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帝國軍的陣列已經出現破綻,即使有林立這麼用兵神速的人,也難以完全修復帝國軍的破綻。
儘管梅茲麾下的艦隊並非弱兵,但因爲司令部已經完全毀滅,沒有辦法採取統一的行動,所以他們英勇的抵抗行爲效果等於是零.此外更因爲他們的艦隊毫無秩序地左右散開,反而混亂了已方的指揮系統.
皇在總旗艦百靈號的艦橋上,儘管他優美的眉毛微蹩,但仍非常平靜地注視著迫近到眼前的敵方炮火.李麗站在旁邊,注視著皇帝的姿態。
“難道自己會和這位霸主一起葬身於此嗎?這倒也還好。”李麗爾暗暗裡對著內心深處的明鏡笑著。他爲防止大本營出現危機,事先就已經考慮到了。
桑迪.巴特少將是李麗麾下一位出名的勇將.他並沒有顯著的才幹,也沒有統帥龐大兵力的能力,但是卻能夠按照命令,忠實且不辭勞苦地完成戰場上的任務,因而能得到李麗的信賴.每當因爲有少數兵力的動向使得局面產生變化的時候,李麗就會動用這個人物.
這個桑迪.巴特所指揮的二千四百艘艦艇,在阿泰兒艦隊的右側成平行狀,發動炮火攻擊,成功地將阿泰兒艦隊進擊的速度減緩下來。
雖然僅有些微的時間,但已經爭取到足以讓皇帝的旗艦有退避的機會.凌雲基於本身的矜持,不願於此時後退,但因李麗指出如此可將敵方主力引入予以夾擊,所以最後還是被說服了。
但是帝國軍各個部隊的運動速度,違背了李麗的期待.旗艦後退後所產生的空間,在帝國軍的艦隊還沒有能立即補位之前,反倒給予了阿泰兒艦隊突入的空隙.
李麗經由監控員的驚呼聲,知道了胎兒艦隊猛然進逼之後,雖然感到意外,但也立刻以炮列準備還擊.
在這一瞬間,阿泰兒艦隊朝下方突進,鑽過帝國軍的防禦陣線後,以光束與飛彈由下方射擊凌雲的本隊,由極近的距離突入艦隊中.
帝國軍的諸將領爲此此舉感到顫慄.阿泰兒此時的用兵法讓人覺得用猛將來形容比和智將更爲貼切.他的艦隊的炮火極爲猛烈,擊碎了帝國軍的抵抗,朝凌雲一貫乘坐的旗艦逼近過去.
凌雲也同樣感到顫慄,不過他的顫慄並不是因爲恐怖,而是因爲極度的激動.
“就是這樣,非得是這樣才行??!”
白磁般的皮膚充滿生氣而漲紅,呼吸興奮地高漲起來.
光線與能源的巨大波濤席捲了宇宙的一角,凌雲的生命力本身好像化爲實體似的,在這片波濤的正中央閃耀著光芒.
“李麗!俯角三十度,朝兩點鐘方向集中火力,敵艦列一有空隙,馬上壓迫突破.”
凌雲說了這幾句話,但是對這位金銀妖瞳的將軍來說,主君的意圖已經非常明白了.
凌雲正面對著敵方的炮火與高速移動,並沒有因此而落入恐慌之中,反倒已看透敵方維持艦列的要點,並且能夠對該處集中攻擊。
如果能夠突破該處的話,那麼就可以像在切割鑽石之前,先用鋼鑿給予最後一擊似的使阿泰兒艦隊全軍潰滅。
就算僅能得到最小的效果,阿泰兒也必須要先抑止住攻勢,重新編排陣列.這麼重要的要點,在廣大的戰場上是少之又少的,而凌雲竟能夠在一瞬之間看透.李麗不得不承認,皇帝的天才是值得讚歎的.
凌雲一邊撩起他那猶如星辰般的頭髮,一邊笑了.他的笑臉就像是打翻了珠寶盒,那麼樣光彩奪目.
“我料到阿泰兒會猛攻出擊,在巴利星域會戰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如果不和朕直接對決的話,那麼就難以將朕打倒哪.朕……”
凌雲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他無意識地用左手抵著嘴,用他那像是由初雪所凝固成的白色牙齒,輕輕地啃著他的無名指。
尤利娜接著爲之感到驚異,因爲凌雲的表情變的充滿怒氣.在接獲已方已經阻止了阿泰兒的猛烈攻勢,並迫使其退後的報告之後,他的表情幾乎絲毫沒有改變.
阿泰兒的旗艦百靈號,從好幾天前以來,就一直在死亡戰場的正中央來來往往.
“看來你一輩子的勤勉,已經在這裡全部耗盡了哪,元帥.”
寇鋒如此說道.這位地面戰及肉搏戰的名指揮官,以驍勇聞名的男子,在艦隊戰中沒有上場的機會,所以便一手拿著威士忌酒,扮起旁觀者的角色來了。
如果讓亞波羅那些人看到的話,簡直會讓他們羨慕死了吧.這場戰役一結束,亞波羅就在旗艦的艦橋上,裹著毛巾就睡起來了,一直到返抵艾倫伯爾要塞爲止都還沒有醒過來。
由此可見這場戰役的艱苦.而奮勇執行了十四次出擊的泰勒也是一樣,在最後的出擊結束回航之後,他在自己愛機的座席上睡了六個小時,在自己的寢室睡了十四個小時,後來被亞波羅批評說:“真難相信他竟是獨自一個人睡著了.”
無論如何,阿泰兒艦隊目前所維持的優勢,就好像是用單腳踏在簿冰上一樣的危險,因爲兵力的數量實在不夠.雖然擊斃梅茲,而他的艦隊也暫時無力化,但是其他像是蘭斯特、謝夫、艾傑等人都還毫髮未傷地在後方待命,他們的潛在力量是值得畏懼的。
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到戰場上,固然是因爲戰場本身過於狹隘,但皇帝凌雲一旦採用了阿泰兒所最害怕的戰法,屆時應該要如何應對呢?
在那之前,我方除了先主動以攻勢壓倒帝國軍之外,難道別無他法了嗎?
就這樣,五月七日二十三點,阿泰兒正打算髮動全面的攻勢.
不過,這一回蘭斯特終於出現了,他帶兵保護著皇帝,佇立在阿泰兒艦隊的炮火之前,加以阻擋.
阿泰兒最初聽到敵方有一艦隊,指揮官身分不明,以身爲壁地守護在皇帝之前,同時正在排除我方之攻勢的時候,阿泰兒就輕輕嘆了一口氣.
“啊,那名指揮官一定是鐵壁蘭斯特.人如其名地守護著他們的主君.就憑有著這樣的部下,凌雲皇帝的名號就足以流傳後世了哪!”
去年,在巴利星域會戰當中,由於蘭斯特前來援救,而使得阿泰兒無法打倒凌雲的記憶,此時又復生了.
此時的蘭斯特,一待麾下的兵力完全齊備,立即一鼓作氣切入阿泰兒和凌雲當中,而阿泰兒也僅能在蘭斯特艦隊還沒有完成陣形之前給予一擊,然後立刻後退重新編排艦列.
能有如蘭斯特這般的良將於麾下,阿泰兒不得不爲凌雲的作戰陣容之堅強感到讚歎。
其實也不只有蘭斯特,其他如與阿泰兒作戰而死於沙場的海特、還有梅茲,都不是因爲對於專制政治的信賴而捨棄生命,而是對於凌雲個人的忠誠心,才捨棄了享盡天年的機會.對他們來說,這是報答皇帝知遇之恩的一條途徑.
“也就是說,人們所追隨的是個人,而不是理念或者制度,是嗎?”
身爲戰鬥藝術家的這名男子,儘管身處於苛烈的戰鬥旋渦當中,腦細胞羣的某一個部分,仍然還是從事著不能稱之爲緊急的思維活動.
爲什麼而戰,這個問題是阿泰兒經常在思索的,就理論上得出來的結果只能確定戰爭是無意義的.
使“爲什麼”這個最重要的問題核心呈現模棱兩可的狀態,然後用感情來代入,這就是所謂的煸動。
自古以來,基於宗教的憎惡所引起的戰爭,之所以會招來最激烈、最不可容赦的戰禍,都是因爲其戰意是起於情感,而不是基於理念。
對於敵人的憎惡乃至於嫌惡,以及對於已方指導者的忠誠,全部都是在情感支配下的產物.
阿泰兒擔心傑森的地方,便是這六年以來,一直在他的保護和影響之下的這名年輕人,到了最後是不是會變成爲了阿泰兒而戰的。
這樣子是不行的,阿泰兒的內心如此想著.如果傑森是基於他對阿泰兒個人的忠誠心,而對敵人產生憎惡甚至好戰的話就糟了.無論如何,希望他所抱持的自始至終都是對於民主主義思想及制度的忠誠.
不過,一想到自己是不是期望傑森在自己死後,仍然能夠繼續爲反對帝制而戰這一點的時候,阿泰兒卻猶豫起來.
原本阿泰兒就不希望傑森成爲軍人.雖然傑森後來是因爲自己的期望才成爲軍人,且因爲自身的才幹受到良好的評價,不過阿泰兒還是經常會覺得後悔.
就像這樣,阿泰兒本身就好像是一個矛盾的聚合體.不過阿泰兒自身最大的矛盾應該是,他在這樣激烈的戰況當中,卻還從事這些根本無助於獲勝的思考,竟然還維持不敗的這點吧。
他目前的敵手是戰爭的天才,凌雲,儘管創一集軍神之魂與智神的頭腦於一身的偉大霸主,但是無法在戰鬥中打敗對方這個不起眼的“流亡私人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