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凌雲只所以姍姍來遲,是因爲他感到不愉快。自從雷肯被阿泰兒的餘黨綁架之後,他就一直顯得非常迷惑。而這個有著黑色頭髮的年輕人並不習慣於「迷惑」這種事。
雷肯的橫死已呈現表面化的現在,他應該向同盟追究責任,討回公道嗎?或者暫時不動聲色,等侍敵人的自滅,把一切委交給時間去裁奪呢?
帝國軍的三個長官難以理解前些日子皇帝的想法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連皇帝本身也無法瞭解自己爲何會如此消極。
之所以使他這樣猶疑的理由是,他一再自我告誡不可以採用高壓的形式來行使幾近於無限制的權力。在締結夜神和約之後的四、五個月,又對手下敗將使用武力這件事,讓他的意識有些猶豫。
而謝夫的一番辯論又使他揮開了猶豫的陰霾。當謝夫被皇帝問及意見時,他便把先前對林立的辯詞說給年輕的主君聽,然而,一開始時,他的說法似乎並不怎麼能夠打動人心。
皇帝認爲謝夫太理所當然會提出主戰論。因此雖說是徵詢,其實他已經料到結果了,然而,下面的這段話卻決定了整個事態。
“陛下之所以被誇爲常勝軍,是因爲您一直在帶動歷史。難道這一次您要袖手旁觀讓歷史來左右您嗎?”
這段話對黑髮的年輕人造成的效果極爲驚人。看來就像一股生氣吹進了雕像的軀體當中一樣。
“謝夫所言甚是。”
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的皇帝,黑色的瞳孔中散放著猛烈的光彩。無數的燦星在他的眼中亂舞著。他並不是被謝夫說動了,而是因爲他又發現了他本身所要追求的束西。
“朕考慮得太多了。至高的大義名分就是宇宙的統一。在這個名分之前,區區的正當性是不值得考慮的。”
在空氣像是結晶化了的一片靜寂中,皇帝的聲音形成了律動的音波。
“謝夫將軍!”
“在!”
“朕命令你帶著血祭騎士艦隊迅速地趕往同盟領地去。和在行星瓦希的梅茲將軍會合,維持我本隊所到之處的當地治安。」
“遵命!“
在橘色的頭髮下,年輕猛將的臉色潮紅。他的期待獲得了最大的迴應。接著,凌雲把他那雙水藍色的眼晴投向跟隨在一旁的首席秘書官身上。
“尤利娜小姐,在近日將雷肯的死公諸於世,發出向同盟政府追究責任的出兵宣言。在這個禮拜內完成演說的草稿。」
“是,陛下!”
尤利娜也被凌雲的氣勢所制壓,連忠告或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在她的眼中,皇帝看來耀眼得令人懼怕。
“不過,陛下,在都城完工以前沒有固定的座位。”
謝夫說完,凌雲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年輕的霸主從他端麗的嘴脣說出後世的歷史學家在寫他的傳記時一定會寫下的臺詞。
“我不需要居城。我所到之處的就是銀河帝國的王城。目前,戰艦百靈號就是寶座的所在。”
幾近於戰慄的昂揚感鞭策著將官們的中樞神經。這種霸氣就是他們稱頌的皇帝的本質。皇帝不是宮殿□的居民,他是屬於戰場的。
然而,撇開凌雲的霸氣不說,巨大的星際帝國是需要政治、軍事、情報的中樞地的,而凌雲把金三角視爲最佳考慮地點的構想並沒有改變。
以工部尚書貝爾西爲指揮官的帝國首都建設本部的活動也更形活潑化,皇帝的新居城暫定名稱爲‘獅子之泉’
凌雲優美的身影消失在門的那一側,目送著皇帝離開的將官們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溫度不斷地上升,隨即各自散會了。
十一月十日。在「血祭騎士」艦隊的旗艦「猛虎」的艦橋上,謝夫一級*交抱著兩手看著螢幕。
在他的視線中,行星金三角已經只化爲衆星羣中最大的一顆星了。雖然是匆忙出發,但是他被要求的倒也只是慢速前進而已。
艦隊副司令官泰德*、參謀長布納*、高級副官迪爾準將等幕僚都帶著精悍的表情並列在司令官的四周。
看著他們的臉,率領「血祭騎士」的橘發猛將大膽地說道。「哪,我們就爲舉杯慶祝勝利前往同盟首都吧!」艦橋的壁面上,「黃金獅子旗」放射出豪奢的色彩。
新王朝的軍隊就在新軍旗的率領下開始了他們最初貪慾的遠征。這是距離凌雲發上戴上皇冠後一百多天之後的事。
當凌家王朝的支配者和其軍隊在耀眼的「黃金獅子旗」帶領下,開始粉碎歷史和宇宙的行動時,有一團沒有任何旗幟,在永遠的黑夜中流浪著的宇宙船隊也兀自獨行者。
後世多半稱他們爲「阿泰兒獨立艦隊」,但是,主事者卻簡單地自稱爲「非正規隊」,他的部隊則稱爲「秦非正規隊」。
總之,由於必須有一個稱呼做爲他們的專屬記號,這個不甘心地從溫室中被迫逃往寒風襲襲逼人的現實世界中、追求退休金生活者,只好讓隊員們爲自己取個名字。
雖然表面上的理由是爲了促進隊員們的連帶意識及自覺,但是事實上,最大的動機卻是因爲命名實在太煩人了。
這一招的確有效果。也有人覺得這個名稱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這絕對是「我們的軍隊」這一種自覺所產生出來的偏見。阿泰兒從數量之多足以編成一個旅團的應徵名稱中選出了一個奇特的作品。
一個曾有一段時期離開了本隊的有名幹部,在決定名稱的當時囝爲有自己的存在而決定命名爲「俊男泰勒和襯托的男人們」,很遺憾的,沒有一個人贊成他的意見。總而言之,阿泰兒並不想爲自己的集團取一個大過矯飾的名稱。
事實上他不是沒有想過給怎麼給自己艦隊取個名字,但是考慮到自己艱難的立場後,阿泰兒只好無奈的放棄了,如果名稱太過正規,那就推翻了他自己一直堅持的民主原則。
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這位年青的司令官是多麼的頑固不花,不,是年青的元帥,至少在寇鋒眼中看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