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也太賤了吧。我咽不下這口氣,我一定要和小城想個法子教訓穆青一下子纔算是解恨。”
我費力地笑了笑,跟柳微說:“這仇我自然會報。安樂有來麼?”
“沒有,我們沒讓他來,怕和阿姨起衝突,你這個樣子,大家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我來之前有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醒了。我哥和阿逆還有藍艾、沈朵以等一下會來看你的,你要不要讓安樂也過來?”
“不用了,之前有吵架,還是先不見的好。這麼晚了,他們來幹嘛?別過來了。”
“你傷成這樣子,我們大家不是都擔心你麼,不親眼看看你好好的,我們怎麼能放心呢?”
“那好吧。”
鄭逆來的時候帶來了一束的藍色妖姬和一盅補品,他風塵僕僕而來。臉上和眸子裡都寫滿了擔憂,嘴角的笑有點牽強的味道。我想,我也許應該感激一下,鄭逆是這樣的喜歡著我。
他用那束灑了金粉的藍色妖姬換掉了窗口的那一束香水百合,在這夜裡,他送的花大放異彩。他將那束換下來的百合花隨手地放在了窗臺上,就是盛著藍色妖姬的花瓶的旁邊。
看上去,這束百合花真的是很落寞和落魄。它並沒有枯萎,只是被取代了。有一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只見新人笑,誰聞舊人哭。被取代了,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被徹底的無視掉。
我指指那束百合花,淺笑著對鄭逆說:“其實那束百合花也盛開的很好,你再找個瓶子把百合花也盛起來吧。”
鄭逆回身看了一眼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語言的百合花,他又回身看看我。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就帶上了那束百合花,出了這個屋子了。
柳微告訴我說:“愛愛,那百合花是我哥買的,你很喜歡麼?”
我眨動了一下眼睛,笑而未語。我並不知道這束百合花是誰送給我的,我醒過來的時候它就安靜地在那裡了。我只是覺得它還在綻放,不該就這麼被取代之後,孤寂地等待著最後的枯萎。這太殘忍了。
我介意的並不是這束百合花最初的主人是誰,我只是希望在它還努力綻放著的時候,我既然有這個條件和權利,那麼我就讓它好好地綻放,在我的注視裡和我的嗅覺裡,直至最後的枯萎的時刻的到來。那麼我想,它該不枉今生。
南宮皓揚並沒有過來,我也沒有問是因爲什麼而沒有過來。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了,那麼他就有成千上萬個正當的理由不在夜半時分出現在一個異性朋友的病房裡。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去問他爲什麼不出現。
他不出現,我是有點失望。但是我想這種情緒大概我睡一覺就不記得了,所以我無謂去計較去在意。別人的生活方式,別人的思維方式,別人的行爲方式,是不會因爲我的在意而發生什麼改變的。
我的內心有掙扎,關於要不要叫安樂過來的掙扎。也許我應該拋一枚銀幣來決定這個掙扎的答案。
曾小賢不是說了嗎?喜歡用拋硬幣的方式決定答案,不是因爲硬幣總能拋出正確的答案,而是在拋得過程中,你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更向著哪一邊的答案。
我閉上了雙眸,假裝睡著了。我還是聽得到柳微和鄭逆在壓低了聲音說著話,只是我不能挺清楚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想,也許是在說我,也許是在說一些根本就無關痛癢的話題。
鄭逆把那束香水百合放在了我的牀頭,那種很濃厚的香氣就在我的身邊圍繞著,不時地鑽入到我的鼻孔中。老實說,我也不是很喜歡這百合花的味道。它太濃了。有些事物,是過猶不及的。
中庸之道,是孔聖人的理論。理論和現實,總是有著無法拉近的距離。倘若人人都能通透著中庸之道的道理,那麼這個世界上的傷害應該是小到可以忽略的了。
人就是一種喜歡執迷不悟的生物,大腦的構造十分的奇怪。什麼事情,非要到了痛得要死,沒有了退路的時候才捨得放棄。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
可是當停下來回望自己走過的路的時候,有些時候會後悔,但是有些時候又會慶幸。有些事情你不經歷,你沒有錯過,你永遠不會知道它能給你的人生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和壞處。
早上的陽光很好,藍色妖姬在陽光下,格外的嬌豔欲滴。萬物生長靠太陽,陽光的沐浴是一種養分的供給。我想我也需要去曬曬太陽,吸收一下子日月精華了。
柳微慢動作地將我扶好,鄭逆把擠好了牙膏的牙刷遞給了我。我帶著猶豫,還是把牙刷接了過來了。他把漱口杯送到了我的嘴邊,他嘴角帶著很淺的笑意。
我餘光掃到門口有人進來,轉眸看那邊,是爸爸媽媽。媽媽和爸爸看到了這一幕,我看到了媽媽嘴角帶笑地和爸爸在低語著。沒錯,媽媽對鄭逆一直都很滿意,很希望鄭逆成爲她的女婿。
我衝柳微眨眨眼睛,柳微從鄭逆手裡把漱口杯拿了過來。她跟鄭逆說:“你去買早餐好了”
鄭逆笑著點點頭,禮貌地和我的爸爸媽媽打了招呼之後很優雅地走了出去。家教好的小孩,就是這麼的有禮貌。隨時都可以保持著自己最好的狀態,讓別人看上去就覺得很舒服。
柳微出去倒水,媽媽坐到了牀邊,跟我說:“小愛,你看阿逆對你多好,你是不是傻?這錯過去了是要後悔的。”
我向爸爸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爸爸笑著摟住了媽媽的肩膀,跟媽媽說:“老婆,女兒還小,她自己的感情她會有分寸的,女兒現在需要休息。”
媽媽瞪了老爸一眼,小吼道:“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自己的女兒,你以爲現在好男生那麼容易好找麼?小愛已經虛歲19歲了,現在該相處了,處個五六年的,什麼都磨出來了。不然要吃虧的。”
柳微走進來,蹲下去把盆和牙具什麼的放到了牀下。柳微笑著說道:“阿姨,愛愛這麼優秀,好男生肯定都給愛愛留著呢。您別擔心了。”
爸爸附和道:“就是嘛,咱的女兒這麼優秀。退一萬步說,阿逆要是真的喜歡咱女兒,他就一定會等到咱女兒願意和他在一起的。要是不能的話,那麼說明也不值得託付終身。”
老媽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這麼說倒也對。還是得考察啊。行了,你也看著女兒了,趕緊回家去吧,爸媽都在家裡呢,四個老人沒人照顧也不安全。我在這兒看一會,我就直接上班了。你休假,就你照顧爸媽們吧。”
我扯扯老媽的衣袖,和她說:“媽,你上班去吧,微微在這裡陪著我就可以了。您這麼重要的崗位,說不定有病人正等著您去瞧病呢。”
老媽點點頭,說我道:“你可算是懂事了,那行,微微,辛苦你了,阿姨晚上過來換你的班。”
柳微笑著應道:“不用,阿姨,我年輕,熬得住,愛愛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這兒照顧著應該的。大姥什麼的不是還在家呢麼?這大過年的,您們好好過年。反正愛愛也沒啥事了,我在這兒陪著就行了。”
老媽摸摸柳微的腦袋,回身跟我說:“交了這麼好的朋友,算你聰明。”
老媽剛出去,柳微就笑的前仰後合的了。你看看這人,一點都經不起讚美。看把她美的,都快要飛起來了。小樣兒吧。得瑟。
我把柳微叫到了身邊,交代給她一個任務。我讓她去找安樂,告訴安樂不要來醫院看我,免得撞上了我媽媽會起衝突。我也沒什麼事,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所以,不必擔心,不必出現。
中午的時候,醫生進來查病房。醫生進來,讓柳微出去。柳微皺皺眉頭,我點點頭她纔出去。這個醫生怎麼連個護士都不帶著啊,還不讓家屬在場。真是怪癖多多啊。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額頭,收回手塞到了兜裡。他拉張椅子坐了下來,就坐在我的牀邊上。我很是疑惑地看著他。他緩緩地拿下了他臉上的口罩。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說這副眼鏡框這麼熟悉呢。
我笑著問他:“來看我還搞得這麼神秘幹什麼?”
他淺笑著應我道:“避免不必要的麻煩,Queen的事情是穆青做的對吧?你爲什麼當時不和穆海說呢?”
我笑了笑,輕聲說道:“穆青是穆海的親弟弟,他儘管很瞭解自己的弟弟是什麼貨色,但是隻要有第二個可以懷疑的人,他就不會懷疑自己的弟弟。人家是親兄弟,我是局外人。”“不管我說什麼都好,我的話也沒什麼分量。只會讓穆海更加的惱羞成怒,給我自己帶來更大的災難罷了。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他聽著我說話,嘴角一直有笑。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抓住了被子,替我往上扯扯被子,掖了掖被角。他很安靜,至少我每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都是這麼的安靜。
他說:“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你的選擇是對的。我也沒有告訴穆海是穆青偷了Queen,我一樣覺得沒有必要。”
“那Queen回到藍竹雅手上了嗎?”我問他。
他嘴角的笑有那麼一點點壞壞的味道,他用一種有些魅惑的聲音告訴我:“我想很快就會回到竹雅的手裡,不過要花一筆大價錢了。”
我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在我想問的時候他卻先問我:“你男朋友安樂怎麼不在?那個喜歡你的鄭逆怎麼也不在?”
我有些驚恐地眨眨眼睛,他卻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啊。他淡淡地與我說:“老實說,那天在熱飲店遇到之後我覺得你很有意思,好奇心作祟,我就調查了一下你,沒有侵犯你的什麼隱私。”
我白他一眼,說道:“你這人還真是恐怖。”
他眨動了一下眼睛,轉動了一下眼眸。他笑著對我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恐怖的。我想不久之後你應該會和我說謝謝的。”
他將口罩戴好,起身,轉身,邁步,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任何的停頓。他是什麼時候把門鎖上的,我怎麼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