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很快的就結束了,和傑森不同,魯伯特喜歡這種交際的場面,也希望自己成爲別人關注的焦點,對他來說,成功就是在派對中你身邊有多少‘朋友’。
坐在駕駛座上,使盡整個胸膛的力量用力呼吸著。他剛剛纔喝了酒,所以呼出來的氣息是溫熱的,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卻不太好。
車廂內很暗,也沒開燈,只有旁邊一個長寬約十公分的影像電話的畫面發出了些許的光亮。畫面上映著一個光頭但精力充沛的男子的臉,他就是自治領主巴爾切赫。
魯伯特在派對結束後立即打了電話給他。“……看來,阿泰兒恐怕已經洞悉了帝國軍的整個戰略構想了,怎麼辦呢?”
“就算他知道,又能怎麼樣呢?他什麼也不能做啊!不是嗎?”
“是嗎?”魯伯特故意以嘲弄的口氣反問道,他對自治領主仍然有著深深的懷疑。他當然是不會把傑森少尉放在眼內,可是他覺得巴爾切赫不該無視於阿泰兒的存在,他太過自信了。
“再怎麼說,那小子在派對中向出席的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有些人雖然喝醉了,但也會把它記在心裡,若是被一些對政治懷有野心的人加以利用,那麻煩就大了!不是嗎?”
“說那些都太遲了,就算那些傢伙真有什麼不軌企圖,只怕他們連想出計策的時間都沒有呢!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吧!”
交談至此,魯伯特多少明白了爲什麼,他掛了電話,眼睛還是兀自瞪著微亮的畫面嘀咕著-說我太過擔心,我這也是爲了你啊!不是嗎?我的父親?只是溫情的話語和其猙獰的面孔實在不協調。
深深的呼吸了口氣,他駕駛車拐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中,然後下車直接走到一家古老的大屋裡去。
室內發出了一陣性別不明的電子合成聲音,來回地查證他的身份有三次之多。通過檢驗之後,他毫不停留地直上到樓上去,腳下踩踏著的水泥樓梯雖然傾度很大,不過還好,他的腳步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所以完全不存在危險。
等到彎彎曲曲的走廊走到盡頭後,他打開那唯一的一扇門,一道很奇怪而不健康的橘色光線隨即照在他身上。魯伯特看著室內一個蹲坐在沙發上,好像瀕死的動物一樣的人影,開口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啊?司教大人,身體還好吧?”
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詛咒般辛苦地喘著氣。魯伯特揚起嘴角冷笑著。在這間空氣完全不流通的室內所充斥著的,盡是紫黑色快樂和慾望的煙氣。
“酒、*、還有女人都是這個世界上令你我快樂的東西,現在竟然連立誓禁慾的司教大人都難逃它的誘惑!地球上的總大主教對於閣下所犯下的荒唐行爲,不知會不會從寬處置呢?”
“是你對我下藥的!”
這位年輕的主教喘著氣反駁他道。他那雙眼晴看起來好像微血管破了似的,整個眼球混雜著青紅的顏色。
“是你用卑劣的手段對我下藥,使我墮入罪惡的深淵之中,你這個褻瀆神明的下流叛徒!你後悔自己惡行的日子就快來臨了!”
“到時候你可得先通知我喔!是會被雷劈呢?還是隕石會栽下來?”
“你難道不怕受到正義的譴責嗎?”
“正義?”年輕的副官放聲嘲笑著。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正義,以這爲根據來判定人的好壞是沒有意義的,被巴拿馬所屠殺的那好幾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是因爲愚蠢地相信正義而遭此報應。如果你是個有力量的人,又何必懼怕總大教主呢!所以我說……”
他把身子往前傾了傾。“我對於宗教上的權威什麼的並不在乎,你大可以獨霸其中。如果能成爲其它各個領域中的支配者的話,就沒有必要再去嫉妒別人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我要你控制整個地球及地球上的教會。”
“……”
“我會把巴爾切赫幹掉,然後自己取而代之,而你則去取代總大主教之位。現在已經不是那些傢伙的時代了。我要讓惡魔們把八百年來地球上的恩恩怨怨都給吃掉,以後就是你和我的世界了……”
沒想到對方聞此竟突然大聲笑了出來,魯伯特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這個連自己是什麼樣的東西都不知道的白癡!”德古斯司教狠狠地臭罵了道。
他的瞳孔中滿布了無法抑制的憤怒和鄙視之情,好像要噴出火來似的。他那兩片薄脣上下掀動著,怒氣和嘲弄的聲音從咽喉中發了出來,被黑衣包裹的身體由於笑罵而不停地顫動著。
“你想以自己的野心和無知來對抗總大主教陛下?簡直是一大笑話,太沒有自知之明瞭!畜牲就只能發畜牲的夢。一隻螞蟻妄圖搬動大象,真是垃圾!”
“……你儘管笑吧!司教,”魯伯特平靜地說道,但事實上這時他的精神已異於尋常。如果他內心真的很平靜的話,應該會說一些氣話纔對,他向來沒有被別人抑揶的習慣,他也不喜歡被人嘲笑,只有勝利的人才有權利去嘲笑別人。
“你酗酒、吸毒、玩女人的醜態都被我錄下來了。你若不和我合作的話,這些有趣的東西我自然要加以利用嘍!雖然這種手段太老套了,不過還蠻有效的,所以也常被人使用。不想身敗名裂的話,最好是下定決心和我合作。”
他們四周升起了一片異樣的沉默。“狗雜種……”
司教最後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但聲音已經變得軟弱無力起來。像一個面臨死亡的老頭。
與魯伯特現在糟糕的精神世界相比,傑森好多了。雖然躺在牀上輾轉難眠。也不知道翻過多少次身了。
以前的他是很少有這種失眠的經驗的。今天晚上還曾一度因爲覺得嘴裡有晚餐殘留的菜渣而起身漱口。他原本覺得自己的腦中塞滿了視覺上的記憶,但現在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到戰爭有各式各樣,而同時自己更是深切地瞭解到,像今天在派對會場中和魯伯特所發生的這種戰爭並不是自己所喜歡的。
在這廣大的宇宙空間中,若是非要戰鬥不可的話,也要和那些光彩奪目的,像凌雲公爵一樣的強敵互相較勁,比拼智謀和勇氣才行。當然,這只是自己心中的一個大願望。
他也不願把凌雲勝過自己的地方一一列舉出來。雖然連司令官都對凌雲公爵非凡的天份讚歎不已,而他自己只不過是阿泰兒身邊的一個未獨立的人而已。
傑森突然好想喝酒。有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大吃一驚。不過,在此時會想喝酒應該是可以理解的。而這個念頭倒好像是今晚的最大收穫似的。
然而在傑森的房門外,無聲無息的世界正在急劇地旋轉。
十一月一到,有一件鮮爲人知的事情發生了,它使得原本已在進行的活動更加如火如荼地展開。
帝國軍連日來不斷地進行各種實戰演習及模擬作戰,同時也積極準備物資、重新編組部隊、整修艦艇、檢閱兵器等等,好像正在爲一次從未有過的大規模遠征做準備。
十一月四日,一個由三萬艘以上艦艇所參與的大型軍事演習舉行了,閱兵總司令爲李麗一級*。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演習,操演中甚至有超過一百人以上的士兵因此喪生,其慘烈的程度可見一斑。
在非軍事方面的工作也同時進行著。金三角駐帝國的事務官梅爾克在凌雲的命令之下,答應將帝國軍即將進軍艾倫伯爾方面的相關假情報陸續提供給金三角。
而梅爾克則相對要求凌雲於計劃成功之後,讓他登上金三角新自治領主的寶座以爲報酬。梅爾克滿心以爲自己的這項要求會被同意,但沒想到凌雲卻遲遲未能答覆他的請求。
其實凌雲並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他是顧慮到將來同盟被征服後,金三角就成爲連繫同盟和帝國這兩塊領土的重要通道,若交給別人掌管,而自己僅間接統治的話,絕非他所願意。
凌雲打算找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來當金三角總督,這樣金三角就仍舊是自己的直轄區,而不是自成一家的屬國,至於梅爾克則給他一個虛位而高薪的職位就可以了。
不過,上述想法雖然合乎統治的道理,但卻不能達到使金三角人憎惡的視線轉移到梅爾克身上的目的。
所以凌雲最後只得向梅爾克保證,若金三角初期的治安沒有辦法維持的話,就由梅爾克來擔任自治領主。當然,梅爾克要負上全部責任來維持金三角的治安以及他和帝國軍之間的合作體制。
就這樣,梅爾克開始向金三角方面進行傳遞假情報的工作。當然在這些假情報中也得摻雜一些民間來源的消息,這樣才能儘可能使假倩報容易爲人相信和接受。
其實,梅爾克目前的心境是半年以前的他所沒有辦法想像到的,當時他對巴爾切赫是多麼的忠誠啊!
但如今巴爾切赫卻已和他成爲不同世界裡的人了。自己從以前和凌雲的敵對立場,到如今完全倒戈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梅爾克爲了要讓自己覺得不那麼心虛,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巴爾切赫的諸多缺點,這樣他的權力當然遲早有一天會被取代的!
梅爾克此時根本還沒想到副官魯伯特也有野心要取代巴爾切赫之位。他認爲魯伯特只不過是狐假虎威,假借巴爾切赫的威名到處橫行的鼠輩罷了!
他不認爲魯伯特的存在對自己構成任何威脅。大概只有魯伯特本人才覺得梅爾克太小看自己了。
十一月六日,凌雲終於就“諸神的黃昏”作戰計劃中的人事安排敲定。
這項作戰的首要行動爲率大軍浩浩蕩蕩往艾倫伯爾迴廊進發,以此將全宇宙的注意力集中於此,造成假象。
然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舉佔領金三角行星和迴廊。想要達成此一目的,指揮金三角方面大軍的人須有準確和快捷的當機立斷能力,能迅速調動軍隊,在金三角來不及設防的最短時間內予以全面佔領。而這樣一位人才,則非林立一級*莫屬。
作戰計劃中第二階段的指揮官爲不久前傷愈出院的蘭斯特*。凌雲在這麼重要的作戰中,將一向有優秀表現的蘭斯特安排在“疾風之狼”的後面上場,自有他人事上的妙用。
原本蘭斯特很渴望能參與進攻艾倫伯爾要塞方面的行動,以期一雪從前被阿泰兒打敗的恥辱,不過,如今他這項個人希望可能不得不就此打住了。
接下來第三階段的指揮官爲帝國軍最高司令官凌雲元帥自己。在他的直屬部隊中,包括有亞特林、布拉斯、卡普、克尼及奈傑等五名中將。
另外,總參謀長修貝特一級*、首席副官修萊少將、次席副官流肯、首席秘書官尤利娜.哥拉斯小姐、親衛隊長奇斯里上校等,這些人都羣集於百靈號旗艦上。百靈搭載女性人員,這也是史無前例的。
第四階段的作戰由梅茲*指揮。梅茲曾是凌雲的旗艦的艦長,以前一直擔任邊防的工作,雖然立下許多汗馬功勞,可是因爲並非名門貴族出身,所以官位只做到中將。在內戰結束後,被賦與邊境支配權,並晉升爲期待已久的*,宣誓效忠凌雲。
最後一個階段的作戰由瓦列*指揮。瓦列*於內戰中曾輔助梅因慈.哈特平定各邊境星域,驍勇善戰,是個智勇雙全的良將,此次交付給他負責後防聯繫金三角迴廊和帝國本土的重要任務,相信他必能不負所托。
總計這次的軍事行動所動員的兵力爲而兩千二百萬人,艦艇九萬五千只。其中單是負責金三角和同盟等佔領地警備工作的陸戰人員就佔了四百萬人。
另一方面,進攻艾倫伯爾方面的部隊也是陣容鼎盛。雖然在基本戰略上,這支部隊只是掩人耳目的一個假象,但爲求逼真以達到目的,當然會安排相當的兵力、人才、艦艇和物資等。
而且,如果情況有變,這支部隊還可弄假成真,突破艾倫伯爾倫迴廊,趁亂攻入同盟領土,然後和入侵金三角的友軍會合,一起掃蕩同盟領域。
總而言之,這次作戰是戰略上的一個相當重要的環節。負責此一任務的總司令官必須具備有相當強的統御力、細緻的用兵能力、以及審時度勢冷靜判別情況的頭腦。這個人選非李麗一級*莫屬。
副司令官爲魯茲和雷肯兩名*和魯茲和瓦列一樣,曾經擔任梅因慈.哈特的副將。雷肯則和梅茲一樣,在歷經了內戰之後,成爲凌雲的部下,晉升爲*。他同時也曾經是凌雲少年時代的長官,是個老資格的軍人,但外表看起來稍嫌古板了些。
海特和謝夫兩位*奉命統領預備兵力等待適當時機。他們兩個都有相當強勁的攻擊力,於決戰時的適當機會投入必能盡展其所長予敵軍沉重打擊。要特別一提的是,謝夫艦隊素有“血祭騎士”之稱,以勇猛無雙出名。
克拉*擔任帝都的防衛司令官,奉命留守,“梅林*也和他一起留守帝都待命。梅林同時也擔任軍務省和元帥府的總管大臣,所有後方物資的統籌補給及後援部隊的編組等事務,都由他全權負責。
上述這些人事命令中,所有與對艾倫伯爾方面的軍事行動有關的皆被有意無意地公開,直到大軍自帝都出發的那一天爲止,已經有許多人都獲知此一消息了,這件事情的本身也可解釋爲作戰計劃的一部份。
“根據各方消息顯示,帝國軍即將任命李麗一級*爲總司令官,對艾倫伯爾迴廊採取軍事行動!”
同盟的情報網在接收到帝國軍方面如此明白的訊息後,迅速地將此一危機傳回首都。
消息一到,震撼了同盟首都波尼斯。不過,他們仍然相信這次的軍事行動應該會獲致最後的調停。
就好像冬天一過,春天的腳步也會跟著來臨一樣,他們深信安定的日子終有一天還是會恢復的。
不過,這件事仍然讓人覺得奇怪,因爲大家都知道艾倫伯爾是個易守難攻的要塞,其中更有一位年輕的長勝將軍駐守於此,年初卡爾.古斯和蘭斯特率領的白鯊之城遠征軍才大敗而回,帝國軍怎麼可能明知故犯,竟然打算再次進犯此處呢?
這時同盟政府的高級官員們似乎已將阿泰兒當做是另一派系的敵對勢力,丟入了記憶的深淵,連在首都召開影響軍事決策的重要作戰會議之事也不知會他一聲。
在聚集了政府及軍部最高級幹部的國防協調會議中,宇宙艦隊司令長官比爾*,在三次要求發言遭到故意忽視後,終於獲得了發言的機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站起來說道:“敵人只是僞裝作戰,主力很可能指向金三角迴廊。”
比爾此言一出,在座的各個高級官員都愣了一會兒,不過,並沒有人同意他的看法,反而不斷地對他冷笑,並且出言譏刺。
“比爾司令官的見解真是不同凡響啊!不過,金三角是絕不可能放棄政治上的中立地位,捨棄來之不易的地位,進而和帝國合作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帝國真的因此而變得更強大的話,那金三角本身的存續也會受到相當大的威脅。他們是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的。”
“金三角在我們同盟國內投入了相當大的資本,也擁有相當大的權益,如果同盟被帝國所吞併。那他們在同盟所做的一切投資都將血本無歸,你想他們會吃這種虧嗎?”
比爾的發言遭到各方的攻擊,但他還是堅持初衷地說:“金三角的確是在同盟投下了相當的資本,但他們是對同盟領域內各行星、礦山、土地、企業等投下資本,而不是對同盟政府本身。”
“們大可以和帝國軍達成協議,在破壞同盟的政府機構之後,仍然保障自己在同盟領域內的利益不受損害,也就是說,同盟政府的存在與否,對他們根本無關痛癢。這就是金三角人。”
比爾再度提出了反駁意見,大家聽了一度沉默了起來,他毫不放鬆地繼續說:“難道,金三角真的有對我們同盟政府投下資本嗎?”
“司令官,請你說話時小心一點,不要亂講!”
國防委員長忍不住高聲制止比爾。因爲比爾剛剛所說的話,根本就是暗示著同盟政府的高級官員中可能有人接受來自金三角的賄賂或回扣。
面對這樣一個指責,相信敢摸著自己的良心發誓說自己絕無收受賄賂的官員們一定沒有幾個。
同盟當年的建國者波尼斯一定沒想到自己爲了理想千辛萬苦所建立的國家竟然會被這些下流的官僚所敗壞,他們沒有效法先人的愛國情操,反而學到了金三角個人利益至上的精神文化中最醜陋的一面,將自己所應對國家和人民付出的義務,都出賣給金錢了。
而且這些貪官污吏似乎越來越多,抓也抓不完。加之輿論界、文學界和政界結合,報導重點均著重在一些政治派系間的政爭而已,對社會問題和國家前途漠不關心。
最後,比爾的發言被指爲無稽之談,會議最後只是決定了要強化艾倫伯爾迴廊的警戒,只要艾倫伯爾要塞方面提出請求,政府立刻會準備其所需的軍用物資。
結果,出席此一會議的人,除了有一個人感到不滿外,其他人可說是在稱心如意的情況下散會的。
一場無力的會議,這讓這讓同盟資格最老的*感覺到一陣無力的感覺,他甚至在想,這是不是國家即將要滅亡的表現。
雖然像他這樣的軍人不應該我們爲什麼二戰的疑問,但是在面對如此墮落的政治官員的時候,他不僅也在疑問,他們是爲這些政治家而戰,還是爲民主制度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