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下來圍巾,和我脫下來的外套一起胡亂地扔到了沙發裡邊空著的地方上。我把毛衣袖子往上擼了擼,雙手交叉著放到了桌面上。
他就皺著眉頭看著我,像是在看著一個精神病。我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弧度,他嘴角隨著露出的那一抹弧度真是牽強到可以啊。
小子很有耐性嘛,我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居然還這麼淡然閒適地坐在這裡等我。臉上除了點詫異的表情一點的怒氣或者是不高興都沒有,真是好教養的小孩啊。
我喝了一大口的檸檬茶,直接跟他說:“我就是鍾愛,你也可以叫我Moco。”
他端起他面前的那杯看起來像綠茶的**,舉止得體地喝了一口。他淺笑著與我說:“叫我Alex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撓撓額頭,硬著頭皮和他聊:“你是幹什麼的啊?”
他一直都是笑著的,他輕聲應我:“攝影師。”
“你多大啊?”
“24歲。”
我喝到嘴裡的那口檸檬茶,我差點hold不住吐了出來。24?那豈不是大我6歲?我媽這提前量未免打的太早了吧?我媽確定不是在拿我尋開心麼?24歲還單身?有什麼隱疾不成麼?
我往後靠了靠,順手拿過我的圍巾抱著。我捂著嘴打著哈氣問道:“那你爲什麼出來相親啊?”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他擡起右手食指輕輕地頂了一下眼睛框。他告訴我:“我想我是被相親了”
我撇撇嘴,說道:“你以爲就你不情願啊?我還不情願呢。我纔多大?我媽這急真是著的太早了。”
他問我:“還在讀書吧?”
我點點頭告訴他:“高三,還有半年我就高考了。”
我和Alex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說著一些沒頭沒尾的話題。主要都是我問些沒頭沒尾的話題,他就跟著回答我的問題。
我正聽著他給我講他拍照時候的趣事的時候,我的手機唱起了歌。我瞄了一眼,呃,是我老媽的。現在接的話一定被嘮叨的沒完沒了,就讓她打去吧。我靜音,我聽不到。哼哼,我剛放下手機,擡頭看到Alex在和一個人招手,應該是我身後的某個人。因爲好奇心的驅使,我扭過頭去看。竟然看到了步步走近的穆海。呃,潘訓認識穆海?這個情報我怎麼沒有得到呢?
穆海看到我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我往裡邊挪了挪,穆海就坐到了我身邊,穆海一邊脫外套,一邊笑著問Alex:“什麼時候認識我妹妹的?”
Alex低頭看看他腕上的手錶,淺笑著應道:“大概40分鐘之前吧。”
這就尷尬了。我這個年紀出來相親本來就夠丟臉的了,居然還遇到了熟人。此情此景,怎麼一個難堪了得啊?
但是突然推著門出現的一個跑的直喘,穿著白色的棉襖和黑色的瘦版的牛仔褲的皮膚略黑的瘦瘦高高的男生的出現纔是真正地把我推向了今晚難堪的**。
他站在我的斜面,直喘著粗氣說道:“鍾愛對不起,我今晚有一場籃球比賽,它進入了加時賽,路又有點遠,所以我才遲到了這麼久的。”
我看看這個喘著粗氣的男生,再看看我對面這個文質彬彬的淺笑著的男生。我懵了。我舉起了我右手的食指指了指Alex問道:“你中文名字是什麼?”
Alex摸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他說:“林安臣。”
我捂住了我的眼睛,透過指間縫隙去看還在喘的那個男生,問他:“那你呢?”
他說:“潘訓啊,我在E大讀大二,體育生,籃球。我一直有打比賽。”
好吧,本姑娘我華麗麗滴認錯人,還和一個認錯的人聊了這麼久。我找根麪條上吊算了,沒臉見人了。
我皺皺眉頭,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鍾愛的?”
他還是有些喘,他說:“我看了你的照片了啊,不過你今天這打扮我還真是有點不敢認。我們隊裡還有慶功會,我們改天見吧?我再聯繫你,可以嗎?”
我面無表情地揮揮手,很機械地說了一句:“再見。”
潘訓一走,Alex和穆海就都笑了出來,我的雙頰都有火在燒。我把臉埋在了我的圍巾裡,這種烏龍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的啊。你妹的,不帶這麼玩人的好不好?丟人真的是丟大了。
Alex嘴角噙笑地與我說:“跟我相親也沒那麼失望吧?”
我鼓起兩腮瞪著他,惡狠狠地問他:“你當時爲什麼不拆穿我?”
他理直氣壯地告訴我:“穆海在電話裡說會遲到,那你已經坐到了我的對面,我好不容易有人陪我打發時間,我幹嘛要趕走呢?”
穆海微側過身子看著我,淡淡一笑,輕聲問我:“還這麼小需要相親嗎?怎麼?急著把你嫁出去,缺錢麼?”我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萎在那裡,嘆著氣說道:“沒有,媽只是覺得我再不早戀就沒有機會了而已。”
Alex向後靠了靠,懶洋洋地說道:“喔,阿姨真是思想前衛啊!”
我拄著下巴看著Alex,眨著眼睛問他:“你讓我陪你打發時間這麼久,你給我想個法子讓我回家交差來彌補一下我的時間和精神損失。”
Alex笑著說道:“那個男生不是替你想好了麼?他去慶功會了,他因爲比賽遲到了這麼久。你回去只要如實奉告,你媽媽一定對這個男生特別的失望。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我用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面,笑著說道:“bingo,好主意。這樣子我就不用爲難也不用回去捱罵了。那姐夫還有你這個騙子,88,我先走了。”
我抓起我的外套,邊走路邊往身上套。回家我一定可以好好的交差了。老媽雖然對我和鍾諾很嚴格,可是老媽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我和鍾諾她打罵不重視可以,旁的人她是決不答應的。
潘訓把自己的籃球看的出這次相親還重要,這就是擺明了我在他的心裡即便是有地位也是不夠格的。這還不認識就這麼的不重視,那要是在一起了怎麼可能對我好呢?這麼有力的理由,到時候保證老媽罵潘訓罵的最歡。
我晚飯的時候跟老媽如實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當然不包括我認錯了人的這件事情。老媽是一點都沒讓我失望的,當場就給牽線的阿姨打電話,把那個潘訓一頓神罵,說阿姨找的人一點都不靠譜。
我的心裡是灰常的爽的,這次我倒是把我自己的責任摘得特別的乾淨了。老媽非但沒有嘮叨我,還替我拒絕了以後再見面的事情。我坐享其成,還沒有被罵,這心情怎麼能是一個飄飄然了得呢?吼吼,看來我今天認錯了人也不全然是一件壞事情嘛,我不僅多認識了一個人,而且還把解決事情的辦法帶回來了。我預想的不太美好的一天,也沒那麼不美好的嘛。嘻嘻。總算是有一件讓我心情好的事情勒。
閒著無事就打開電腦,登陸QQ。咦,步步驚心羣怎麼這麼能閃爍啊?我點了一下,呃,是藍艾在和我說話啊?說了這麼多句?真是慚愧,姐姐我就昨天晚上沒上線。這點就是趕巧了。
“鍾愛?黑夜的微笑。”呃,我正想著呢,藍艾又和我說話了,我怎麼這麼鄙視這羣喜歡隱身的傢伙?
“恩,你找我有事啊?葉子。”
“把你電話號碼給我吧——黑夜的微笑。”
“大哥,這是羣呢,我不想所有人知道我的電話,你加我,私聊吧——葉子”
“呃,我忘了,嘿嘿,好——黑夜的微笑。”
藍艾是鄭逆的好朋友,我記得鄭逆是這麼和我說的。這麼突然和我說話,百分之九十九是爲了我傷害鄭逆的事情。我猶豫了一下下,還是把我的手機號在QQ上發給了藍艾。
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我好歹是個女生,藍艾打電話給我也不會說很多太難聽的話吧?
我剛把號發過去,就有一個陌生號打了過來。我可愛的手機防火牆就把它攔截了,真是好管家啊。我詢問之後確定是藍艾的手機號碼,就添加到了手機通訊錄裡。他立刻電話就可以打得通了,真有時間觀念。我躺到牀上,接了電話。
我問他:“爲了鄭逆吧?”
他在那邊嘿嘿一笑,跟我說:“也不全是,也是想多認識下你。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我不是色狼,你不要誤會,我有女朋友的”
我呵呵一笑,應道:“我沒有這麼想,恩,多認識個人是沒有什麼不好呢”
藍艾問我:“阿逆把一個酒吧盤下來了,裝修了一段時間了,明天晚上正式開張。你會去麼?”
“他沒和我說”鄭逆真的開酒吧了?我還以爲他只是說說而已罷了,想不到居然是認真的。可是我怎麼一直沒有聽他說過呢?都有一段時間了,隱藏的可真是夠好的。
“那我現在不是和你說了麼?你去不啊?”
“不知道。”
“別不知道啊,你還是來吧,阿逆被你霍霍稀了都。你來的話,我可以順便介紹我的女朋友給你認識的。”
“我現在不太好面對鄭逆,你明白的。先掛了吧,88。”
我捏著手機翻了個身子,不由得嘆了口氣。我枕著我的胳膊,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裡放著的錦盒上邊去。我就不禁想起麥一月的話,就是在安樂回來之前說的。
麥一月說她特意打電話讓南宮皓揚一定要我打開錦盒看到裡邊的東西,但是我受到錦盒的那一天,南宮皓揚卻是勸我不要打開錦盒的。
我記得當時我伸出手剛想打開那個盒子,就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壓住了我的手。我擡頭去看,是魅惑笑著的南宮皓揚。
他說:“我也有。”
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他手裡橫在那裡的盒子,真的是和我這個看上去一模一樣的。
我咬著下脣問他:“麥學姐也要去法國了麼?”
他把那個盒子輕輕地放到了我的盒子的旁邊,他站到了我的身邊,和我一樣靠著窗臺檐。他的臉微微上揚,帶著某種我未知的憂傷。
他說:“恩,這個盒子裡放著一封信還有那枚我送她的戒子。她說對不起,她要隨心而活。不得不追隨自己的心,遠去天涯。”
我嘆著氣問他:“你猜我的盒子是什麼?”
他說:“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