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侍衛不容分說,押著葉歡等人,來到關押城主夫人的房間。領頭的惡狠狠地說:“你們老實待著,誰敢叫喊,我就殺了這兩個女人。”說著拿刀在小荷和丁玲子面前晃了晃,然後轉身走出房間,房門嘭的一聲被重重關上了。
先被抓進來的城主夫人,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驚訝地看著這幾個年輕人,問:“你們是誰?爲什麼也被抓進來?”丁玲子走到她面前說:“夫人,我們看到那羣人抓了你和城主,就去報告侍衛,可侍衛把我們也抓進來了。他們一定是誤會我們了,以爲我們也是那夥人的同夥。”
夫人聽了,對丁玲子搖頭笑了笑說:“這些侍衛都是冒充的。他們把你們和我關在一起,你還看不出來麼?”
“哦!”丁玲子恍然大悟,剛纔急著救人,沒顧得細想這些事情。
丁玲子往夫人周身看了看,問:“夫人您還好嗎?”
夫人點了點頭。
葉歡在房間裡四處查看了一下。這間房子不大,沒有窗戶,四面牆壁都很厚實,看來選這間房子關人並非偶然。救人不成,反而身陷困境,城主是死是活不得而知,想到這些,葉歡懊惱地將拳頭重重砸在牆上。雷頌往外推了推門,門從外面鎖住了。門口顯然有人看守,聽見推門聲叫罵起來。衆人束手無策,只能沮喪地待在房間裡,爲眼前的情形憂心忡忡。
勵先生一夥將城主架到臥室,粗暴地推倒在牀上。那張大牀四四方方,估計五六個人睡在上面都綽綽有餘。城主被這一摔,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醉眼朦朧地望著勵先生問:“勵彬,我這是在哪兒?”勵先生哼了一聲,冷笑著看著城主,並未答話。
城主望向四周,見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又手持刀劍面露兇相,突然警醒起來,坐起身子厲聲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麼?”沒人回答他。他又問:“勵彬,這些都是什麼人?”
勵先生微笑著說:“叔叔,你裝得那麼無辜,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真相了。”
城主納悶地說:“真相?什麼真相?”
勵先生說:“你做城主的日子到頭了,你的命也到頭了。今天是你六十歲的生日,也是你的忌日。”
一直站在勵先生身旁的葛翠山,聽到勵先生的話覺得不太對,忙問他:“不是要把他送出去麼?你想殺他?”
勵先生說:“送?往哪裡送?”
葛翠山說:“密道啊,不是有條密道通向外面麼?”
勵先生象聽了一個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戛然而止,他慢悠悠地說:“這裡沒有密道,而且,他要是活著,我們能活得安心嗎?”
葛翠山說:“我們不是說好……”話未說完,便捱了勵先生一個耳光。
勵先生說:“翠山,你在教我該怎麼做嗎?”語調溫和得象已忘了他剛剛打過葛翠山。
穿著侍衛制服的肖龍看到這一幕,無聲地笑了。葛翠山看了勵先生一眼,眼前的勵先生讓他覺得如此陌生,他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不再說話。
城主問:“你想殺了我?你想弒主篡位?”
勵先生說:“我是要殺你,但既不是弒主,也不是篡位。我只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你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東西。”
城主說:“勵彬,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
勵先生說:“是的,那麼多年過去了,但我從來沒有忘記,等這一天我已等得太久了!”說到這裡,勵先生面露猙獰。他從後腰裡抽出一支手槍,對準城主,說:“勵光你聽好,殺你的是勵成祖的兒子勵彬。”
門外傳來一陣打鬥聲,勵先生和手下們下意識地望向門口。一個手下推開門探身進來,喊了一句:“不好,衛隊來了!”說完便關上門出去了。衛隊的到來讓屋內的人大驚失色,勵先生立即想到龔邁那裡出事了,葛翠山也感覺事情出了大紕漏。勵先生決定先殺城主,只要城主一死,就算自己被抓住,有那些站在自己一邊的大人們從中營救,萬事皆有迴旋餘地。
可是,等衆人回過頭來看,那大牀上的城主卻消失不見了。衆目睽睽之下,他能飛了不成?肖龍跳上牀,揮劍向牀上砍去,傳來的卻是金屬撞擊的聲音。他一把扯掉牀墊,露出了下面一扇鋼製活門。城主一定是觸動了什麼機關,這活門一轉,他便遁入密道了。肖龍用腳猛踏那活門,活門非常穩固,紋絲不動。
勵先生又驚又怒,呆在那裡。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眼前該怎麼做,一時茫然。肖龍大叫:“勵先生,先衝出去再說,出去以後再做打算。”說著衝向門口,雙手猛地拉開大門。肖龍並未衝出去,反而倒退著回來了。門外的手下已全部被制服,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衛兵,手持利刃步步逼近,他們身後的一位白鬍子老者正冷冷地看著屋裡的人。
關押城主夫人的房間內,葉歡焦急地搓著雙手來回走動。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事態如何,不得而知。小荷忽然示意大家安靜,她隱約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女人似乎認識門外的侍衛。是納蘇,小荷忽然聽出來了,的確是納蘇那悅耳的嗓音。
一轉眼門外傳來一片打鬥聲,門忽然被撞開,一個侍衛指著夫人喊:“把她抓出來做人質!”,兩名侍衛立即衝向夫人。他們忘了,這房裡除了夫人,還有葉歡和雷頌呢。
葉歡一把撈住一名侍衛的手腕,猛力一扭,侍衛的刀便到了葉歡手裡。葉歡順勢一肘擊中那侍衛的頭部,那人便倒了下去。雷頌攔腰抱住另一名侍衛,直接把他扔到牆上,那侍衛如一個麪粉口袋,從牆上跌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雷頌撿起地上的刀,和葉歡衝一起出門外,二人卻愣在那裡。門外互相打鬥的人都穿著侍衛的服裝,是敵是友無從分辨,他們便守住門口,再不讓一人進房。
門外的侍衛們纏鬥了一番,一方似乎勝了,打鬥平息下來。葉歡見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翩翩走了過來,笑著說:“夫人受驚了,您還好麼?”葉歡回頭,夫人已站在他身後。城主夫人分開雷頌和葉歡,走到門外,對那女子說:“納蘇,城主那邊如何?”
納蘇說:“穆大人已經帶人過去了,這會兒可能已經完事了。”
穆大人此時正站在勵先生面前,他面無表情地說:“勵彬,你已經敗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
勵先生和他的手下被衛隊逼得步步後退,此時已到牆邊,退無可退了。勵先生忽然舉起手槍對準穆大人扣下了扳機,那槍卻未響。勵先生吃驚地拉動槍栓,再扣動扳機,還是未響。他憤怒地將手槍摜在地上,怒目圓睜看著穆大人。
穆大人一揮手,他身旁的衛隊一擁而上,將勵先生一夥捆縛起來。穆先生走到牀邊,用劍在牀板上敲了三下,牀上的鋼製活門轟隆一聲翻轉過來,城主勵光從裡面站了起來,原來他並未離開房間,一直在裡面等待大局已定的信號。
穆大人命令衛隊將其餘人都押下去關起來,只留下了勵先生。城主此刻已從酒醉中徹底清醒過來,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城主問勵先生:“事已至此,你想說什麼?”
勵先生恨恨地說:“可惜我錯信了龔邁,不然此時你已是一具死屍。”
城主冷冷地說:“你錯了,龔邁並未出賣你,不久你就會與他見面,當然,是在囚牢裡。”
勵先生詫異地看著城主問:“不是龔邁?那你怎麼知道我的計劃?”
城主向穆大人點了一下頭,穆大人便面無表情地說:“你勾結肖龍,壓榨西南兩市的商販,用所得錢財賄賂幾位大人作爲內應。你與龔邁相約見機起事。你主動請求籌辦城主壽宴,將此作爲篡位的契機。這些我們都已知道。”
勵先生聽完,還是不知道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泄漏了計劃。
城主似乎並不想告訴勵先生更多細節,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面色凝重地說:“勵彬,你雖然想要我的命,但我卻不忍殺你。你將在牢獄裡度過餘生,反省你的過錯。還有兩件事,我要最後一次提醒你:第一,當初篡位的是你父親,而不是我;第二,我並未殺你父親,他是自殺。”
城主又對穆大人說:“可以帶他走了。”
兩名衛兵上前,左右架起勵先生往外走,勵先生掙扎著喊:“是你!勵光,是你殺了我父親,你罪該萬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聲音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了。
城主勵光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象是用盡了力氣。他閉著眼睛用手支著額頭,輕輕擺了擺手,穆大人便帶著衛兵離開了。房門被關上後,這間寬闊的臥室裡,只剩城主一人,他的身影看上去疲憊不堪,完全沒有一個勝利者的喜悅與興奮,他的腦海裡卻有很多事情在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