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孫小雪在門口的青石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時間卻以蝸牛中了烏龜毒的速度慢慢地爬行著。等待的時間,總是會變得很煎熬和痛苦的。
南宮皓揚出來,拉我站了起來,溫柔地笑著,對我說:“鍾愛,我們已經都解釋了,現在你要自己進去了。”
我點點頭,死死地咬著我的下脣。我感覺我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馬上就要跳出來了。我捂住了我的胸口,想控制一下子我的心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我低著頭,不敢看我媽的眼睛。屋子裡已經只剩下我和媽媽了,餘光瞟到媽媽就坐在離我很近的那張牀上。這麼的安靜,讓這氣氛變得更加的讓我害怕了。其實,我還是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錯了。
“媽,我沒有做任何丟臉的事情”我想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該是最好的解釋了吧。
我媽輕咳了幾聲,問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媽爲什麼生氣”“您不是覺得我給您丟臉了麼?證人我都給你找來了,真的啥事都沒有。尤其是那個顧安洛,我壓根都不算是認識他。”
我擡頭看我媽,我媽狠狠地瞪我一眼,啐我道:“呸,瞎說什麼玩意?你找了個這麼不是物的人渣當你的男朋友,和你分手了就四處詆譭你,這人你當初是怎麼看上的?你怎麼不知道找媽幫你看看呢?我到底是不是你媽?”
我愣了一下,我的鼻子就開始泛酸了。我湊到了媽的身邊,用臉蹭媽媽的胳膊。就像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媽媽身邊撒嬌。我挽住了媽媽的胳膊,輕輕地閉上雙眸。媽媽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真是很好聞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想這一刻,我更加深刻地懂得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了。沒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父母,這是一個真理。
我在媽媽的懷裡,拼命的壓抑著我自己想哭的衝動。媽媽說安樂是不是物的人渣,這樣子的評價其實真的讓我有點傷心。原來的安樂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溫文爾雅,大度親和。到底是什麼讓安樂變成這個樣子。
我從屋子出來,看到南宮皓揚和顧城他們三個站在院子裡窗跟底下,孫小雪背抵著大門垛子。我的眉頭微微地皺起,眼睛瞇起了一點點。如果我的視力沒什麼問題的話,顧安洛同學正在死死地看著孫小雪。
我幾大步走了上去,阻斷了顧安洛的視線。我很鄭重地告訴他:“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你和26號亂來的事情我一定會想法子告訴你女朋友的,小子。”
顧安洛的眉頭皺的很厲害,以很難以置信的表情和口吻問我:“她是你的妹妹?”
我白他一眼,說道:“難不成是我姐姐麼?”
孫小雪跑了過來,挽住我的胳膊,笑呵呵地和我說:“姐,你們快走吧,這是農村,不比城裡,一會你們沒車回去了。”
顧安洛往前邁了一步,明顯是想和孫小雪說什麼,但孫小雪卻淺笑著在他開口之前對他說:“我們不認識,沒必要說再見。”
顧安洛的右手握成了拳頭,在孫小雪的眼前晃了一下。可是最終,顧安洛也沒有說一個字。走的時候,明明會撞到孫小雪,他丫的也不知道躲一下子。這個男生真是沒禮貌沒風度的可以了。
孫小雪送我們,和我走在最後邊。天色有點暗下來了,也沒有路燈。孫小雪挽著我的胳膊,像個小尾巴一樣,見到我就會纏著我。
孫小雪突然問我:“姐,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說的那個26號是誰啊?”
我隨口就答道:“哦,一個喜歡顧安洛的男生,貌似爲了能和顧安洛一起打球吃了不少的苦,我看那個顧安洛對那個26號有意思,但是還不太想對不起自己的女友。這樣的愛情啊,也不知道該替誰惋惜呢。”
孫小雪捂著嘴笑,她點點我的鼻尖,說我:“姐,你可真是夠八卦的,人家的這種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啊?”
我笑著說:“湊巧了而已。”
孫小雪在我身邊笑的花枝亂顫的,因爲光線的緣故我看不清她全部的表情,就是聽到她在我身邊笑,而且應該是捂著嘴不想讓笑聲太擴大出來的那種。明明是一個瘋丫頭,還在這裡和我裝淑女?真是受不鳥。
回到了市中心,顧安洛提出要送我回家。老實說,我還真是不樂意讓他送。所以我就毫不客氣地和他說:“我和你又不熟。”
顧安洛扼住了我的手腕,冷著臉孔對我說:“你不和我走你會後悔的。”
我想了想,眼珠子轉了轉,咬著下脣跟南宮皓揚說:“皓揚,你們先走吧。”
南宮皓揚看著我的眼睛,笑著問我:“你確定麼?你可是打了那個26號一巴掌。”
我笑笑,點點頭和他說:“我可以的,你們走吧。”
顧城和南宮皓揚離開還不到三十秒,顧安洛就拖著我的手進了街邊的一家咖啡店。他按著我坐到了靠窗的一個位置上,他坐到了我的對面。
服務生過來了,人家還沒等開口,顧安洛就看也不看服務生、問都不問我的告訴服務生:“兩杯卡布奇諾。”
我舔舔嘴脣,笑著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顧安洛也舔舔嘴脣,一臉糾結的要死的樣子。他的眉頭皺的厲害,應該可以夾死幾支蚊子之類的飛行物。他的雙手抱在一起,放在了桌面上。他的手指還在輕微地動著。
最後他可算是開口說話了,他說:“你口中的26號,她叫胡娜,我和她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老實說,你也知道,我對胡娜動心了。但是我和我女友在一起也很開心。”
我揉揉我的額頭,我蒙圈了,我疑惑地問他:“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顧安洛先是皺眉,然後又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他聳聳肩膀,嘆著氣和我說:“我也不知道,我很混亂。我送你回家吧。”
然後,就木有什麼然後了。
“你丫的,這次跑不掉了吧?”柳微抓著我的胳膊,惡狠狠地瞪著我說道。
我趕緊滿臉堆笑,討好地說道:“柳大俠,這是咱們教室的門口,人來人往的,您老人家注意點氣質形象啥的。手下留情啊。”
柳微用她的胳膊象徵性地勒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耳邊惡狠狠地說道:“你妹的,鍾愛,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雙手輕輕地握住了柳微勒住我的脖子的胳膊,換上了一種楚楚可憐的表情,楞裝小家碧玉一樣的低聲口吻解釋道:“天時地利人和這個很重要。”
南宮皓揚揹著單肩包,笑著走了過來。溫柔地敲敲柳微的額頭,輕聲說道:“微微,饒了鍾愛吧,你現在應該去爲難的人是安樂,不是鍾愛。”
柳微可算是放開了我,然後撒腿就要往樓梯那邊跑。我眼疾手快,趕緊拉住了柳微。她瞪著眼睛看我,好像是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超級錯誤的選擇一樣。
我嘆著氣,有點無奈地和柳微說:“柳大俠,今個兒是八號,全中國的學校都開學,安樂早就回上海了。你這是要施輕功追傷害去麼?”
柳微先是給了我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很不甘心地撅起了嘴巴。柳微緊緊地抱住了我,勒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柳微在我的耳邊深情款款地對我說:“愛愛,你要知道,我什麼事情都願意爲你做。就算是爲了你沒命,要是能保護你,我也會去做的。”
南宮皓揚在一邊打趣我們道:“所以現在柳大俠是要娶鍾姑娘了麼?我可以爲你們做見證人的啊。”
我和柳微對著南宮皓揚,超級有默契地說道:“我們不是好基友”然後看著彼此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出來。
鄭逆打那邊走了過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他走著路,還在打著哈氣。他走近了,看他還有著大大的黑眼圈。距離面黃肌瘦這個詞語,應該是不遠了。
柳微一見鄭逆出現,就兩眼放光。如餓狼見到了食物一般地撲了上去。鄭逆大概是沒有防備,或者是正在走神。柳微這麼一撲過去,鄭逆往後一個退步,差點沒跌坐到了地上去。
南宮皓揚拍拍鄭逆的肩膀,問他:“怎麼了,阿逆?”
鄭逆打著哈氣,有點不爽地說道:“還不是你家的妹子和媳婦害的,我說你能不能管管啊?”
柳微也不看看她老哥的臉有多難看,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鄭逆:“麥一月找你幹嘛?”
鄭逆瞄了南宮皓揚一眼,很是識時務地說柳微:“小小孩,別那麼八卦,我困死了,午飯時間記得叫我起來。”
鄭逆從教室後門口走了進去,柳微就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我過去拍拍南宮皓揚的肩膀,他的笑真的是很勉強。我想他和麥一月之間的問題,一點都不會比我和安樂之間的問題簡單吧?
我現在真的沒什麼言語能用來安慰他的,因爲我也是需要安慰的人。嚴格地來說,我受的傷應該是南宮皓揚的一百倍還不止吧。
可是我還是要努力笑著,讓自己假裝不記得那些不愉快。這麼假裝著假裝著,說不定我那天就會真的相信那些傷害我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從來沒有。沒有。沒有。
鍾諾來找我的時候,我們還沒有下課。我偷瞄著正在講臺上口若懸河的老師,趁他一個小分神的時候我就閃人到了走廊裡。我就坐在後門口那裡,簡直是逃走的絕佳地理位置啊。
我拉著鍾諾走到了不必路過我們班級門口的那一邊的走廊的盡頭,那裡的窗臺不是很高。我一跳就可以坐上去了,鍾諾也跟著我坐到了窗臺上。
我衝著鍾諾的肩膀給了他一拳,說他:“臭小子,幹嘛逃課?”
鍾諾瞪大了眼睛,然後撅嘴和我耍可愛地說:“姐,你也太不關心人家了吧?我們初中部比你們早20分鐘下課你不知道嗎?”
我的大腦擱淺了兩秒鐘的時間,反應過來問道:“你們初中部?你不是和小雪一屆的,念高一了麼?”
鍾諾伸過胳膊來,做了一個想要掐死我的動作。他翻著白眼說我:“姐你是不是傻啊?你高二的時候我初二,我也沒跳級,怎麼你高三我就高一了?”
我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小雪說你是高一的,說你們一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