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的哭聲愈發的厲害，不久電話那邊傳來了顧城的聲音。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憂傷，與他一貫的樣子很不一致。他說：“微微只會維護真的鐘小妞。”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我不禁又一次地問我自己，我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到底得到了什麼？我所失去的，是我得到的可以彌補的嗎？事到如今我一無所有，我真的開心了嗎？

我狠狠地咬著我的下脣，我說不出話。真是一個字我都說不出來。我和柳微的感情，我真的說不出欺騙她的話。她今天打電話給我，就說明她很清楚，婚禮上的那個女人，根本不是鍾愛。

Alex搶過了我的手機，他冷著聲音和柳微說：“她是穆傾城，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的穆傾城。一切不過是她的娛樂遊戲罷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比較好。你們的鐘愛，在婚禮上，你們搞清楚這一點。”

我想，打這一刻起，我纔是真真正正地一無所有了。就算我清楚Alex做過什麼，我也不能拒絕。七軒和五夏的命還有以後都在Alex的手上，他對我也是真心的。所以，有些事情，我只能當做不知道。因爲我發現的時候，都已經太晚了。

我餘下的生命，不管我是不是願意，是不是高興，是不是幸福，我也別無選擇要和Alex一起走剩下的路，不管路的盡頭是什麼在等著我，我都不能拒絕。

穆青翹著二郎腿，嘴邊和指尖吞雲吐霧地坐在距離我的辦公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也夾著一支香菸，從我出院，我就開始吸菸了。

煙的滋味很不好，可是再怎麼不好，習慣了，也就會好了。所以說，人一旦陷入一種習慣裡，真的是一件特別的可怕的事情。

穆青玩味地看著我，不痛不癢地和我說：“哥和嫂子要帶著雅心移居英國了。”

我淡淡一笑，也不痛不癢地應道：“這是好事情”

穆青說：“Alex會接掌黑會。”

我聳聳肩膀，不冷不熱地說：“這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穆青按滅了菸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辦公桌這裡。他的雙臂支撐在辦公桌的玻璃面上，他的上半身探過來，離我很近。我懶懶地倚在那裡，吐著菸圈。

他捏著我的下巴，壞笑著與我說：“你可是功臣。”

我打掉了他的手，冷眼看他，我皮笑肉不笑地應話道：“這是Alex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我也是受害者。”

穆青哈哈笑了幾聲，他指著我的額頭說道：“所以我就說，女人不能太聰明。”

門外鬧哄哄的，有些日子我的辦公室外邊沒這麼熱鬧了。我微微皺起眉頭，我聽到了柳微的聲音。我想這次，大概又是天空給我惹什麼麻煩了。

我看了穆青一眼，穆青點點頭。穆青三步並兩步地往門口那邊走，將門大打開，對著門外的保安和我的助理說：“總裁讓他們進去，你們先下去吧。”

柳微氣勢洶洶，第一個就衝了進來。她一進來就指著我的鼻頭，惡狠狠地問我：“是不是你派人殺了我嫂子？”她的眼睛紅腫的厲害。

我被她問的一愣，她口中的嫂子應該是指天空。天空被殺了？這怎麼可能？如果真的有這種事的話，我不可能一點風都沒有聽到的。

我剛想張開說話，我的手機就進來了一條信息。來自穆海。我的心裡隱隱覺得不好，難道天空真的被殺了？我惴惴不安地點開了信息，看看裡面是什麼內容。——傾城，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也是唯一一件事情了。我知道你的心結一直都過不去，天空死了，你就是唯一的鐘愛。聽心別信命，你若堅持到底，Alex也不會爲難你。我不希望看到Alex和你互相傷害。

穆海這是真的把天空殺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天空和南宮皓揚已經完成了婚禮，已經是衆所周知的南宮少奶奶。一切的日子都就快要恢復正常了，爲什麼穆海要在這個時候殺了天空呢？

我暗暗地做了幾次的深呼吸，我緩緩擡起頭，直直地看著柳微。我嘴角噙笑，將菸頭按滅在白瓷菸灰缸裡。我眨動眼眸，淡淡地反問道：“我爲什麼要殺她？”

顧城指著我的鼻子，微微瞇起眼睛，楞裝福爾摩斯，和我說：“因爲你纔是真的鐘愛，你嫉妒她成爲皓揚的妻子。”

我冷笑著應道：“那我爲什麼不在婚禮現場殺了她，我還要等這麼久，我穆傾城殺人會用這麼笨的方式，會讓你們找來？她有什麼值得我殺的？”

後趕來的南宮皓揚跑的氣喘吁吁地，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複雜。他拉住柳微的手，很疲憊地和她說：“微微，別鬧了。”

他拉著柳微的胳膊，拖著柳微往外走。我把臉扭到了一邊，轉過轉椅，背對著他。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我必須這樣的提醒著我自己。

我擡眼去看穆青，我冷冷地問他：“你知道什麼？”

穆青痞痞一笑，他眨著眼睛，衝我挑挑眉毛，他說：“你這聰明，你自己猜得到的。Alex不是約了你吃午飯麼？還不快去。”

西餐廳。優雅舒緩的鋼琴曲。紅酒的氣息，在我的身邊縈繞。他在我的對面，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我。

他把一個文件夾放到了我的面前，輕聲告訴我：“這是天空的屍檢報告，我想你會有興趣，所以給你拿來了一份。”

我看也不看就直接告訴他：“我沒有興趣”

他說：“那我說點你有興趣的，天空還是處子之身，你心愛的皓揚連碰都沒碰她一下，看來他一早知道天空是假的，他還真是愛你。”

我咬著我的下脣內壁，冷冷地告訴他：“我對這也沒有興趣”

他笑了笑，又說道：“那你父母公婆很傷心，你總在意了吧？”

我把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我看著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鍾愛已經死了，那些事和我穆傾城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嘆嘆氣，喝了一口紅酒。他胳膊伸過來，他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他微微皺起眉頭，他與我說：“我答應了穆海，你要是開口說要回到皓揚身邊，我一定不阻止你。”

我打掉了他的手，我冷笑著與他說：“你覺得我會拿我兒女的一生去賭你是不是值得信任的嗎？”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扼住了我的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手，我吃痛地皺起了眉頭。他把手放開，把他面前杯子裡的紅酒喝個乾淨。

他問我：“你爲什麼會知道一切？”

我冷冷一笑，我說：“如果你不是事情做得過分，不是弄出來一個天空逼得我走投無路的話，我也不會懷疑，也不會去證實。”

他順下眼眸，嘆著氣與我說：“我愛你，這是假不了的。”

我揚起手，掙脫掉了他的手，我輕含著我的下脣，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不想知道，你日後亦是不必再與我說起。”

我站起身，邁步欲走。他抓住了我的手，壓低了聲音問我：“那天空的死你打算怎麼樣？”

我甩掉了他的手，什麼都沒說就徑直往前走。我走到西餐廳門口，詹姆斯從門外迎上來打開了門，把我讓了出去。

他爲我開車門的時候，我想了想和他說：“天空的死，他們必然會和我們相處絲絲牽連。你想辦法嫁禍給對手的人，放話出來是找穆海尋仇的，所以才殺了他的妻子的乾妹妹警告一下子。”

詹姆斯點點頭，聲音很渾厚地應道：“是，總裁。”

我叮囑他：“動作要快，乾的漂亮點，不要留下什麼痕跡。還有，小心照顧七軒和五夏，這是你的職責。”

詹姆斯在他的太陽穴的位置豎起了他的右手的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與我說：“請總裁放心，我不會失職的。”

我點點頭，坐到了後邊的位置。我抱著自己，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我看著窗外的飛馳而去的景色，我的心情，不是一個沉重就可以形容的。

天空的死，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穆海這麼做，不是在幫我。他更在意的人，是Alex。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魚，只能是任人宰割。我選了一條不歸路，就算是跪著，這剩下的路我也要走完。

雪下得很大。我坐在車裡，車停在殯儀館的外邊。天空的喪事，就在裡邊舉行著。天空是無辜的，她不該死。她雖非我所殺，卻真真實實是爲我而死。

我踩著稀鬆的雪，一步一步往殯儀館裡邊走去。我穿著一身的黑色，戴著的毛毛的鴨舌帽子也是黑色的，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墨鏡。

我沒有走到那個廳，就只是在柱子旁往裡邊去看。爸媽還有公婆坐在那裡，很沒有精神，老淚縱橫。鍾諾在一直不停滴用自己的拳頭擊打著紅木柱子，幽幽跟在一邊勸也勸不好。

南宮皓揚在偏門口的位置，他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表情。他是那麼的清楚，死的那個根本不是鍾愛，但是是他的妻子，合法妻子。可是僞裝的悲傷，他卻做不出來。他不喜歡騙人的，更不喜歡被欺騙。

柳微和顧城就依偎在南宮皓揚附近的柱子那裡，他們臉上也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悲傷有那麼一點點，但更多的應該是疑惑吧。事到如今，到底誰是真的鐘愛，我覺得不重要了。

所有人，似乎都很難過。天空是個好姑娘。我很多次都偷偷地看過，她對我的父母還有公婆都很孝順，也很照顧體貼南宮皓揚還有他的父母，對鍾諾也很好。她很好，所以她不管是誰，她的死，都讓人覺得難過。我是希望鍾愛從南宮皓揚的世界中死去，但我不希望是以這樣的方式。天空的死，在我的心底蒙上了一層陰影。天空不該死，她卻死的這麼的慘。

我不由得嘆嘆氣。我是罪魁禍首，我又有什麼資格難過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選擇和某種程度上的任性造成的。這樣子的結局，我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都是註定的。註定的。

我看到南宮皓揚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沒幾秒我的手機就響了。我掏出手機一看，是他的號碼。我皺起眉頭，他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他的開場白：“偷看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