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帝國皇帝制定了自己的遷都計劃之後,阿泰兒也制定好了自己的遷移計劃,不過這其中的曲折是可想而知的。
與凌雲吹響勝利者之歌不一樣的是阿泰兒不得不選擇吹奏自己的逃亡者之歌,因此他考慮的事情很多,正如寇鋒先前所說的一樣,他們只是負責將元帥救出,至於以後怎麼走,那就是元帥自己該考慮的事情了。
在釋放了姜尚之後,便以死去的雷肯爲人質,和菲列特利加、寇鋒、亞波羅、以及被解除了軟禁共且趕到的舊部屬們一同搭乘雷達一艘巡航艦,離開了波尼斯。
那是在七月二十五日的晚上。頭車由亞波羅擔任,他利用已經死去的雷肯爲擋箭牌,成功地向同盟政府掠奪了大批的糧食和武器。
不過這以後的事情,就交由阿泰兒的頭腦來構想了。他此時一副宇宙海盜的姿態,很高興地吹著口哨。
阿泰兒的妻子也就是秦夫人,脫去了花圍裙,換上了黑色扁帽的軍服,在丈夫的旁邊擔任著輔佐的工作。
在即將由波尼斯動身出發之前,阿泰兒曾經想要和比爾提督打一聲招呼,最後卻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因爲這位前任的宇宙艦隊總司令官,雖然已經退休在家裡頤養天年,不過同樣也招致同盟政府的猜疑。
雖然是個人性質的打招呼,但只要雙方曾經通過訊息,那麼這個通訊本身,將足以構成使老將軍的立場惡化的條件。所以阿泰兒只能將心中的念頭按捺下來,祈求自己和老元帥能夠有再見的一天。
另一方面,阿泰兒和卡麥倫中將取得了聯絡。因爲他是從一開始最早表明自己立場的人,如果沒有聯絡的話,反而容易被猜疑他和阿泰兒兩人之間事先就已經有密約存在了。
在此之前,一直在後方勤務醅,等於是被放到情報所不及之孤島上的卡麥倫,在知道整個事情經過之後,立即和妻子聯絡,扯下了階級章放到桌子上,然後便趕忙投身到阿泰兒的麾下。
他說“如果沒有我的話,阿泰兒那個傢伙一定沒有辦法做下去的”。當陳可得知後方勤務部長代理離去的時候,立即發出了慰留的聲音,但是卡麥倫頭也不回地只從他的肩膀上對*“哼”的一聲便離去了。
而參謀長姆萊、副司令官風行和副參謀長派特里契夫等人,則因爲分別在邊境上從事軍務工作並不在波尼斯,所以無法和他們取得聯絡。
這一年的夏天裡,被收納到梅蘭茨手中的有戰艦464艘以及宇宙母艦80艘,都是艦隊構成當中所缺乏的部分,所以整個戰力的強化有了飛躍性的進展。
同時在人力資源方面,也有了一批人數雖少但實戰經驗豐富的士兵加入了他們的戰鬥行列。
他們當然都是不屑於成爲銀河帝國之從屬的一羣,其中更有一名極出名且優秀的艦隊戰術指揮官,也就是哈雷特少校。
當他被引見到梅蘭茨茲所乘座的戰艦上時,他對於全面認可梅蘭茨之指揮權方面,做了某些程度的保留,而且毫不膽怯地陳述出自己對於這些人的看法。
“在對帝國舉起反抗旗幟的方面我們沒有異議。不過我們本身的艦隊要以什麼來表明自我的立場?是以民主共和政治呢?還是不同於凌家王朝的王朝帝政?甚或是軍國主義?”
當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梅蘭茨的副官回過頭來看著梅蘭茨茲,而這位亡命的客將則示意要哈雷特繼續說下去。
“這說來是極失禮的言論,不過閣下過去曾經是帝國軍的泰斗,而且在亡命到我國之後,又曾經擔任銀河帝國正統政府的軍務尚書。正統政府的目的,應該是在於恢復巴拿馬家族所失去的世襲權力。對於這樣的一個目的,卑職實難協助。”
在他背後的那些新進士兵不安地發出了嘈雜聲表示相同的意見,從這一點便足以證明了哈雷特並不僅僅是他們的上司,而且還是一個具有威望的人物。梅蘭茨緩緩地點點頭。
“這一點我要加以聲明,我軍的目的並不在於使巴拿馬王朝復活。”
“將軍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我們就相信這一點。不過,接下來的也是相當失禮,也就是說,如果要糾合信奉民主共和主義的將兵,那麼以將軍您的名號稍微有些缺乏吸引力。”
“那麼,要什麼人來擔任反帝國軍義勇軍的指揮官,您才能接受呢?”當梅蘭茨的副官這麼反問的時候,哈雷特那精悍微黑的臉輕輕地斜到一邊。
“以一名民主共和政治下的軍人而言,比爾元帥在實績和威望方面都不缺,只是因爲他的高齡而很難由他擔任領導未來的旗手,所以我希望由較年輕、具有人望和威信的人來擔任。”
“你是指阿泰兒元帥嗎?”
“——不要特意將姓名講出來,或許會給他本人招來一些麻煩也說不定。總而言之,這並不今天或明天之內就可以實現的。卑職暫時還是遵循梅蘭茨將軍督的指揮權。這一點請您相信。”
因爲和總艦艇數比起來,乘員總數顯得過少,所以哈雷特便被委託協助艦隊運行的工作,當他點頭表示接受之後,便在士兵的引導之下離去了。梅蘭茨的副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面咕噯地說道。
“這傢伙的理由還真多哪,不過看起來是可以信任的樣子。”
梅蘭茨此時則難得地苦笑著說。
“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沒有資格作爲民主共和政治的旗手。不管怎麼說,二、三年前我還是專制國家的一名軍人,而與共和國的軍隊作戰。如果現在就以民主共和政治來作爲自己的旗幟的話,大概也會被後世的人批評是一個沒有貞操的人吧!”
“閣下,這可能是您太過於疑慮了。閣下一直都是處在被環境所迫的狀況下,竭盡所能地做著最妥善的應對,這是誰都知道的。”
“後世的評論姑且不論,就事實上而言,除了阿泰兒之外,沒有適合的人能夠糾合民主共和派的將兵。或許也正因爲如此,同盟政府和帝國方面纔會對他有所顧忌吧 ̄ ̄。”
這個時候,他們自己本身的行動早已經成了一些謠傳的泉源了,甚且阿泰兒及其一夥的人也已經脫離波尼斯,這種種都是他們根本也沒想像到的。
這時梅蘭茨忽然轉變了話題。“陛下的行跡還不明,是嗎?”
梅蘭茨所說的“陛下”,並不是指年輕的的帝國皇帝凌雲,而是指巴拿馬家族第三十七代的皇帝,亦即五歲即位、七歲被迫流亡的李德。
副官聞此將臉埋下低著頭說:“是的,抱歉之至。不過聽來雖然有些爲難,但請聽屬下的辯解。在目前的狀況下,調查是非常不順利的。”
這一點是梅蘭茨也明白的。因爲他們現在還是不斷地潛伏、逃避,以期能躲開帝國軍耳目之身,當然不能夠公然地著手調查或尋找。已經無力化的同盟軍姑且不論,梅茲所率領的帝國軍的搜索能力仍是不容輕視的。
無論如何,梅蘭茨之所以執意要搜索前代王朝的幼帝,是因爲他知道幼帝在失蹤之前,精神狀態已經產生分裂了。
幼帝的精神狀態時時會爆發,使得靠近他的任何生物面臨流血,隨著這一滴滴的血,人心也就一點一點地遠離巴拿馬王家。
就算他超越常軌的粗暴是來自天生的資質,不過罪過在於周遭的環境未能予以糾正,這是在他周圍的大人所應負起的責任。
巴拿馬王家的再興已經是不能寄予希望的了,最主要是因爲人心沒有這樣的期望。梅蘭茨所希望的李德能夠身心健全地長大成人,然後作爲一個無名的平凡市民,過著平穩的生活。
不過,這樣的一個希望,或許比復興王家這種癡人的夢想還要難以達成吧。另外梅蘭茨還有一個希望,就是給予阿泰兒一個活動的舞臺以及舞臺所需的基本兵力。這兩件是自己人生當中最後的工作,梅蘭茨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