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驛站停駐時,禹玨堯給她看有關稅收的奏報。她當時雖是不明,可私下卻有打聽,得知那是淮南郡的。不確定他此舉到底何意,是無意爲之,還是有心試她。若是試她能力,那他當時就會開口詢問一番。可若是試她身份呢?那日他什麼都沒有說吧。
她也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城門口的試探之話,卻終是讓她警覺起來。必是有什麼地方疏忽了,她重新思慮所有事情,反覆不下百遍。
譚家事變,林中遇險……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那時她不解,既是有人暗中守護又算無遺漏,禹玨堯在林中爲何一直要逃。後來校場騎射演練,她見識到他真正實力。騎射水平雖不能代表武功,但是也絕不會被追趕的那般狼狽。她原想這可能是他的誘敵之法。但現下細細想來,誘的不是敵,是她的太虛步!那是當日唯一的漏點。
太虛步是年長風的獨門輕功步法,只授了璟山上幾個徒弟,不是什麼江湖上有名的武功,知道的人也並不多。這太虛步倒還有個特點,若是看得懂,就必然會用。若是不會用,就決計看不懂。以是那日她並未多掩飾,年長風的武功路數往往也是不走尋常路的。但她並不能真的肯定禹玨堯就是衝著這太虛步來的,於是刻意落馬試探他的輕功。
他是練得好輕功,但使得並不是太虛步!
然她並未放心,不會使,也不能完全代表不知道。既是他有武功也見多識廣,難免瞧不出一二來。那樣的心智,若是隨便就叫她試探出來纔是可疑。所以張範氏家中她二次試探。其實當時她心中已然隱隱肯定了幾分,最後結果也並不是十分驚訝。她跪地請求的說辭中漏洞百出,但他並未說什麼。
那便是她猜中了。可惜,她想明白的太晚了。
禹玨堯聽到這話,扭頭淡笑看她,道;“孤早知你是個聰慧的女子。卻不料,你精明至此。”
她倔強仰頭回他一笑,就像是昨日不服輸硬要與他賽馬那般明媚。心中卻是泛起苦楚與酸澀。他昨日的怒火不僅僅是因她猜度他的心思,更是因爲他也確定了自己其實是個騙子吧。不過互相試探,誰又比誰能光明正大了幾分。
“論精明年華哪裡敢跟爺相比。倒是不知爺打算如何審問我這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之人。”
禹玨堯沒有回她,公羊晴一行人已經到了。暗衛們都翻身下馬跪在太子面前,隊伍中的白衣男子由身旁的一位暗衛扶著下馬,又有另一位暗衛立刻給搭上了厚實的披風。
他步步向前走去,眉眼淡淡暖意,似從畫中走出的公子。對著駿馬上那清秀美麗的女子溫聲道;“師妹,你又胡鬧了。快跟師兄回去。”
年華幾乎就要從馬上摔下,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白衣男子。拉著繮繩的手指節泛白,像是生生的要扯下來。
原來鬼才公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