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把手抽出來的時候,纜車莫名其妙地震動了一下。我當(dāng)然毫無疑問地跌倒在了沒有南宮皓揚的那一邊,痛的我齜牙咧嘴的。這纜車抽什麼風(fēng)啊?
他扶我起來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地通知我:“纜車又停住了。”
我一手抓握著他的胳膊,一手撐著座椅站了起來。我往外邊看看,聽聽外邊嗚嗷亂叫的。看來這該死的纜車它又出故障了。我怎麼一和南宮皓揚一起坐纜車就停。看來我和南宮皓揚是纜車殺手啊。
我和南宮皓揚背對背坐在座椅上,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我抱著我的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這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動作,內(nèi)心不安的小孩都喜歡抱著自己。我從醫(yī)院回來之後,我的心裡不止不安,還很複雜糾結(jié)。
他突然說了一句話:“鍾愛,你真的不用我負(fù)責(zé)任嗎?”打破了我們之間凝固下來的安靜,卻突然到我不知道該如何招架這個問題。見我不出聲,他又說:“我打算回美國了。”
我想他是爲(wèi)了麥一月纔回來的,現(xiàn)在證實了麥一月喜歡的人是安樂。那麼他也的確沒什麼必要留下來了,在這裡也不過是徒增難過和失落罷了。我輕聲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能換換環(huán)境,是件好事情。”
他又問我:“鍾愛,你真的不用我負(fù)責(zé)任嗎?”他的話裡,有那麼點固執(zhí)的味道。可是我也知道,他的這份固執(zhí),不是爲(wèi)了我。
我覺得現(xiàn)在的他還挺可愛的,像個幼稚的小朋友。我說:“都過去那麼久了,我都不記得了。我不需要你負(fù)什麼責(zé)任。”
他嘆著氣憂傷地說道:“你爲(wèi)什麼不挽留我一下?我根本就不想離開這裡。”
我笑出了聲音,說他道:“還有人強迫你離開不成麼?那就不要走啊。麥學(xué)姐還沒有幸福,你走了也不安心的。安樂學(xué)長還要出國,說不定麥學(xué)姐還會對你回心轉(zhuǎn)意呢。”
他幽幽地說道:“不會了。一月的心裡已經(jīng)沒有我的位置了,再也不會有了。我放不下一月,真的放不下。”
我轉(zhuǎn)過九十度的身子,將腳放到了地面。不知覺地?fù)u晃著我的雙腿,我盯著我的鞋尖看。我的頭髮自然地往下垂,擋住了我的臉頰。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我卻還是在努力地笑著。我說:“我也放不下安樂學(xué)長。”
南宮皓揚轉(zhuǎn)過身,將我的頭按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很大義凜然地告訴我:“借你靠。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知道大腦哪裡抽筋,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對他說:“那你能抱抱我嗎?”話一出口,我的臉就發(fā)燙了。他笑了一下,將我攬進(jìn)了懷裡。他的手輕輕地按在我的後腦的頭髮上,他的指尖似乎還纏到了我的頭髮。
我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壓低著自己的哭聲哭泣著。安樂,我很難過。因爲(wèi)你的離去,因爲(wèi)你讓我失望,因爲(wèi)我還是喜歡你,因爲(wèi)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我故意一直不提起關(guān)於你的任何事,可是聽到你出事的消息,我還是會那麼的在意。
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但是很熟悉的味道。這個香味,安樂的身上也有。我的大腦就有那麼一點空白了。我捧著他的臉,對著他的嘴脣吻了下去。他抗拒,將我推開。他抓握著我的胳膊,和我對視著。
我的臉上還掛著眼淚,眼眶還在不停地往外涌淚水。他將我攬了過去,他的吻就壓了下來。我的手在他的腰間,慢慢地收緊。他的手在我的後腦溫柔地摩挲著。他的吻也很輕柔。可是我卻感覺到我們兩個人的吻越來越熾熱。
纜車開始動的時候,我和他默契地同一時間放開了彼此。我趕緊把臉轉(zhuǎn)到了另一邊,我的臉就像是有火在燒一樣。我閉著眼睛,在心裡罵我自己是個腦子有病的瘋子。我怎麼會做出強吻南宮皓揚這麼丟臉的事情啊?他該怎麼想我啊?我的上帝啊。
纜車到達(dá)地面的時候,我們一先一後下到了平地上。他輕輕地咳了一聲,說道:“那個,要不要去吃點什麼?”
我撓撓腦袋,假裝困了的樣子開始打哈氣。我伸了個懶腰,爛笑著說道:“我困了,我也吃過飯了,我要回家睡覺了。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可以了。”
我剛跑了沒有兩步,他一大步邁上來,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就看著前邊,我實在是沒勇氣現(xiàn)在去和他對上眼神。我動動手腕,想把我的手掙扎出來。可是他很用力地拉著我,我實在是沒法子掙脫出來。
他說:“我們試著在一起吧。”
我說:“我不想成爲(wèi)那個你爲(wèi)了麥一月而留下來的那個所謂的理由。”
他就放開了手,我就走了。他沒有喊我,我也沒有回頭。今晚是我腦子抽了,一定是我的腦子抽了。我只是覺得他身上的那個味道和安樂的味道很像,我才忍不住的。可是那麼後來他爲(wèi)什麼要親我呢?
我在冷飲店做兼職,正在工作的時候,聽到店門口的風(fēng)鈴響了。我想著轉(zhuǎn)身對顧客說聲歡迎光臨的,回身發(fā)現(xiàn)是幽幽。幽幽嘟著嘴,好像是很氣憤的樣子。看樣子,貌似是和鍾諾吵架了的樣子。
我迎上去,我還沒等著說話。幽幽就很委屈地對我說:“姐姐又不是不漂亮又不是不優(yōu)秀,爲(wèi)什麼不找個男友?爲(wèi)什麼要纏著諾?諾是我的男朋友”
幽幽的話一說完,就有無數(shù)的目光往這邊投了過來。幽幽這麼說的話,就像是我是她和鍾諾之間的小三似的。我滿頭黑線地拉著幽幽出去到了外邊。
我和她站在陰涼裡,我哭笑不得地說:“幽幽,我和他是姐弟唉。還有我哪裡有纏著他了?我在這裡兼職,他應(yīng)該在家裡纔對啊。”
幽幽這下子就哭出來了,嗚了嗚了地說:“那諾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告訴我你心情不好,擔(dān)心你出事,要陪著你,沒有時間陪我了。”
我拍拍幽幽的腦袋,哄著她說道:“姐姐下班之後就去替你教訓(xùn)他,你先回家去吧。他一定不是故意騙你的。幽幽,姐姐還要工作,你乖了啊。”
幽幽擡手摸摸眼淚,乖乖地點點頭。我送她上了公交車,她走的時候還是哭哭啼啼的。鍾諾這個死小子到底在搞什麼?死小子要是敢對不起幽幽的話,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我下班,在公交站下等公交車。我打鐘諾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我正想著回家後要怎麼教訓(xùn)鍾諾呢,柳微就給我打電話了。柳微告訴我,和顧城分手了。柳微說愛情就是那麼長時間的事。久了,她受不了。而且顧城對此似乎也很坦然,兩個人還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著。
愛情這件事情,一旦開始了,就不可能回到最初的位置了。兩個人只能是在沒有相愛的時候是朋友,愛過了,怎麼可能還是朋友呢?除非一個裝傻不知道,一個抵死不承認(rèn)。而柳微和顧城來說,似乎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鍾諾呈大字躺在我的牀上。用蚊子叫喚一般的聲音擠出了一句:“好啦,我坦白。我是忙著打dota,我沒空約會了啦。我要是不拿姐姐當(dāng)藉口的話,幽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找我的。”
我一拳重重地打下去。落在了鍾諾旁邊的枕頭上。我白他一眼,啐他一句說道:“你要不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殺了你。”
鍾諾和我爛笑,撇撇嘴說道:“可是我不是姐姐地親弟弟啊”
我用力地捏著他的臉,他就開始叫痛了。我見他的臉紅了,我才鬆開了手。我沒好氣地衝他吼一句:“你再敢這麼和我說話的話,我一定再也不理你了。”
鍾諾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他一本正經(jīng)又很煽情地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不是姐,我就不可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不可能擁有被爸媽疼愛的幸福。姐,你不知道你到底對我有多重要。”
我拍拍他的腦袋,抱緊了他。我說:“你就是我的親弟弟,是父母的親兒子,不要想別的,傻小子。”
我下班從冷飲店出來,看到南宮皓揚靠在他的車門那裡看著冷飲店門口的方向。我的腦袋裡就浮現(xiàn)了那天強吻他的畫面,我的臉頰不禁又有些發(fā)熱。我想還是假裝沒有看到他,避免尬尷發(fā)生好了。
我的腳剛擡起來,連半步我都沒有邁出去。就聽到了南宮皓揚喊我:“鍾愛,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你下班的,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將臉轉(zhuǎn)向他那邊。我雙手背在身後。老實說,這個時候和他碰面,我真的覺得很侷促不安。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和他解釋,解釋那一次我莫名其妙的對他的強吻。我說是我腦子抽了,他會覺得我是在講笑話吧?
他扼住了我的手腕,看著我的眼睛,無比認(rèn)真地和我說:“今天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找個地方和我談?wù)劇!?
我點點頭,他就拖著我上了他的車。然後,我的大腦空白。然後,我們就在海邊了。我找了個看得比較順眼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以手撐地,雙腿自然伸直。在海的面前,我覺得我自己渺小的夠可以的。
他坐在我的身邊,近的我聽得到他呼吸的聲音。我不知道他今天打算和我說些什麼,可他這麼嚴(yán)肅的樣子,我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他說:“鍾愛,我後天中午十一點的飛機,飛洛杉磯。”
我愣了一下,應(yīng)道:“喔,那很好啊。”
他說:“你不想知道我爲(wèi)什麼這麼堅定地下了決心嗎?”
我笑著應(yīng)道:“既然你想說給我聽得話,那麼爲(wèi)什麼?”
他嘆嘆氣,滿是憂傷和難過的味道。他將右腿縮回去,他的上身伏在他的右腿上。他看著地上的沙子,輕聲告訴我:“今天一月約我見面,說想和我在一起。她要我不要走,說時間久了總會喜歡我的。我的尊嚴(yán),被她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我伸出手,輕輕地拍拍他的後背。我說:“喜歡一個人,很多時候都是一種很卑微的情緒。既然麥學(xué)姐不喜歡你,那麼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現(xiàn)在下了決心想要離開,那麼就看開一點吧。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