒兒守護,旁人是暫時進不來的。”
圓方說完,就轉身進了那山洞,未曾再對她做些什麼。
年華不解他的行爲,但是亦知自己還是不要想著逃跑的好,畢竟這大師的功力方纔剛纔在殿中就稍有顯現,怕也只是冰山一角。而他說旁人進不來,不也是在告訴她,她也是出不去的。
洞中漆黑,但所幸還有些光亮照進來,能夠勉強視物,有些壓抑神秘之感。然其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石牀,一張草蓆子。
年華跟在他後面,始終保持五步距離。如若今日他非要殺她不可,那她就算是拼著廢了這條腿的風險,也要用太虛步逃出去。死也不能死的如此憋屈。
圓方背對她,看不清神情,只見他伸手撫了撫那草蓆子,難得的晃盪了兩下身子。剛纔在大殿中,惡行一一被揭穿,這位大師都未有失態。
“胥施主,老衲今日擄你前來,是有事想告,切莫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