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金三角標準時間爲十七點五十分,凌雲終於在幕僚們的陪同下踏上了金三角的領土。
雖然以前和金三角有緣,但凌雲實質上並美譽登上那片土地,這裡面很重要的原因是金三角一直是委任安全委員會管理的中立地區,而凌雲身份特殊,雖然被流放了,但沒有被吊銷軍籍,這也算是帝國內處理的唯一一件矛盾的事情。
至於當時的皇帝奧斯坦是怎麼想的沒有人會明白,總之這是一個伴隨住各種緋聞而消極處理政事的皇帝。
林立一級*和蘭斯特*率領了四萬名警備兵,一起來迎接這年輕的帝國軍最高司令官。
此時正是金三角晝短夜長的季節。這位黑髮的年輕人走在昏暗中浴著薔薇般瑰麗色彩的暮靄之中,讓人覺得他本身就好像是一首詩篇般的動人。
不管是喜歡他或討厭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他的風采是無人可比的。此時,站在宇宙港上看見凌雲身姿的士兵們都感到激情盪漾。
除非他們戰死,否則將來等他們老死之前,仍然會向他們的妻子及孫兒們誇耀自己曾親眼目睹這位黑髮的年輕霸主仁立在黃昏余光中的英姿。
官兵們之間開始興奮地發出如歌聲高揚的歡呼,一瞬間充滿了熱情和力量。他們忘我地高聲喊著:“皇帝萬歲!帝國萬歲!”
這位年輕的元帥聽到士兵們的歡呼聲,顯得有點不解似的,林立立刻向他解釋說:“他們在歡呼您爲皇帝!吾皇……”
“這還言之過早。”
凌雲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他身邊的幕僚們都明白他的真正意思。這位黑髮的年輕人並沒有阻止大家喊他爲皇帝。
他向士兵們揮手致意,羣衆們安靜片刻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又再度響了起來:“皇帝萬歲!帝國萬歲!”
事實上,凌雲登上皇帝的寶座是第二年的事。不過他首次公然接受士兵們稱他爲“吾皇”及“皇帝凌雲”的稱呼,則是在他踏上金三角領土的這一天。
纔剛踏入以高級旅館作爲臨時元帥府的凌雲馬上發佈公告:帝國軍進駐金三角,絕不剝奪金三角人民原本所享有的任何權利。他希望帝國本士能和金三角自治領區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他說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不過,這也是有野心的,因爲這只是他想征服自由行星同盟第一階段所必須完成的目標而已。
接著,林立因有三點交代下來的任務未能完成,特地來向凌雲請罪。這三件失敗的任務分別是:沒有抓到自治領主巴爾切赫、同盟的事務官司庫也下落不明、同盟駐金三角辦事處內的電腦資料也全數被毀,無法取得情報。
凌雲聽了,眉毛登時皺了起來。不過,他的表情馬上又變回原來平和的樣子。“要百分之百的完成而沒有疏失是相當困難的。連你都沒辦法達成的任務,換作其他的人來做就更甭提了!你沒有請罪的必要!”
其實,像司庫事務官這種角色到底下落如何?凌雲並不是相當關心。而此時的傑森也還不成氣候,凌雲根本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同盟駐金三角辦事處內的電腦資料沒有取得雖然可惜,可是金三角航路局的電腦資料已經全部落入帝國軍手中,所以仍是大有可爲。
只有巴爾切赫目前不知所蹤這一點讓凌雲感到相當在意而不安。“伯爵千金,你想‘費沙的黑狐’有什麼打算呢?”
“我認爲他承認了目前的失敗,所以躲了起來。另一方面,他大概也看出梅爾克無論如何是無法駕馭金三角全體吧。在梅爾克遭到慘痛失敗的時候,他就有再次上臺的機會,不管是來自凌雲公爵閣下或是市民的期望……”
凌雲贊同尤利娜的分析。巴爾切赫利用誘拐皇帝和金三角迴廊的通行權爲餌,打算賭上時間來操縱凌雲,卻被一手漂亮的反擊逆轉了情勢。
凌雲目前雖然可稱得上大獲全勝,心中卻總有些不安。隨著時間的增長和情報的顯示,存在他心裡的疑團可能將越來越大。
雖然目前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管梅爾克和巴爾切赫的事,但是他總覺得在這件事的背後還隱藏著點什麼,有去查清楚的必要。
凌雲和他的幕僚們共進晚飯之後,就在他的親衛隊的陪同下來到金三角航路局。接著,負責警備工作的人員直接引領凌雲來到電腦資料室。凌雲命令親衛隊長奇斯里上校在室外守候之後,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室內。
在這間寂靜無人的電腦室中,空氣中充滿了電子類無機物質的臭味。凌雲默默地走到機器旁邊,在一個螢幕前面站定,他擡頭望著這面巨大的閃亮螢幕,自言自語地道:“沒錯,我就是想看這個!”
他說這句話的口氣,就好像是看見夢中情人似的。接著,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在操作檯上的鍵盤上輸入指令,電腦開始迅速動作。
與其說萊凌雲的手是在有意識地操作電腦,倒不如說他好像在即興彈奏鋼琴名曲似的。
當然,他所彈出來的不是音樂。畫面上終於出現了星系圖,這是一個由兩千億顆恆星所構成的銀河系。
這些星圖慢慢地擴大著,接著,自由行星同盟的版圖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個個恆星系的名稱被顯示出來,連結這些恆星像脈絡般的航線也被看得一清二楚,其中有個行星就是同盟首都波尼斯。
還有一個就是他曾經在那裡大敗敵軍的犀牛星域。另外還有一個是一百五十年前曾經發生過帝國軍全數被殲滅的貢星域。其它還有好多恆星系、行星和古戰場。這些全部都是他心中期待著在未來能一一征服的地方。
凌雲像是一具雕像般地一動也不動站在螢幕面前,過了一會兒,他把掛在自己胸前的墜子珍而重之地放在手上,打開蓋子,看著裡面裝著的一張年輕人的照片說:“走吧,梅因慈.哈特,一起去掌握我們所共同擁有的宇宙。”
凌雲對著他那雖然死去,卻猶如仍伴隨在他身邊的銀髮摯友說了這句話後,用手撥了撥頭髮,又恢復了他那傲視天下的模樣,然後以一種誰也模仿不來的步調走出這間電腦室。
宇宙歷九零四年,就在這樣一個混沌不明的局勢下渡過了。在這段期間內,有多少人能搞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事?又有多少人能瞭解自己在這段歷史中所佔有的地位呢?全體人類共四百億人,其中有這種覺悟的人大概沒幾個吧!
目前,“凌雲皇帝萬歲”呼聲已響徹了全宇宙,有人認爲這是好兆頭,也有人認爲這是兇兆,到底誰對誰錯,就只有等待時間來證明了。
接下來是宇宙歷九零五年,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最終將是這個銀河系最輝煌的事情,人類帝國和權利的巔峰就將在這個年份誕生。
數十秒鐘之後即將進入宇宙歷九零五年,凌雲仰望夜空,他第一次看到的數個星座在深藍色的夜幕中閃燦著光芒。
邁入新的年度之後,即將迎接第二十五個人生寒暑的年輕征服者,自他那黑色色的瞳孔中,朝著夜空放射出如冰箭般的犀利眼神。那是一種無言的宣告。
他透過硬質玻璃制的天花向宇宙宣告,在他視線的彼方,連成一氣的星羣,只許作爲被他征服及支配的對象之身份而存在著。
當凌雲回過神來,用他深邃的瞳孔來面對聚集在大廳裡的帝國軍衆將帥之時,從四方鑲嵌著音響系統的牆壁上流出一陣鐘聲。
似乎告訴人們舊的一年的日曆已完成了它的使命。凌雲走近自己的桌子,高高舉起手上倒滿香檳酒的水晶杯,將帥們也迴應著他的動作,以水晶杯中反射的光波交換著彼此的視線。
“乾杯!”“乾杯!爲新的一年-”“乾杯!爲所創下的功勳-”
在充滿霸氣的乾杯聲交錯當中,一個格外響亮的聲音強烈地震撼著全座人的耳膜。“乾杯!爲自由行星同盟最後的一年-!”
在衆人注視下,那聲音的主人一邊看著凌雲,一邊高高地舉起酒杯。他的聲音和表情就介乎於昂然和傲然的一線之間。
凌雲端正秀麗的嘴角漾起一抹微笑,也同時舉起了酒杯,這時,四周響起一陣叫好和拍手的聲音。發言音則因爲獲得此一殊榮而興奮得臉色潮紅。
人類歷史終於有新的開始了,不過對於以後會如何發展,所有人心中都隱隱約約有一個答案了。
也許人類歷史上唯一一個君臨銀河系的帝國在不久將要誕生,這是時代的步伐賦予這個時代‘恆星’的光芒,他們註定要在這個時代閃爍自己的光芒。
一個時代即將要來臨,而處在這個歷史時期的人們到底把腳步延伸到何方了,在混亂中,有人拭目以待,有人幸災樂禍,這些都是屬於這個時代的聲音。
但其中最響亮的還是征服這個時代的主旋律,這是一個巨人的時代,這是後世歷史學家公認事實。因此他們把這個時代稱爲超星星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