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楠帶著莫小樺出了城門,先到幾家常去的獵戶家裡買了些肉,裝在莫小樺的揹簍裡,又跟著莫小樺去找葉歡和雷頌的帳篷。等他們找到帳篷,已是中午了,碰巧葉歡和雷頌也剛回來。葉雷二人去附近走了走,順道進林子裡獵到一隻狍子,扛在雷頌肩上帶回來了。
葉歡老遠就看見帳篷前站著人,對雷頌說:“你看那不是丁玲子和莫小樺嗎?”
雷頌瞇起眼睛看了看說:“是莫小樺,但那姑娘好像不是丁玲子?!?
二人快步走到帳篷前。莫小樺見到他們很開心,撲上去抱住了他們。三人明明分開只一天,卻象多年未見似的。莫小樺指著鄭小楠說:“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鄭小楠,她和我一起幹活?!毙¢χ蚨它c了點頭。莫小樺又將葉雷二人介紹給小楠。
葉歡悄悄問莫小樺:“你的同事,那不也是……”說著用手做了個砍的手勢。莫小樺說:“嗯,不過城裡殺豬可不像咱們村裡,我們現在用***,乾乾淨淨一下就宰好了?!薄坝门??!”葉歡疑惑地說:“炸碎了還怎麼吃?”莫小樺大笑起來說:“回頭讓你看了就知道,不是用炸的?!?
已是午飯時間,葉歡邀請鄭小楠留下一起吃烤狍子。她爽快地答應了,並主動要求處理狍子肉。她在地上鋪了幾片大葉子,將狍子放在葉子上,從工具袋裡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靈活地讓刀鋒在狍子身上游走。鄭小楠熟練地把狍子皮劃開,沿皮下脂肪將皮和肉割離,順著骨骼和關節,將狍子肉割成條狀或塊狀,分門別類放好。葉歡和雷頌都看呆了。葉歡突然想起什麼,小聲問莫小樺:“他們相信你是屠夫?”莫小樺說:“早就露陷了,不過人家還是把我留下了。”
四人吃著烤狍子肉,喝著熱茶。雷頌問:“丁玲子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莫小樺說:“我們一進城就分開了,她好像去了什麼研究院,跟我不在一個地方。”
葉歡問:“城裡怎麼樣?”
莫小樺說:“城裡有個大農場,養了很多牛羊和豬?!编嵭¢坂托α似饋恚f:“莫小樺一進城就去農場了,還沒去過其他地方呢?!彼蛉~雷二人簡單說了說城裡的情況,又問他們爲什麼沒有進城。葉歡說城裡不需要獵人和鐵匠,所以沒讓他們倆進去。
鄭小楠說:“沒關係,你們可以加入軍隊,那裡常常需要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不過也要等機會,我讓爸爸留意一下,他在城裡認識一些朋友,消息比較靈通。”
葉歡本想問問莫小樺打算啥時候離開“太-陽-城”,但有鄭小楠在場,不方便開口。四人吃了午飯,又聊了一會兒。鄭小楠說該回去了,不然鄭大師要生氣的,便和莫小樺帶著買來的東西回去了。臨走葉歡讓莫小樺帶半隻狍子回去給鄭大師嚐嚐。
回去的路上,鄭小楠問起葉歡和雷頌的事情。莫小樺就將他們四人從綠蘿村出發,一路旅行探險的經歷簡略地和鄭小楠說了一下。鄭小楠對他們心生敬佩,對莫小樺也刮目相看,她問:“那他們兩個在城外如何生活呢?”莫小樺說:“這個倒不用擔心,葉歡是獵人,可以用獵物和別人交換糧食。雷頌是鐵匠,可以幫人修理工具賺錢。只是,他們長期住在城外也不是辦法?!?
鄭小楠問:“他們願意住進城裡嗎?如果他們還要繼續去旅行,你會和他們一起走嗎?”
莫小樺說:“那當然,我們四個是形影不離的朋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编嵭¢謫枺骸澳菃握f你呢?你想留下來嗎?”莫小樺說:“我還沒拿定主意,還要看他們三個是怎麼想的呢?!甭犃诉@話鄭小楠若有所思,一路不怎麼再說話了。
丁玲子本想抽空去城外看望葉歡和雷頌,無奈這一天的日程又安排得滿滿當當。範教授讓助手魏不凡帶著她在“植物研究部”熟悉工作,將她分配到“試驗組”,參與轉基因植物的雜交種植項目。有太多新東西要看,很多知識要學習,實在沒時間出城。一直忙到傍晚,張小藝來找她一起去食堂吃飯。
這是個能同時容納幾百人就餐的大食堂,張小藝和丁玲子憑身份卡各自領了一份晚餐,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吃。張小藝見丁玲子似乎有心事,便問她。丁玲子說城外還有兩個朋友,想出城去看一看,苦於沒時間。張小藝說:“別急,你剛來事情多,過兩天就沒那麼忙了?!?
丁玲子問:“你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的朋友儘快進城嗎?”
張小藝說:“很難,只能等工作有空缺。不過我可以看到每天的空缺職位報表,如果有適合你朋友的職位可以告訴你。你朋友的專長是什麼?”
丁玲子說一個是獵人一個是鐵匠。張小藝說這樣的專長機會很少,因爲“太-陽-城”不需要獵人,鐵匠的需求量也非常小,這裡鐵匠的工作都是機械師來乾的,要懂得操作機械才行。
丁玲子悶悶不樂地吃完飯,和張小藝一起回宿舍。走到宿舍門口看見有一個軍官模樣的年輕人等在那裡,看見她們便迎了上來。張小藝開心地上前挽住軍官的胳膊,對丁玲子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麥可?!倍×嶙訉姽傩α诵?,張小藝和麥可便說說笑笑地回房間去了。
丁玲子一個人回到房間裡。張小藝和軍官親密的樣子讓她更加想念葉歡,心裡覺得很煩躁。她打開從研究部帶回來的資料,翻了幾頁卻什麼也看不進去,便放下資料往牀上一躺,閉上眼睛瞎想。想葉歡和雷頌晚飯吃的是什麼,這會兒是不是在喝茶聊天,會不會等得不開心有了離開的打算。想著想著睏意襲來,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丁玲子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她揉著惺忪的眼睛開了門。張小藝一進門便跳上了牀,盤腿坐著興奮地說:“丁玲子,真是要什麼來什麼,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是什麼?”丁玲子納悶地看著她搖了搖頭,也上了牀,盤腿坐在張小藝對面。
張小藝說:“我和麥可聊起你朋友的事情,他說他們這幾天正好要徵新兵。前陣子有艘飛艇失蹤了,他們需要招幾個飛艇兵,只要是棒小夥子就能應徵?!?
丁玲子問:“飛艇?失蹤了?那不是很危險?”
張小藝說:“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是個進城的好機會。你要覺得行,就趕緊通知你朋友,要是等人招齊了,機會就沒了。”
夜裡丁玲子想了很久,決定讓葉歡和雷頌去試一試。次日天沒亮她就來到城門口,等城門一開便去找葉歡他們。她找到他們的帳篷時,葉歡和雷頌剛剛起牀。丁玲子和他們簡要說了徵兵的事情,囑咐他們去應徵需要注意的事項,來不及聊更多,便匆匆回城趕到“研究院”去工作了。
葉歡和雷頌很快來到城門口,審覈員問他們的職業時,他們都說曾當過軍人,便被帶到城門邊的一個房間裡。這裡還有一些申請入伍的年輕人,可能也都得到了城裡傳出來的消息。幾名軍官來到房間裡,其中一個嚮應徵者們宣佈了徵兵要求,接著就進行體檢和能力測試。兩名醫生爲應徵者們檢查了身體狀況,讓符合條件的人蔘加能力測試。
能力測試主要是考察應徵者的體能。有舉重、引體向上、下蹲起立,三維旋轉等項目,最後一項是繞著幾公里長的城牆跑一圈。一輪測試下來,每一個應徵者都已筋疲力盡。結果當場就宣佈了,葉歡、雷頌都合格了,他們與另外3名應徵者一起被允許入伍。
丁玲子很快就從張小藝那裡得到了葉歡和雷頌入城的消息。她想當晚就去軍營看他們,張小藝說不行,新兵入伍有一個星期的封閉訓練期,不準會客。雖然暫時見不到面,丁玲子還是滿心歡喜,一整天都面帶微笑,工作時還哼著歌。魏不凡問她有什麼喜事那麼開心,她不肯說,只是抿著嘴笑。
晚上丁玲子去農場找到莫小樺,告訴他葉歡和雷頌已經入城了,加入了“太-陽-城”的軍隊。莫小樺高興地不知怎麼纔好,拉著丁玲子的手又蹦又跳。鄭大師和鄭小楠看著他們,也爲他們四人年輕人能夠團聚而高興。莫小樺送丁玲子回研究院,回來的路上忽然很想喝酒,便去商店裡,把鄭大師給他的零花錢全部買了酒,回到農場拉著鄭大師和小楠一直喝到深夜。
當夜,葉歡躺在軍營的牀鋪上,心裡卻不平靜。能入城看看固然是好事,但入伍當兵卻是個長期的事情,這象一條鎖鏈鎖住了他旅行的腳步。丁玲子和莫小樺好像已經在城裡安定下來了,見面說話時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自己和雷頌又進城當了兵,還不知道想走的時候該怎麼脫身。情況變得複雜起來。
他回想起四人一路上經歷的風風雨雨,想起當初要走遍世界的決心,心裡很糾結。難道“太-陽-城”就是旅程的終點嗎?四人到了這裡,便不再前進了嗎?“太-陽-城”雖好,難道值得爲之放棄整個世界嗎?葉歡並不想就此止步,這份安定對他來說來得太突然了。但其他人是否也和他一樣渴望未知的世界呢?特別是丁玲子,如果她要留在“太-陽-城”,自己還走不走呢?
葉歡的腦子裡跳動著無數沒有答案的問題,覺得頭都想得有點疼了。他翻了個身,看睡在隔壁牀鋪的雷頌。雷頌閉著眼睛,似已睡著了。
葉歡輕輕問:“雷頌,睡了?”
雷頌嘟囔了一聲:“還沒?!彼孟窈腿~歡一樣,也有著滿腹心事。
窗外是滿天繁星,幾個哨兵在城牆上緩緩走著巡邏。
“太-陽-城”睡了,等待明天冉冉升起的太陽將它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