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焯添一回府就派人去楚家將楚雨陽請來了。
“微臣楚雨陽參見王爺。”楚雨陽來後在屋外恭敬行禮道。
“並無旁人,楚兄無需多禮。”莫焯添揚聲道。
聽到這麼說,楚雨陽也不再拘泥,邁著流星大步,推門而入,直接坐在了莫焯添身側之位。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突然叫你去賑災?”楚雨陽也不客套,直奔話題。
“此次賑災是假,鎮(zhèn)壓災民是真。”莫焯添淡淡道。
“什麼?那這次要帶兵了?”楚雨陽驚訝道。
“不錯,不過皇兄也只是猜測,我們做好準備自然是好的。”莫焯添扶額說道。
“好,我這就去軍營點兵。”楚雨陽說罷,已經站起。
“切記秘密行事,挑些親信,不要讓旁人知曉,你自己也要有所準備。”莫焯添吩咐道。
楚雨陽點點頭,自信的答道:“這是自然,楚雨陽定是跟著王爺走,不用王爺吩咐,我也會跟著去的。王爺放心,臣在軍營等你。”
“不是本王吩咐的,是皇上特意指定你的。沒有在早朝上說,就是想讓旁人無心防範吧,這次我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就當是祝你一臂之力。”莫焯添定定的望著楚雨陽道。
楚雨陽先是身子一頓,待莫焯添說完之後,深深地鞠上一躬,嚴肅道:“多謝莫兄!”
然後轉身離去……
帝王之家,能夠如此與人真誠相待的,恐怕也就只有靜王——莫焯添了!
當日深夜,莫焯添便和楚雨陽整頓完軍隊,即時就出發(fā)了。
賑災的地方格外偏遠,普通人就算馬不停蹄,到達也要近三日了。
好早莫焯添和楚雨陽所帶出來的,都是已篩選過得精兵,加上日夜兼行,途中雖少不了休息,但是隻用了三天半的時間。
剛進城,眼前的景象就深深地震撼到了剛剛下馬的每一個人,所有人牽著馬緩緩前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壓到的躺在地上的災民。
現下已是入秋許久了,但這些人依舊衣不蔽體,就這麼直接躺在地上,幾個幾個蜷縮在一起,裡面不乏有老人小孩的存在。
更是有些人直接閉上了眼睛,莫焯添覺得甚是觸目驚心,挨個走過去,一個個的探了探鼻息,果然,有些已經沒了呼吸。
躺在地上的人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麼多“正常人”,想要掙扎著起身,討要些口糧衣物,卻沒有力氣,起身又虛弱倒下,像是個往復的循環(huán)。
莫焯添心生怒火,帶著楚雨陽和士兵直奔當地府衙。
誰知,大老遠的就見到府衙大門緊閉,就像來路上看到的一些豪宅一般。
莫焯添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奮力一腳,想要將門踹開。
然而,“嘭”的一聲,大門竟被直接被莫焯添踹倒在地。
莫焯添管不了那麼多,帶著部隊直接踏門而入。
帶楚雨陽走上門板才知道,並非莫焯添踹的太過用力,而是這個門許是連日被雨水浸泡,已是鬆軟不堪。
莫焯添也發(fā)現了這個問題,回頭望著楚雨陽,兩人面
面相覷。
待兩人走入大堂,四處打量,才發(fā)現此處已是破敗不堪。木質構件上的花鳥彩繪已是斑駁,高臺上的三尺法桌上上空空如也,看來停滯許久了。只有上方高掛的“明鏡高懸”還保持著原樣。
又是片刻,纔有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帶著三兩衙役從裡面匆忙走出來。
“你就是這裡的知府?”莫焯添開口問道。
“是的。您是?”來人並不認識莫焯添,可看到莫焯添身穿紫色莽紋衣衫,“咣噹”一聲先行跪地。
“這是靜王爺。”楚雨陽在一旁淡淡開口道。
“下官……下官不知道王爺到訪,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這個知府話雖講得哆哆嗦嗦的,禮節(jié)卻規(guī)矩的很,談吐倒也算得體。
莫焯添先前的怒氣,在看到這個知府之後,已經全部消散了。
外面的災民一個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這個知府大人也好不到哪去。所謂的衙門不過是多了一個遮風避雨的處所,他身上除了官服以外,褲子、鞋子上皆是補丁,身材也是瘦骨嶙峋的,看得出平日裡過得並不好。
這個知府被莫焯添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開口道。
“不如王爺和各位大人們隨本官去迎賓廳坐著說話吧。”
莫焯添點點頭,示意他帶路。
然後到了迎賓廳,並不比外面好到哪裡去,不過是多了幾把椅子罷了。
莫焯添和楚雨陽往上一坐,還‘吱呀’一響,兩人對望一眼,哭笑不得,卻也不好說什麼。
楚雨陽讓知府簡單介紹了一下當地的情況。
疑惑看向莫焯添,莫焯添極輕的點了點頭。
“照你這麼說,這種情況維持了兩月有餘,朝廷沒有撥款麼?”莫焯添緩緩開口道。
“有,但是所到款項對於賑災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不外乎讓百姓們有了糧食。但重建家園,根本不可能。”知府談吐清晰,倒也實際。
“本王來路上還看到有些豪宅門第,大門緊關,這又是爲何?大人可有想辦法讓他們捐款?”
“王爺有所不知,本地這個情況持續(xù)了這麼久,先開始倒還有人響應捐款,畢竟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而且我們這兒種植地又少,百姓都是跟著商人們幹活,所以先前災情到沒有現在這麼嚴重。可久而久之,這就是個無底洞,那還有人願意趟這渾水,都找些外出行商了的理由躲著我們了。”
“本王方纔見,當地人好像不多呀?”
“唉……有些人趁著自己還有口氣,成羣結隊,想跑到別的縣做……做不好的事情,但是天災,哪兒又能好到哪兒去呢。他們就自稱人民兵,集結在城外,不過還沒有什麼動作就是了。現下都這樣了,不過是徒勞罷了。”
知府倒也是個明白人,對莫焯添知無不答,莫焯添一一瞭解之後,也沉默下來了……因爲……他發(fā)現,自己的到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民反卻無所可反,他有什麼好鎮(zhèn)壓的,賑災,莫焯鈞卻絲毫沒有提及賑災款項,他又能做什麼呢?
知府見狀,跪倒在地,揚聲道:“懇請王爺救救當地的百姓吧
,如今民不聊生,再等下去,這剩下的人定是沒有活路了。”
他身後的衙役也趕忙跟著跪下,小聲抽搭起來。
不用他說莫焯添也心知這是個什麼情況,百姓不能自救,就連當地官員都如此窘迫……是啊……不能再等下去了。
“勞煩大人將當地的富賈豪紳一一請來,就說本王有事商談。”
知府與衙役一走,楚雨陽連忙開口問道:“皇上可有給王爺撥下銀兩物資!”
莫焯鈞換換轉向他,搖搖了頭。其實楚雨陽早就有了答案,他和莫焯添兩手空空的,就帶了些兵來到這裡,所謂銀兩物資也不過只夠他們自己溫飽而已,還能拿出什麼來救助災民。
方纔見莫焯添要召見當地的有錢人,心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現下開口詢問,不過是多此一舉了。
“他們若是願意,何須等到我們前來啊。”楚雨陽無奈的說道。
“所以,只能逼迫了……”莫焯添淡淡開口,楚雨陽知道的,他又何嘗不知呢……
兩人默默對望著,莫焯添復又開口道:“到底是本王連累楚兄了。”
“王爺何出此言!”楚雨陽急忙道。
兩人已是多年老友,又怎麼會不知道地方心中所想呢。
皇上莫焯鈞到底是對靜王莫焯添有所忌憚的,皇上或許會允許楚雨陽跟著莫焯添混些軍功,以便安撫楚雨霏,順便加上楚家來平衡丞相蔣國公的勢力。但他卻覺得允許靜王莫焯添建功立業(yè),有所作爲。
不僅僅因爲他是王爺,還因爲如同葉君弦所想,莫焯添曾屢次向先皇賜婚,求娶楚雨霏。正是由此緣故,才讓先皇認爲靜王太過忠於兒女私情,纔會讓先皇義無返顧的將帝位傳給了莫焯鈞。
莫焯添……當真……絲毫不比莫焯鈞差啊……
楚雨陽心中已是洶涌,要不是當年舊事,只怕如今東楚又是另外一番模樣,而靜王更不會屢受打壓,過得這般憋屈。
更何況,現在這個好友,還因爲不能盡心全力幫助自己,而感到自責。
男人手中沒有權勢,沒有能力,恨與愛都是沒有價值的東西。驕傲與尊嚴,不過是冰冷華麗的珠寶,對達官貴人價值連城,對飢餓瀕死的人,屁用沒有……
“王爺現在想怎麼做,微臣定當竭心盡力,在所不辭。”楚雨陽突然站起,對莫焯添俯身一禮,恭敬道。
現在再回去請求賑災銀兩物資,肯定是來不及了,何況皇上莫焯鈞也不一定會給,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雨陽,你帶人在當地打探一下,今晚咱們在衙門大擺筵席!”莫焯添定睛說道,他的雙眸好像發(fā)著光般,讓人無法凝視。
本來知府已經回來稟報過一次,當地富商皆無一人前來,全部都找了理由拒絕。
楚雨陽動作利索的在當地搜尋食材物資,準備晚宴,大動干戈的,讓衆(zhòng)人皆是不解,但看起來賑災無關,倒像是想著倒撈一筆了的樣子。
這是,莫焯添又讓知府再去邀請一次。可笑的是,這次回稟,說人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