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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末日的餘暉

在行星金三角的地下深處有一間與外界嚴密隔絕的房間。躲在這裡長達一年的人們現在正悄悄地移往距離市區約五十公里之遙的納崗山地,藏身於針葉森深處沒有人知道的雄偉建築物裡。這些被帝國軍登記在非友好名單上的五十位通輯犯都由一個人支配。

在裝有暖爐的沙龍裡,放下兩層窗簾的是一名叫巴爾切赫基的人。他曾是金三角還是自治領地,擁有內政自主權時的自治領主。

他在凌雲佔據金三角奪取權力寶座之前,藏入了地下而逃過帝國軍的追捕。如果現在甘爲帝國軍的傀儡,穩坐總督地位的梅爾克知道這件事的話,他一定會咋著舌頭,把原來的主人送上斷頭臺吧。現在,巴爾切赫忍住性子當一個黑色森林的隱者。

“皇帝凌雲和李麗之間的裂縫似乎已經修復了。不僅沒有肅清他,反而還任命他當舊同盟領土的總督。你的工作好像造成反效果了。”

“看來似乎是修復了。然而,皇帝賜給李麗的地位和戰力對一個臣下來說是太大了。至少軍務尚書修貝特會這樣想吧?裂縫只是被隱藏起來而已,絕對不會就此消失的。”

“你布的網還真廣呢!”

朝著巴爾切赫罩下一張冷嘲熱諷之網的女人是他的情婦--歌手出身的米妮。巴爾切赫把這股嘲弄的波動吸進他那魁梧的身體中,同時繼續說道。

“現在,皇帝的弱點便是他那美麗的姐姐了。如果大公妃有什麼差錯的話,皇帝一定會狂亂不已。英雄和明君就會一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是個激動而難以自制的黃口孺子而已。”

“你覺得這樣就很好對付了嗎?”

“至少比他發狂之前還好對付。”

巴爾切赫以沉著得近乎沒有感情的表情回答,把威士忌酒杯送到嘴邊。

“可是,事情是不是能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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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成功也無所謂。即使沒有成功,只要爆行是有企圖的,就可以產生充分的效果。那個金髮孺子就會醒悟到他的人生不只是前進和上升了。他的權勢在不斷擴大的同時,也不斷爲趨爲空洞。現在他是站在膨脹的氣球上。”

這個時候的巴爾切赫看來就像一個用胃壁吸收從威士忌酒杯中所喝下的液化陰謀,然後轉化爲自己能量的非人類。

“如果姐姐成爲刺客行刺的目標,皇帝凌雲就會放棄新領土回去見姐姐吧?這個時候,和皇帝產生過嫌隙的李麗就會忍不住墮落天使的誘惑了。”

“反正都是你在煽動的嘛!”

米妮重複著剛纔的反應。對巴爾切赫冷嘲熱諷的語氣似乎化爲她的一種特性了。

“因爲在講求必要性之前,火上加油的功夫是你所擅長的。搞不了波尼斯的大火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你這麼高估我,真讓我高興,不過,那次的事件卻是偶然的。四處縱火玩得太過份的話,在滅火之前,自己就會先被燒死的。但是,既然發生過一次火災了,能夠利用的話就要儘量利用。”

“你真是廢物利用的天才。”

銀河帝國的幼帝一黨及其他無數個專有名詞都被收進巴爾切赫的道具箱裡了。連金三角地底下的支配者--地球教的幹部名字也是一樣。

“……對了。”

對於巴爾切赫沒有立即回答一事,米妮不認爲有什麼特殊的意義,然而,巴爾切赫的反應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金三角的黑狐”以隱藏了自己情緒的聲音說出了這句幾乎要震情婦耳膜的話。

“怎麼樣?米妮,要不要幫我生個孩子?”

在一瞬間的沉默之後,米妮爆出了一句逆耳的回答。

“然後再讓你殺了?對不起了。”

即使這一句話化爲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刺穿了巴爾切赫的胸口,他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以前,他曾經殺了企圖篡奪他地位的魯伯特。而那個青年就是巴爾切赫的親生子。米妮是這個殺子事件的共犯。

金三角前自治領主以乾澀的眼神目送著留下灑遍名爲“辛辣”香水味的情婦背影。

“……不是這樣的,米妮,是好讓我休息啊!”

他的聲音低得無法傳到米妮的耳裡。

凌雲坐在公園草地的一角,凝視著即將被傲慢的春天擊退的冬天。海特、謝夫已經率領著麾下的艦隊朝著艾倫伯爾要塞方面前進了。

林立、李麗、蘭斯特、艾傑等一級*也都磨拳擦掌做著遠征軍出發前的準備。他們的目標是縱橫舊同盟領地,突破艾倫伯爾迴廊,再回到帝國本土。不管是在構想或實行方面,這次的作戰可以說是除了凌雲以外,沒有能做得到的盛大行動。

“……或許我是受到詛咒而出生的。”

皇帝低沉的聲音敲打著公元枯萎的花瓣,服侍在一旁的艾爾密聞言不禁露出了驚懼的樣子。

“我喜歡戰爭多於和平。只有流血才能使我的人生染上色彩。或許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可是,那不是因爲陛下希望統一宇宙的緣故嗎?”

艾爾密比當事人更顯熱心地強調。

“如果能夠統一自然就有和平。如果陛下感到厭倦了,不是還有其他的銀河系可以去嗎?”

沒錯,統一就會帶來和平。但是將來又會怎麼樣呢?他所散發的生命光輝必須有足以承接這種光芒的敵手存在才能顯出其華麗啊!難道就如這個憑著想像描繪出遠景的少年所說的,前往別的銀河接受挑戰嗎?

凌雲伸出了他那只有畫家靠著想像力才能畫出來的極其優美的手,撫摸著少年的頭髮。

“你是一個體貼的孩子,常常會爲我著想。我很想給那些會爲我著想的人幸福的……”

很明顯的凌雲這些話大半是對著自己說的,所以艾爾密也就沒有做任何回答,他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充滿了憂鬱氣氛的皇帝美麗的側臉。

一如往昔,凌雲不能相信自己可以給那些可以襯托他的愛情和熱力的人們任何幸福。他甚至懷疑對他所愛的人來說,他竟然是一名兇神。但是,他雖不曾忘記自己以前所立下的誓約,卻也沒有想過該去完成這些誓約的義務。

時序進入三月,從波尼斯方面躲過帝國軍的巡邏潛入“解放回廊”的舊同盟軍艦艇和民間船數量大幅度地增加了。當四月的腳步接近時,他們所發出的情報顯示戰爭水位明顯地上升到危險的刻度。

皇帝宣誓要掃滅楊一黨,命令謝夫和海特兩位一級*做先頭部隊。波尼斯已成爲帝國軍最大的軍事基地。作戰的時機快速地成熟了。

察覺凌雲意圖的阿泰兒也脫去了怠惰的外衣,翻遍了他腦細胞的所有角落,全力擬定迎擊的作戰計劃。

想要以有利的形式實現他的構想,他就不能放棄軍事上的抵抗。他的部下們也都充分發揮了“俠氣和醉狂”的精神,隨著司令官的作戰計劃做佈署。

巨大的艾倫伯爾要塞因爲內部充滿了人力上的能量而達到飽和狀態傑森事後甚至可以回想起這個賭上生命的“祭典騷動”的細節。

菲列特利加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作戰圖的楊額頭上所浮現的汗珠。卡麥倫則和數字繼續纏鬥著。

寇鋒就像尋參加射擊比賽的騎士一樣把弄著他的裝甲服。泰勒忙著爲重新編組而成的戰機編隊挑選著酒名作爲代號。

姆萊正經八百地整理著文件,風行默默地檢查艦體,而有副官隨侍在一旁的梅蘭茨則只要他在一旁待著就可以穩定士兵們的情緒了。

亞波羅一邊編組艦隊運動的模式,一邊不停地記下名爲“革命戰爭的回想”的筆記。而第一次上陣的白雪,也就是寇鋒的私生女則滿臉振奮……。

就算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別離,以及有多嚴重的流血戰鬥等待著他們,對秦艦隊而言,艾倫伯爾要塞都是祭典的廣場。充其量他們只能滿身衝勁地、喧鬧地去享受這個只有他們可以完成的祭典……。

宇宙歷九零六年,凌雲和阿泰兒即將在從艾倫伯爾要塞到艾樂.西西亞星域的“解放回廊”地帶展開自從巴利星域會戰以來第一次面對面的交戰。他們自己都還沒有預測到這個戰役爲他們兩人帶來了有生以來最大的衝擊。

在獄如細碎水晶的點點星光下,金髮年輕人甫下車的那一刻,“皇帝萬歲”的歡呼熱烈地響徹海尼森的夜空.就像年青人一輩子也看不厭星光般,他的士兵們心目中對這位值得歌頌的年輕皇帝,是永遠也看不厭的。

皇帝舉手向守護宇宙港的帝國士兵回禮.歡呼聲再度如雷響動,反射在他那美麗的容顏上。

宇宙歷九零六年,二十四歲的皇帝動身離開亡國的舊首都--波尼斯,這是他爲征服艾倫伯爾迴廊所跨出的一大步。

他已篡奪銀河帝國,吞併金三角,並逐步消滅了自由星球同盟,大部份的宇宙已納入他那白晰的掌中。

就地理上來看,自他那柔軟的指間漏出的,不過是比構成宇宙的一顆最小砂粒更小的部份;然而,在人文上而言,它卻是支配另一半宇宙長達二世紀半的政治勢力的最後根據地,只要它存在,凌雲那一統全宇宙的壯麗雄心拼圖,將無法完成.

隨著皇帝進入旗艦,組成皇帝大本營的幕僚羣,在其後尾隨進入.以統帥本部總長李麗元帥爲首,包括非幕僚羣的近侍艾密爾在內,共約有二十人.

“伯爵小姐!”

隨著皇帝的呼叫,進來的是一位年輕女性.她是國務尚書哥拉斯伯爵的女兒,也就是擔任皇帝首席秘書的尤利娜,比皇帝小一歲的她,留著一頭樸素的金色短髮,看來就像是一位聰明活潑的美少年.

“是!陛下,有何吩咐?”

“朕忘了跟你確認一下,交待你去處理的那件事,辦妥了嗎?”

足智多謀、人稱有勝過一個艦隊武力的伯爵小姐,對於凌雲抽象的詢問,不假思索地答道:

“請陛下放心,我已將您的吩咐傳達給負責人了.我想您不會再看到那令您不悅的東西了.”

皇帝優雅地點點頭,顯得相當滿意.在動身離開波尼斯之前,凌雲下達唯一的命令--破壞非軍事性的建築物.他所要破壞的目標是,被稱爲自由行星同盟之父--已故的波尼斯的巨大銅像.

對於波尼斯的紀念館和墓地,凌雲則不予干涉,因爲他下這道命令的用意並非在於誇示征服者.破壞銅像不僅只是出於他的審美感,同時也是加上了他對被豎立銅像之人的羞恥心所做的一種反諷的考量。

在凌雲的一生中,與建告巨大雕像以誇示一生的權力及權威的那種精神上的病毒是無緣的。

他故意下了敕令,通令全帝國--只要凌家王朝繼續存在下去,在任何一位皇帝死後十年以內,絕對禁止建造該皇帝的雕像,而且雕像大小不得超過人身尺寸.

“若波尼斯真的值得同盟人民敬仰,那麼,他也會同意我的處置是正確的吧,巨大的雕像並非常人所能承受得起啊!”

年輕的征服者對尤利娜說道.他對她點頭之後的那一瞬間,其精神的思路就從地上轉往宇宙了。

就在此時,謝夫和海特兩位將軍已先皇帝一步離開波尼斯,各自率領艦隊前往艾倫伯爾迴廊.他們兩人都是積極攻擊型的戰將,尤其是謝夫“血祭騎士”艦隊,一直享有猛將之盛名.

自前年持續至現在的這趟遠征,一直都由謝夫特擔任先鋒指揮官,雖然他的確立功無數,但他那勇猛聲名所具有的破壞力更是非比尋常.

對於他驍勇善戰的表現,其他帝國軍幕僚們有此一說.

“謝夫在最前線嗎?”

“不是吧!只要是那傢伙在的地方就是最前線啊!”

當如前所述的插曲傳到帝國宇宙艦隊司令官林立元帥的耳中時,他不免深感懷疑,這些話是不是謝夫自己捏造的;不過這些話對謝夫的形容倒是相當貼切,這一點任誰也都無法提出異議.

與皇帝凌雲同時由波尼斯出發的有:帝國宇宙艦隊司令官林立元帥,以及蘭斯特及馮.艾傑兩位將官,他們預定在往回廊的途中,與梅茲將軍會合.

另外,瓦列將軍也自帝國名義上的首都--熒惑出發,繞過金三角迴廊趕來;由魯茲率領,負責在金三角迴廊周圍地帶巡邏的戰力不算的話,此次動員人數之衆,仍然相當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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