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幾個字,讓一羣人頓時啞口無言。查勒嘆了口氣,續(xù)道:“咱們快去把城裡的兄弟們、還有那些漢兵叫齊了,守住北門……不,還是官衙吧。”
聽聞此言,龍溟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看來這名查勒也嗅到了非同尋常的味道,不但預料到譁變之憂,且能當機立斷做好部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可要留心記住纔是。
可其他人就沒這個慧根了。那年輕些的猶自不服:“守官衙幹什麼?”
“不幹什麼!這會是將軍的意思!”
“可……可是……”那年輕軍士囁嚅道,突然一股怨氣上涌,“可是將軍已經不是過去的將軍了!你們算算,咱們多久沒見過他了?”
聞言,衆(zhòng)人面色微妙,龍溟卻是暗自叫苦,從前他總是同將士們一同訓練,興致來時也會摘下面具與大夥兒把酒言歡。可現(xiàn)在坐在位子上的是龍幽,再這麼沒大沒小地混在一起,不露陷纔有鬼。
“住口!”查勒怒喝道,雙頰肌肉微微抖動,顯然也非無動於衷,他語氣沉痛道,“別說了。”
誰知道那年輕人倔脾氣也上來了:“我偏要說!自打入了這座破城,咱們就越來越見不著他,反倒是那幫子漢人……這次他竟然,他竟然讓漢人來殺自己人!就算要殺,他怎麼能不親自來?”
縱然是龍溟,此時也有些坐立難安。眼看著就將是變亂將起之局,王祥究竟是何打算?明明已那般告誡過他,爲何他仍是出此下策?是自己信錯人了嗎?莫非……漢人果然不可信任,即便自己有大恩於他也是一樣。
可他又該如何呢?大搖大擺地回營鎮(zhèn)住局勢嗎?誰都知道“幽煞將軍”現(xiàn)正率軍攻略蜀中,又怎麼會一夜之間回了長安?豈不要暴露身份、把佈局至今的努力全部捨棄?可若不捨棄,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烏勒古領軍屠了長安?
無論哪種,多時經營都將付之東流。這讓他怎能不心急如焚?
不,越是此時越不應武斷,無論如何,都該先去找王祥問個清楚明白纔是。
龍溟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凌波,不得不哀嘆,眼前還有這麼個**煩。
酒館裡瞬間走空了大半,顯得愈發(fā)冷情起來,可那掌櫃的和夥計們卻露出了過大年般的表情。
這時,他們這一桌又坐了一個人,弱冠年紀的青年,皁巾長衫的書生打扮,笑臉迎人,對著他們招呼道:“二位賢伉儷可真是好膽量,有這麼一羣兇神惡煞,竟還若無其事地喝酒,穩(wěn)如泰山嵩嶽,當真令在下十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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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瑾軒嘆了口氣,又調皮地眨了眨眼:“既然不能贏,那就讓龍公子‘如願以償’地比一場射箭如何?”
謝滄行神色有些複雜:“……你爹可不會高興的。”哪個武林中人不重視名聲——世家名門猶是。
夏侯瑾軒苦笑:“我想也是……可爲今之計,只有如此。”他也只能不孝一回。
“不然我來。”謝滄行脫口而出,“第三場換姜小哥上,輸不了。”
夏侯瑾軒感激一笑,又露出別有深意的表情說道:“謝兄上場不合適。除非,你願意亮出真正的身份。”
謝滄行一窒,一時也想不起插科打諢地糊弄。
不過夏侯瑾軒也並未真期待他在此時說出實話,只平靜道:“推己及人,此等必敗之局誰都不想比吧?倒是我,反正已經是‘敗家子’了,也不介意多添一筆敗績。”他自嘲地挑了挑眉,隨即釋然一笑:“謝兄莫要替我憂心,於我而言,本就無意取悅全天下人,能有二三好友知我懂我,餘願已足矣。”
此言一出,謝滄行不由得愣住了。他素來知道小少爺聰穎過人、心性豁達,與別個是不同的。可今天他還是吃驚了。
可惜這樣的人,可以做智者,可以做賢臣,卻不適合做領袖。儘管如此,他仍絲毫不會後悔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