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在召開會議的時候,皇帝的首席秘書官尤利娜也在進行思考,隨著帝都的遷移,作爲皇帝秘書官的他也理所當然地跟著皇帝凌雲到金三角。
她的父親國務尚書哥拉斯伯爵則留在原來的帝都行星處理國事。和皇帝、首席閣員距離數千光年之遙,再怎麼活用超光速通訊,國事實在難以做到如預期般的順利、圓滑。
但是,這只是暫時的權宜體制,不久之後,國務尚書應該也會跟在皇帝後面來到金三角,不可能是皇帝去遷就屬下的。那裡已經不可能再成爲帝國的中樞了。
尤利娜輔佐凌雲處理政務,另一方面也爲凌雲分析急速而且大幅度的情況轉變。連雷肯的妄爲及同盟政府的昏庸促使阿泰兒自立都在思考。
因此,構成現狀的政治、軍事上的要素當然也就更加複雜了。任何一小撮集團的勢力都讓人無法安心。因爲不管是凌家王朝或是自由同盟,都是由一滴水漸漸匯聚成大河的。
A新銀河帝國凌家王朝
B自由同盟的現有政權
C阿泰兒的獨立勢力
D金三角的舊勢力
E舊帝國巴拿馬王朝的餘黨
F宣誓獨立的艾樂.西西亞
稍爲想了一想,尤利娜又添加了第七項。
G地球教的餘黨
或許是自己的猜疑心過重罷?尤利娜把視線投向桌上的小鏡子,試著在自己裝模作樣思索著的臉上瞇起一隻眼晴。結果,一扮起這個表情,蓄著短髮、像個美貌的少年的伯爵千金的臉看來就更像個少年了。
尤利娜聳了聳一邊的肩膀,將兩隻手高高地舉起做深呼吸。她充滿活力的腦細胞偶爾也需要休息。
說來,古往今來的政治狀況都很單純、明快。半世紀之前,帝國和同盟的刑事警察曾經合作破獲麻藥販賣組織。
只要雙方的首腦部門同意;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的。當時沒有嘗試過第二次,而現在,每一個分裂人類世界的細胞似乎都揮著對自己有利的字典,嘗試告訴他人什麼是真正的正義。
尤利娜所屬的陣營中握有的字典應該比別人的要來得厚。但是,凌雲卻從來不認爲屈服在大貴族們手中的金邊字典是一件清高的事。和凌雲敵對的陣營中,又有誰能說以前的凌雲是不存在的呢?
尤利娜重新看了看從A到F各個勢力。她發現每一個勢力或大或小都有一些弱點。D和G失去了根據地,沒有了公然的武力。B和E則欠缺人才。F軟弱無力一如嬰兒。
而A和C則完金取決於統率者個人的力量。如果沒有了統率者,組織本身可能就會面臨解體的命運。尤利娜只要一想到今年五月的巴利星域會戰中,沒有後繼者的凌雲如果真的被阿泰兒打倒所將造成的後果,她就不寒而慄。
最值得警戒的是B、C、D和F的結合,也就是以阿泰兒的人際關係爲核心,同盟軍和金三角的不滿分子集結在一起。
軍事力和經濟力合體產生化學反應時,或許就會引發諸如一點點毒煙就可以擊倒一隻巨龍之類的事態。
即使是阿泰兒也不可能認爲自己只憑著單薄的軍事力量就能打倒凌雲。如果他真的這樣想,那他也就不過如此而已,那麼阿泰兒就不會是個可怕的人物了,只不過是一個英雄式的自我陶醉者罷了。
換個角度思考,如果阿泰兒能打倒皇帝凌雲,“那麼他本人對以後會有什麼展望嗎?”
這個疑問盤據在尤利娜的胸中。她雖然無以透視宇宙的一切事象,但是,以她正確的分析能力,她知道阿泰兒的行爲不是根據計畫而行的,而是以緊急避難爲主。
只要看他在巴利星域會戰中的表現就知道了。由民選政府所發出來的命令,對他而言就如同神明的託付。
尤利娜對阿泰兒有很大的興趣。在尤利娜眼中,阿泰兒的才能和性向的不一致性太大了。
他雖然具有極高的處理現實問題能力,但是,他本人卻似乎很厭煩於這種事情。尤利娜可以想像得出阿泰兒失望地望著年紀輕輕就成爲整個國家中最重要人物的自己時的景象。
巴利星域會戰結束之後,阿泰兒爲了和凌雲會面而被請到凌雲的愛艦百靈號上來。尤利娜從親衛隊長奇斯里準將等人那兒聽說了,阿泰兒本人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建立了無數功勳的男人。
與其說他像一個元帥或司令官,倒不如說更像一個心思纖細的年輕學者。但是,他雖然隻身來到敵艦上,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或許這就是阿泰兒的真正價值所在。
如果沒有阿泰兒這個有著些許特異人格的人存在,同盟軍的武力或金三角的經濟力也就失去了化合的觸媒。
然而,若果真如此,帝國軍就勢必要各個擊破每一個蠢蠢欲動的大小勢力了。而這種情形在無形中就增加了不少麻煩。
即使聰明如皇帝凌雲,在這幾個禮拜中,處埋狀況時也無法有明快的決斷。可見這些事情並不是單純能處理的事情。
“不知道陛下到底怎麼想?”
尤利娜對年輕皇帝的才能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可是,她也發現到凌雲的精神線是由強韌的超高度鋼和纖細的銀線搓捻而成的。
在戰場上,經常是由前者發揮機能,維持其不敗的神話,在處埋行政上也是如此。但是,意欲完成歷史上無人可比之霸業的年輕人精神基調卻是由銀線所編織而成的。
凌雲內藏的火□是熊熊地燃燒著,但是,激烈的火□不是容易燒盡的嗎?這個恐懼在聰明的伯爵小姐腦中落下了一大片陰影。
他害怕她最終要面對一個悲傷的局面,從皇帝的種種表現來看,所謂的天才都是異於常人的存在,包括同盟的阿泰兒也是如此。
他們在某些方面欠缺,而在某些方面卻熾熱的燃燒著,但是當火焰燃燒盡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了,這個問題他都不敢想了。
對尤利娜來說,他也有和修貝特一樣的擔憂,新王朝的基礎是基於主君個人的魅力和威望建立的,這套體制還沒有正確的納入制度話,一旦年青的皇帝出事,那麼新王朝隨即也就圖本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