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下子,緩緩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半跪在我的面前,從他的脖子上接下了他的項鍊。鍊墜子是一把鑰匙的形狀,很小。
他的雙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胳膊上,他笑著與我:“那姐姐受我一拜,這鏈子就送給姐姐當見面禮好了。”
我正想說話的時候,一個淺藍色的身影過來,一拳把顧安洛打倒在地上。我微微瞇起眼睛,看清楚了這個影子的模樣。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沒有讓他的拳頭再一次地落下去。
他怒不可遏地瞪著我,反手將我的胳膊扼住。他質問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麼?”
我笑著,反問他:“那麼你呢?又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我說:“我也不喜歡這樣的你。”
我甩開了他的手,哈下身子把顧安洛扶了起來。讓他先走,我晚些時候再打電話給他。他的嘴角有些發青了,他還是咧著嘴衝著我揮手說再見。我想,顧安洛是一個不錯的孩子。
我要走,他卻把我拉回到了陰涼的區域裡。我背對著他,眼睛一直看著背影變得越來越小的顧安洛。我不知道我自己該以什麼樣子的表情去面對我身後的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所以我不回頭。
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與我說:“你和顧安洛是什麼關係?”
我輕輕地閉合上我的眸子,我擡起胳膊捂住了我的胸口,壓制著那裡正在洶涌著的一種情緒。我應聲道:“這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說:“我替阿逆問你。”
我說:“你沒有資格替。”
他的手從我的手腕上一點一點的鬆動,直至徹底的分開。我的胳膊也從向後的位置,慢慢回到了我的體側它的正常的位置。我擡起我的腳,往體育場出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帶著傷痛。
我不知道南宮皓揚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是在不偏不倚正好是顧安洛半跪下與我開玩笑的時候他的拳頭就砸到了顧安洛的嘴角。如果他只是路過,那麼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了。
體育課解散的時候,我告訴鄭逆我要一個人去陰涼地看小說。鄭逆告訴我他會和南宮皓揚還有顧城以及班裡的男生一起打籃球,讓我要找他的話就去籃球場。那麼,爲什麼南宮皓揚會路過與籃球場完全相反的體育場呢?
如果他不是路過,那麼就是他在跟著我。這樣的事情聽起來不是太好笑了嗎?還是我應該覺得這已經是好兄弟的感情到了一定的地步了,幫著他的好兄弟看著女朋友一個人去做了什麼。
“我不想和你成爲陌生人。”身後傳來一聲他的嘶吼,有點撕心裂肺的樣子。我的身子一頓,腳步卻不肯停下來。因爲,我不能。因爲,在籃球場等著我的那個人,是我的男朋友,是鄭逆。
他卻奔跑了過來,從我的身後,緊緊地將我整個人抱在了他的懷裡。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耳朵接觸到了他溫熱的臉頰。他37度的體溫的懷抱的感覺,我一直都是記得的。
他在我的耳邊呢喃著:“小愛,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咬著嘴脣內壁的細肉,聲音有些哽咽地與他說:“你這麼做,對我來說纔是真正的殘忍。你很清楚,我們不可能。”
他扳過我的身體,輕輕地捧著我的臉,他的臉離我很近。他一臉認真地與我說:“我帶你走,我什麼都不想管了。”
我笑著問他:“你能給我什麼?”
他問我:“你要什麼?”
我說:“我要我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要我們的父母都支持和期待我們永遠在一起,要我們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支持我們兩個在一起,都祝福我們,要你的心裡只有我,要最簡單最平凡的幸福。”
他的雙臂從我的肩膀一直滑下去,沒有觸到我的手就徹底地拿開了。他低下了頭,我看不清他的臉了。我只是隱隱感覺,他有些頹然。
他說:“小愛,我給不起。”
我笑著,儘管眼淚在我的臉頰上肆意地流淌,我的嘴角的弧度還是好好地在那裡。我抽抽鼻子,告訴他:“可是這些,阿逆已經都給我了。”
他擡起頭,看著我的眼睛。他擡起手,將他的手掌覆在了我的臉頰上。他笑眸看我,他的眼眶發紅的厲害。他輕輕地動動眼眸,就有一行清淚滑過了他俊美的臉頰,一直到他的腮邊。
他笑著和我說:“我懂了。”
我一直忍著,一直裝著無所謂的堅強。就在他輕描淡寫地和我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徹徹底底地土崩瓦解了。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我蹲到了地上,抱著我自己。用力地哭出來。我的精神崩潰了,是徹徹底底的崩潰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壓抑了太久的悲傷了,這一下子,都傾瀉而出了。
時至今日,到了這一刻。他連一個擁抱都不能給我了,他就只能這麼的吝嗇。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哭。而他,還要吝嗇的連一滴淚都不能爲了我再留下了了。我和他走到了出口的位置的時候,我在他的身後,他的整個修長挺拔的背影都映在我的眸子裡。我問他:“你要走了麼?”
他停下來,輕聲回我的話道:“我已經沒有什麼留下來的理由了。”
我又問他:“我還能再看到你麼?”
他又回我:“如果你想,我想會的。”
我接著問他:“你會和麥一月結婚麼?”
他說:“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
我說:“那很好。”
他說:“今晚我在噴水池那裡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我沒有應聲。我的臉頰上已經佈滿了淚水,我的聲音都被哽咽住了,我發不出聲音了。我也不希望他看到我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到了崩潰的樣子,這樣子的記憶還是越少越好的。
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和南宮皓揚心照不宣地看了對方一眼,卻沒有說話。鄭逆晚上放學的時候都會送我回家,有時還會去家裡做做。畢竟我老媽是真的很喜歡鄭逆這個小孩。
我不想引起鄭逆的無故懷疑,或者是又發生那天晚上他和南宮皓揚對敵狀態的事情。我還是讓鄭逆送我到了家門口,我在門口那裡看著鄭逆從樓梯那裡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我在樓梯那裡等了二十分鐘,才下了樓。打了車,直奔噴水池那裡而去。距離放學的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南宮皓揚應該在那裡等了我一個小時了。
他就在路邊的路燈下站著,帶著他固有的魅惑的笑意。他把他懷裡的那一束香水百合遞給了我,我接到了我的懷裡抱著。也許,我是很喜歡香水百合這種花的吧。我想,是,也許。
我們沿著那個不規則的圓周,一遍又一遍地走著。我們之間空著一個拳頭的距離,我們也不說話,也不看彼此。就是那麼走著,走著,彷佛沒有盡頭,又或者,是無數的盡頭,一直在經歷。
他送我回家,到了單元口那裡就停了下來。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十九分,不知道是多少秒。他在我的額頭輕輕一吻,淺笑著與我說:“你不要忘了我。”
我低下頭,小聲地說道:“我不想記得你。”
他摸摸我的腦袋,笑著讓我上樓。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嘴角的那抹魅惑的笑意在我的瞳孔裡無限地放大。我很快滴轉過身去。而我,竟然真的沒有再轉過身去。只有眼淚和心痛提醒著我,一切的一切的真實性。
我們之間,這一瞬間,都到了盡頭了。
我乘著陰天木得太陽,假設有月黑風高夜的樣子,翻過了顧安洛所在的也就是我原來就讀的XX高級中學的院牆,輕車熟路地摸到了他所在的班級。我就在他教室外邊的走廊裡晃他的電話,我可是逃著我的課過來的。
顧安洛皺著眉頭對著他的手機屏幕的時候,看的一清二楚的我忍不住在那裡笑的花枝亂顫。這樣傻兮兮地男生,其實還是蠻可愛的。
我踩著小碎步到了班級的前門口那裡,笑容可掬,很有禮貌地和看班的那個禿頂的老先生說:“我想找一下顧安洛”
禿頂夾長了眼睛打量著我,看得我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舒服的。我眨眨眼睛,帶著無數把利劍射向這個禿頂。
現在的小孩子就是喜歡湊熱鬧,就是不怕事大。原本安靜的自習氛圍,一下子就變得吵嚷起來了。禿頂很大聲地咳嗽了一聲,教室裡立刻就鴉雀無聲了。威力啊,表示頂禮膜拜。
顧安洛從後門出來,拽著我的胳膊,拖著我去了前邊一段距離的樓梯口那裡。他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的白,看上去就是很不健康的樣子。看得出來,他現在過得日子十分的憔悴和疲憊。
他嘴角帶笑地問我:“姐,你怎麼來的這麼突然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嘆著氣,一臉嚴肅滴和他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我不得不繼續努力啊。”
他笑的眼睛有點彎彎的,他的一隻手很自然地放在樓梯的扶手上。他說:“那姐姐的革命是什麼?”
我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衝著他笑嘻嘻地與他說:“你還喜歡高甜晗麼?”
他的眸子被一層霧氣籠罩起來,折射出絲絲哀傷。大概在高甜晗和胡娜,還有孫小雪的問題上,這都是顧安洛不可觸及的痛楚。只不過,疼痛的性質應該是不一樣的。
他嘴角掛起一個很牽強的弧度,他稍稍地歪著腦袋問我:“你怎麼會關心這麼問題呢?”
我嘆著氣反問道:“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歡高甜晗了是麼?”
他很快地就點了頭,眸子和神情都寫著認真。感情這種事情,如果開始不喜歡了,那就是真的不喜歡了。若是已經不喜歡了,那再喜歡的機率就很低了。
我伸個懶腰,動動脖子,淺笑著與他說:“那就沒什麼事情了。”
他輕輕地扼住了我的手腕,滿眸狐疑地看著我,他問我:“出了什麼事情?”
我掙脫掉他的手,看著他的眸子,我絲毫不想隱瞞地告訴他:“胡娜找過我,她說高甜晗最喜歡的還是你,希望可以和你複合。胡娜以小雪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