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權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也遭人嘲笑,甚至有人在比爾元帥面前開玩笑道:“老將軍要注意了,這邱權可以以特尼西爲榜樣。”
老元帥聞此露出了疑問的神色,部下們見此只好笑著解釋道:“他不是叫‘求權’嗎?”
比爾聞此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雖然他不反對部署之間這種交流,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非常時刻,如果謠言在影響民衆對軍部的看法他可不是十分的贊成。
讓民衆失望的特尼西已經下落不明瞭,難道還要讓民衆知道特尼西派系的人員身居要職,這樣是他們對國家的前途更加沒有希望了。
事實上在校時,只要他一報上姓名,聽的人一定會在口中反覆著這個有著異樣發聲名字,然後興致勃勃地發揮各種想象。
當他中學畢業時,第一名的榮譽也反而對他造成了傷害。當“畢業生總代表-邱權”的話聲未落之前,神聖的畢業典禮會場便爆起了一陣笑聲,就連站在規勸衆人立場的校長也把義務和良知暫時塞進口袋中而笑滾在地上。
進軍官學校就讀時,最令他擔心的是成爲新生總代表而再蒙上一次羞辱。然而,事實證明他是杞人憂天,他和其他許多新生一樣,只能遠遠地望著一個叫白克的新生總代表的背影。
他見此這才鬆了一口氣,證明自己的優秀學生時代結束了,在也不用去臺上讓衆人嘲笑了,雖然這些嘲笑並不見得都是惡意,不過從那個時代起,邱權對白克本人就沒有什麼好的影響。
事實後來確實如此,白克自命是天之驕子,因而把阿泰兒視爲競爭對手,爲了立下比阿泰兒更偉大的功績,遂集合強硬派的軍官通過私人渠道促成同盟政府實施對帝國領域的侵攻作戰而使同盟軍在犀牛星域遭到前所未有的慘敗。
會戰前因受不了比爾義正詞嚴的斥責而精神病發倒地,後來加入‘救國軍事委員會’,在政變發生前刺殺當時的統合作戰本部長朱可夫未果而被關進精神病院。
邱權想起這個人就一陣可惜和同情,不過他並不是同情白克本人,而是同情因他的原因而戰死同盟士兵。
總之邱權現在是比爾的副官兼參謀長,從此,他就開始了同盟軍人的生涯,而他本身也被後世的戰史學家們所咒罵。因爲,不管是多麼偷懶的戰史學家,誰都不可能無視於在“蘭提歐星域會戰”中,同盟軍總司令官的副官姓名……。
年輕的邱權少校之所以在艦隊出發的前一天被任命爲比爾元帥的副官,是因爲原先的副官因心臟病發作而昏迷倒地,被送到軍醫院的緣故。
在軍務方面常有輔佐經驗的這位有著奇怪姓名的青年軍官,便義不容辭同時又不得已地挑起了應變的處理責任,結果就被安排到比爾司令官的身邊了。同盟軍繼總參謀長之後,又在沒有內部競爭的情況下替換了部隊的中樞要員。
不過帝國軍行軍腳程比他們預想的還快,時間是二月七日十二時三十分,所有的將官、士兵們吃完了午餐之後。
比爾司令官和邱權參謀長、旗艦裡蘭特的艦長艾森中校一起在高級軍官餐廳吃飯。總參謀長的吃法極爲拙劣,而且又極不注重禮儀,所以頸上的餐巾比別人的骯十倍。
以前,阿泰兒曾在宴席上偷偷地對自己的被監護人傑森說:“我比他好多了吧?”結果傑森責備他:“請不要滿足於太低的水準。”
這時前鋒偵察艇傳來的急報。報告內容大致是帝國軍已經在蘭提星域佈置好了作戰陣形,靜等同盟軍。
事實上有關帝國軍位置的情報開始進來之後,時時刻刻都有新情報涌到。設置於艦橋的大小二個螢幕全面開動,提供司令部戰術對應所需的資料。
“帝國軍的陣形不就是所謂的雙頭蛇嗎?如果是這樣,下官以爲,我們謀取中央突破不就是敵人所希望的嗎?那樣危險性太大了。”
比爾聞此深深地點點頭,同意年輕副官的意見。“或許,不,應該是毫無疑問地如你所說的。可是已經沒有其它可採之戰術了。我們只有反用敵人的陣形,盡全力一鼓作氣突破中央,予以各個擊破。”
老元帥一面說著,一面對敵我雙方戰力差別之大嘆息不已。報告顯示,帝國軍艦隊的數量最少也有十萬艘以上。
“您說得對。不管怎樣,凌雲公爵果然名不虛傳。他經常制敵機先,先逼我們於戰略上不得不戰的立場,然後纔來實戰……”
“所以阿泰兒司令官纔給他很高的評價呀!你知道嗎?邱權少校,我曾聽阿泰兒說過-如果他出生在帝國,也會歡歡喜喜地投到他旗下去。”
“這種說法不是太具危險性了嗎?”
“我也有同感哪!只是像我這麼老朽、昏庸、又沒什麼才能的人,對方也不見得會重用我。”
老元帥的話頗爲驚人,年輕副官滿臉的困惑在一瞬間轉換爲愉悅的表情。
二月八日十三時,帝國軍和同盟軍的距離接近到只有五點九光秒。如果從天頂方向俯瞰的話,應該可以看到同盟軍直向排成一列的艦首以極高的速度往前突進,其前鋒呈尖錐狀。
與之相對的橫展向天際,陣形內側稍爲彎曲的帝國軍,其中央部分的光點羣集,令人不禁聯想到一支箭正射向巨大蛇體的情形。
但是,越是與對方接近,比爾越是懷疑該不該固執於最初所預定的中央突破戰術。帝國軍的中身部份有著極爲雄厚的兵力層,如果中央突破的戰術在短時間內不能成功的話,被敵人的左右兩翼包抄的危險性就太大了。
因此倒不如旁敲側擊,先行圍剿左右兩翼的任何一個頭較易於各個擊破。比爾是在十三時四十分時這樣重新評估的。而兩軍接近到五點一光秒開始炮戰則是在此五分鐘之後。
戰端開始之後三十分鐘,戰鬥形態始終以炮戰爲主。交錯衝突的能源、光束及火箭所織成的光網在寂靜當中展開惡魔似的造形之美。
最先有動作的是帝國軍中身部分的林立艦隊。所有轄下艦隊同時前進的命令在超光速通訊中來回飛竄,於是,林立否認艦隊開始一邊射擊一邊前進。
由於這個攻擊不以正面的勝利爲目的,只是爲了示威及試探敵人的反應,所以林立故意選擇了平凡的的推進法。
然而,帝國大軍看似數也數不清的光點,其鋪天蓋地而來不斷接近的態勢就好像有種無形的強力壓迫感緊緊攫住了同盟軍最前線的指揮官們的咽喉。
老練的比爾元帥命部下待機而動,可是有一部分的指揮官們耐不住性子了。他們瞄準了接近中的帝國軍,幾乎在沒有鎖定目標的情況下就一齊發射,歇斯底里的氣氛立刻感染給周圍的同伴,於是便引發了一場瘋狂的掃射。
可是,在半狂亂的同盟軍無秩序但高密度發射的能源、光束、火箭重擊之下,帝國軍的集團發生了龜裂的現象。
對兩軍而言,這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無秩序的炮擊過度集中的部分因負荷過重而破裂了。
見此情景,同盟軍的先頭部隊將理智的判斷置於一邊,意氣用事似地爭先前進,對著產生龜裂的部分又予以重擊,擴大了破洞。帝國軍開始後退,陣腳開始動搖。
林立全神凝注著旗艦的螢幕,皺了好一會兒的眉頭,一邊用軍靴的後跟敲打著磨光的艦橋甲板,一邊回頭對副官斯道夫說道:“到底鬼門關是爲同盟軍還是爲我們而開啓的?我真想向地獄問問?”
透過旗艦百靈號的螢幕,凌雲仍然安坐不動靜觀戰況,然而,次席副官流肯中尉以率直的感嘆聲打破了沉默。
“真讓人吃驚!林立將軍被逼退了。在實戰層次中算是勇者的他,擁有比敵人更多的兵力,但竟然給逼退了。”
“同盟軍的行爲不是勇猛而是狂躁。”
凌雲聞此冷然地訂正了副官的見解。“林立是個鬥牛士。表面上看來像是被猛牛所逼,事實上,他是在儲存力道,等待勝利時機的到來。不過……”
凌雲歪著頭,帶著苦笑喃喃自語。“或許,他是真的被對方異乎尋常的攻擊所懾。我們也該有所行動了……”
事實上凌雲的觀察都沒有錯。林立雖然採取了將敵人狂躁的威力吸收擴散開來的戰法。但是對於敵人超越限度之外的兇猛攻勢,他心中也暗暗震驚不已。
猛虎畏縮於那羣沒什麼經驗又沒有判斷能力的獵犬不要命似狂咬,此時的林立就處於這個狀態。
不管在指揮官的能力或士兵的質與量上,帝國軍都遠在同盟軍之上,但是脫出常軌的情勢往往使得計劃及計算無力化,導致本來的勝敗位置倒反過來,這種例子在戰史上也不少。
的確,同盟軍的攻勢兇猛得超乎常規。有的戰艦將所有炮門全開,朝著四方掃射光箭,不要命地以高速在無人的虛空中來回穿梭。
有的戰艦自己關掉了迴避衝撞的系統,橫衝直撞地用艦首將敵方的驅逐艦一切爲二,有的巡航艦一個勁地將主炮對著眼前近距離的敵人齊射,結果自己也被爆炸形成的爆發光捲了進去。
瘋狂的攻擊突破了理性的防禦,破壞和殺戮的宴會如火如荼地擺開了。比爾爲了阻止他們,使用了所有的傳訊系統,最後好不容易掌握了主要戰艦的通訊迴路。
“停止前進!後退之後再重新編隊。你們殺夠了吧!”
被司令官這麼嚴厲地一頓臭罵,醉心於流血的同盟軍終於恢復了冷靜,停止了橫行,重新建立起紊亂的艦列,試著撤退戰線。
但是,帝國軍可不許同盟軍趁機脫逃。不約而同地一起開始反擊。超過十五萬艘戰艦所形成的巨蛇揚起了兩側的蛇頭,朝著同盟軍撲殺而來。
兵力有同盟軍五倍多的帝國軍,其大幅的動作震撼了無聲的宇宙空間,化身成一隻從午睡中醒來的肉食性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