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這麼放棄了的話,這顯然不是柳微的性子。我走去了衛生間,她就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我那叫一個反應敏捷啊,一下子就把衛生間的門鎖上了。
我一回身,差點撞上了正在刷牙的南宮皓揚。他的嘴角好像還有笑意,可是我卻只想找個地縫鑽了。柳微在外邊砸門,嘴裡還嘟囔著跟咒語似的東西。
不出去吧,和南宮皓揚這孤單寡女的,還一起呆在這麼個特殊的地方。出去吧,柳微跟個餓狼似的,說不定能把我卸了。
權衡利弊之下,我還是決定和南宮皓揚一起留在衛生間洗漱。我站到了他身邊,他往另一邊挪了挪,給我騰出了一個位置。
然後,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是柳微的家啊,柳微是有各個屋子的鑰匙的。她就“破門而入”了,還以捉姦的姿態把站在洗手池邊洗漱的我和南宮皓揚用手機拍了下來,還美其名曰告訴我們是物證。
還物證?我和南宮皓揚是殺人了啊?放火了啊?搶銀行了?還是印製假鈔了啊?還用得著留著什麼物證麼?
在和柳微解釋了N遍無果之後,我終於忍無可忍。我氣急敗壞地拉過南宮皓揚,對著南宮皓揚的脣瓣就吻了下去。我挑著眉頭衝柳微說:“我就和你哥有事了,我是你二嫂子,你能怎麼地吧?”
柳微愣了足有一分鐘,然後站起來歡呼雀躍的。她捏著她存著所謂的物證的手機,簡直是想放鞭炮慶祝了。
對於她這些2呼呼的行爲,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我白了她一眼,拿上我的包包,我就走了。頭都沒回。因爲我害怕撞上南宮皓揚的目光。我不打算爲我剛纔腦子短路的行爲買單或者是解釋,就是大腦短路了。嗚嗚。
黑雲壓天,只有少數的光亮頑強地穿越了厚重的雲層照射到大地上。地上的積雪很厚,這場雪真的是下了很久。一片一片的輕盈的小精靈下落地面,漸漸堆積出這個銀色的世界。
走在雪上,會有吱呀吱呀的響聲。遠遠看去,近乎都是純淨的白色。若這世界,日復一日都是這般的純淨素白的話,世人是會更快樂一點,還是更痛苦一點呢?
我的雙手塞在我黑色的小版淨版純色的羽絨服的口袋裡,這樣子可以給我的身體帶來些溫暖的感覺。呼吸之間,都是雲霧繚繞的。
鼻尖涼絲絲的,我想應該已經變得通紅了吧。冬天的風即便再怎麼溫柔都好,打在臉上都是有著疼痛感的。
沿著這條街,一直順著一個方向走。沒有目的,更加的沒有目的地。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那是一種明明很心疼卻還是無可奈何的心情。
我沒有停下我的腳步,一邊走著一邊伸出我的右手去套我放在褲兜裡的手機。那是一串讓我的心跳現在還是可以改變的號碼。
“我以爲你不會接我的電話了。”
我的手握著手機,停在一個街角的拐角處。寒風吹在我的手上,很涼。聽話的那頭,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爲這個電話是我的一個遐想,他根本就沒有打電話給我。
我把手機放到眼前看看,它顯示正在通話中。所以,這是真實的,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遐想。
“我想你了,寶寶。”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的哽咽,可是我卻聽不出有欺騙的聲音,也許是我打心底就在一直期待著這通電話期待著他的這句話。
我用力地咬著我的下脣,極力平和著自己的情緒。我說:“現在你不該再和我說這樣子的話。”
他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告訴你,現在說好像是在博取你的憐憫。”
聽那邊,有風聲。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樣,站在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頭,手痛的冰冷通紅還是堅持不懈地捏著手機,不想掛斷。
我的臉生生的有兩道子生生地疼著。淚水滑下去,被風一吹,還會有積雪在風中飄飛,打在臉上,真的很痛。我擡起手,把臉上的眼淚很快滴擦乾淨。
我雖然在極力掩飾自己,可是聲色還是變了:“什麼事?”
他也許沒有聽出來,也許不想理會我的聲音的變化。我只聽到了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問我:“你還記得你高二的生日的時候,我在學校的禮堂一直等著你的那一天麼?”
我捂住了我的嘴,我就快要控制不住了。我背過身去,臉衝著牆,身子背對著路上的車和行人。我只能很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恩。”
“其實那一整天我並不是一直在禮堂的,我中途接到過一個電話,是我媽媽打來的。就是那天,我的爸爸媽媽協議離婚了。媽媽問我打算和誰一起生活。”
“我回到了家,媽媽挽著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胳膊剛好走到了門口。我就連最後挽留媽媽的勇氣都沒有了。我回到了禮堂,你還是沒有去。我就坐在那裡,想著爸爸媽媽恩愛這麼多年,竟然會是這樣子的結局。”
“我開始對愛情產生了懷疑,我不知道愛情中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你生日的第二天,我接到了爸的電話,他說家裡有重要的客人,要我回去見見。我就真的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我想去法國,也是爲了逃開這一切。可是我放不下你,我真的放不下。我留在那個除了傭人就只剩下冰冷的死物的家裡邊,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實的了。”
“你對我真的很重要。我害怕,會像失去媽媽一樣,因爲一個陌生的男人而失去了。我不是故意對你那麼兇,更不想懷疑你。我只是害怕,那種完全沒有盡頭的恐懼,就像是一個黑洞,將我吞噬。”
“我每天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思考是不是我離開你會對你好一點。我不知道答案是什麼,我也不敢去知道答案是什麼。”
“但是在打這通電話的時候,我想通了。我決定去法國了,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現在我決定了,我要走了。”
“寶寶,最後一次這樣子叫你。謝謝你,讓我這輩子遇到了你,而且你還那麼的喜歡我。記得,讓自己幸福一點。”
我不知道安樂在這通電話中到底說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他掛了電話之後我聽著那忙音到底有多久。我只記得我的手已經麻木的沒有知覺了,我的胸口生生地疼著,那是一種無以復加的痛楚。
我的身子不受我控制地往下跌落,我就跌坐在那裡。保持著聽電話的姿勢,看著我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堵牆。世界變得好模糊,我什麼都看不清了。我聽到身邊有好多的聲音,可是我聽不出來都是什麼聲音。
我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多久,我把手機拿到了面前。用一直放在兜裡的左手找到了南宮皓揚的號碼,撥了出去。
我扶著牆站了起來,轉眸看了一眼街頭的路牌。我沒有任何的語調的對著話筒說:“你說要我考慮我們在一起的事情,這件事還算數麼?”
“好像很大的風聲,還有很大的嘈雜聲,鍾愛,你在哪裡?”
“XX街。”
“我馬上過去找你,你在那裡等我。”
我把手機塞到了褲兜裡,我把手重新塞回到衣兜裡。我以60度的角度仰著臉,想讓某些**流回我的身體。可是有些洶涌的悲傷,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壓制下去。
我從來都沒有接到過安樂打來的這通電話,從來都沒有過。沒有。沒有。沒有。
鄭逆把他右手邊的那杯咖啡里加了兩份糖,一份伴侶。他小心地輕輕地放到了我的面前,沒有濺出來一滴。咖啡匙還是衝著適合我的手握的方向的。
咖啡冒著熱氣,我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時間和地點還有事件,有些時候是會那麼的湊巧。這家咖啡店正在放《我愛你》。
來找我的是鄭逆,我沒有問爲什麼,因爲我不想知道。誰來都好,沒有什麼差別的。我只想要找一個人帶我回家,就是這樣罷了。
鄭逆和我有一張桌子的距離,可是我不知道具體來說我們之間到底距離了多遠。我把臉扭到了一邊,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我該是什麼樣子的心情。
我從玻璃裡可以看到他開心的樣子,他笑起來的樣子一直很溫暖。我把臉轉了回來,我的手在我的腿上在桌下。
我把臉輕輕地轉回來,擡眸看他,我輕聲問他:“不想問我點什麼麼?”
他笑著搖搖頭,他溫文爾雅地告訴我:“你對我才最重要,別的不重要。”
我想動動嘴角,在那裡勾勒出一個弧度的。我卻發現,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我都做不了了。我就只能是面無表情地問他:“等一下吃什麼?”
他好看的眸子轉了轉,淺笑著和我說:“火鍋吧,暖和。”
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我的耳邊除了歌聲,就只有那麼一句——記得,讓自己幸福一點。安樂,是誰?
鄭逆送我去了柳微的公寓,因爲除了那裡我不知道我還能去那裡。我不想爸媽擔心我,我實在裝不出開心的樣子。
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黑如墨了。外邊有說話聲,是鄭逆和柳微的聲音。
我按亮手機,有一條媽媽發來的信息,問我幹嘛還住在柳微家不回家。我回了信息,說在家無聊,在這兒還有柳微。“她怎麼樣了?”是南宮皓揚的聲音,他回來了?“在臥室睡覺。”鄭逆說。“哥,你幹嘛去了?”柳微說。“一月打電話給我,說她爸爸喝多了,她媽媽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所以才找打電話去的。對了,鍾愛沒事吧?”“你賣給麥一月了麼,哥?”柳微一定是嘴厥的老高的了,一臉的不高興的樣子。
我在嘴角掛上了一個弧度,可是我卻滿心都是苦澀的味道。如果我的心,它還活著的話,怕也是奄奄一息的了。安樂,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就自己什麼都決定了呢?
我輕輕地扭動著房間的門把手,慢慢地打開了門。我嘴角噙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客廳裡的三個人一下子就都不說話了。靜的特別的快,特別的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