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因慈.哈特的死亡讓整個要塞陷入一種莫名的悲慼之中,直到貝卡這位亞特蘭蒂斯的遺民帶走梅因慈.哈特的屍體的時候,這位年輕的侯爵依然沒有一點反應。
所有人都靜靜的退出了空曠的會議大室,也許這位侯爵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和空間去淡化自己心中的憂傷,真希望他能快點振作起來,所有人都如此想到。
李麗的樣子有點猶豫,她想留下陪這個男子,但是看到同行的將官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很傻,“自己算她的什麼人......”
將官們陸續的離開了會議大廳,原本用來賞功的大廳如今變得猶如墳墓一樣,埋葬了曾有的青春和友誼。
“元帥進食了沒。”幾個時辰後,李麗終究還是有點不放心的詢問負責伙食的上士,上士聞此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轉過頭去做自己的工作。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天,所有人認爲元帥現在應該振作了起來了,所以他們齊聚在白鯊之城的高級軍官俱樂部內。
“侯爵的情況怎麼樣了?”首先開口詢問的是林立。
“還是一樣,一直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已經三天沒吃了,侯爵是在懲罰自己啊!”這一問一答的聲音都帶著深深的感觸,雖然李麗儘量讓自己的內心保持平靜,但其言語中流露出的關懷之意任何人都聽的出來。
所有人聞此不由的沉默起來,當他們的目光碰觸到這豪華的俱樂部牆上的雕飾的時候,突然感覺這些東西異常的刺眼,就連燈光都有點讓人刺眼。
所有的將官都愁容滿臉,這是大廳中的氣氛變的異常的安靜。甚至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李麗突然打破了沉悶的氣氛說道,她環顧了衆人一下繼續道:“雖然我們頒佈了嚴厲的言論箝制令,禁止消息傳播出去,並依照軍法共同管理要塞,實施戒嚴。”
“但是已經過了三天了,對帝都那邊我們也不能一直保持沉默。這件事情我們最好有個應對之策纔好。”
衆人聞此不由的面面相窺,他們在此把目光聚集在林立和李麗的身上,這是因爲現役的諸將中最他們兩人的軍銜高。
卡爾.古斯聞此有點感慨的道:“說真的,平時看元帥在戰場上指揮若定,軍令如山,我以前根本想像不到元帥會有那麼脆弱的一面。”
“不,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死的是你或者我,元帥就不會那麼傷心難過了。梅因慈.哈特一級*對於元帥來說,絕不是一般的部屬或朋友,而是特別中的特別。更像是個家人。”
“家人。”卡爾.古斯有點疑惑。
“是的,說起來,梅因慈.哈特一級*更像元帥的家人,或者說更像是半個元帥自己,而且這次還是因爲自己的過失,導致梅因慈.哈特一級*死亡,他有這種反應應該是理所當然了。”
林立這樣回答卡爾.古斯的話語,事實上他以前一直喊那個人大哥,直到他的職位快速崛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那種稱呼已經不合時宜了,所以這才悄悄的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而李麗也是如此。
他洞察之正確也獲得了其他將官們的認同,大家都默然地點了點頭。不過,時間如此耗費下去更使他們覺得焦躁不安。
林立的眼神中閃爍中銳利的光芒,他以強而有力的語氣對同僚們說。
“李麗*說的對,必須要讓凌雲侯爵再重新站起來不可,否則我們會一起跟隨著侯爵掉入沒有人煙的萬丈深淵!”
“可是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讓元帥再站起來呢?”謝夫有點茫然的問道,卡爾.古斯,梅林,魯茲諸將也都陷進愁苦的沉默中,顯然他們毫無頭緒。
在場的將官們只要舉起一隻手就可讓數百萬只戰艦啓動,讓數百萬個士兵拿起槍來戰鬥。
但在這個時候,這些摧毀行星,征服星系,在星海中來去自如的勇者們竟然也束手無策,沒能想出辦法來讓被悲哀和失落感佔據全身的元帥再站起來。
“如果說要能想出什麼解決辦法的話,那看來就只有他能辦得到了。”
沉默了一陣子,李麗終於喃喃說道。林立歪著頭問。“他?"
“你應該知道的,不在這裡的那個人啊!就是修貝特總參謀長!”將官們聞此不禁面面相覷。顯然他們都感覺到有點意外,他們沒有想到一向對修貝特極爲反感和厭惡的李麗會提出如此建議。
“什麼!如果不是因爲那傢伙提出那個什麼建議,梅因慈.哈特*就不用白白犧牲生命了!難道到頭來還得藉助他的智慧嗎?”林立語氣有點高昂和憤怒,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對參謀長厭惡的感覺。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他應該也知道他之所以會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因爲凌雲姆侯爵的破格提攜,有凌雲侯爵纔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到現在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大概是在等我們去找他吧!”
“那不就等於有求於他嗎?他若乘機要求特權的話怎麼辦?”
“包括修貝特在內,我們都乘坐在一艘叫‘凌雲’的船上。要救我們自己,就得先救船才行。如果修貝特那傢伙想趁此危機圖謀自己的利益,那麼我們也只有採取相應的報復手段了,不要忘記了,軍權仍掌握在我們這些提督手裡,必要時我們可以聯合起來對付他。”
李麗的話語贏了衆人的贊同,他們一致認爲這是某前最好的方法了,雖然他們都厭惡參謀長的爲人,但現在不得不需要他。
這時負責警衛的軍官報告說修貝特總參謀長來了。
“來得正是時候啊!”
林立的話中很明顯的不懷好意,甚至說是微微有些牴觸,進入室內的修貝特用毫無感情的假眼掃射衆人一圈,然後便毫不客氣地冷冷說道:“各位經過冗長的討論好像還沒有得出結論嘛!”
衆人聞此臉上都露出怒色。
“這是因爲我們軍隊裡的第一和第二把交椅都不在啊!事問有誰能作得了主呢?”李麗回答的詞鋒也極爲尖銳,突顯修貝特主張的“第二人有害論”導致梅因慈.哈特死亡一事。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著,氣氛緊張起來。梅林見狀輕咳一聲,打破僵局道:“那麼,參謀長是有好的提案了?”
參謀長聞此視線這才從修貝特的身上移開道:“要讓元帥重新振作,方法也不是沒有。”
“哦?那是什麼方法了。願聽高見。”
“其實很簡單,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去請元帥的姐姐幫忙。”
“皇妃?這方法我們也想過,但是這樣做真的可以了嗎?”事實上衆人也想到過這個方法,但是沒有人敢把這事情私下傳播出去,這種責任他們擔不起。
“向皇妃報告的事就由我負責好了,但同時我也有一個要求。希望諸位能盡力協助。”
“什麼要求?”將官們聞此不由得變的緊張起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參謀長終於開出自己的條件了,但修貝特接下來的話卻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我想讓你們立即率軍趕返帝都,去逮捕殺害梅因慈.哈特一級*的兇手。”
連一向顯的才智機敏的李麗瞬間也驚呆在原地,他捉摸不透修貝特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她眨了眨那對妖異的眸子笑問道:“你這句話可真奇怪,兇手不是安森準將嗎?”
“錯!他只是個小人物,是個執行者,而我們要抓的是幕後真正的主謀,一個很大的大人物。”
“什麼意思?您能說明白點嗎?”
“你們馬上趕回帝都,以謀殺梅因慈.哈特一級*的罪名逮捕丞相伊萬諾夫,我說的夠明白嗎?”
衆人聞此不由得石化在當地,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出修貝特會提出這種計劃,要不是這位參謀一直以辦事嚴謹出名,他們都認爲這是不是開了個玩笑。
見衆人如此反應,修貝特似乎早有所料,他用拳頭輕輕的擦拭了下嘴脣然後“咳咳....!”幾聲打斷了衆人驚呆的表情。
“梅因慈.哈特一級*怎麼能被安森那種小人物殺死,要死的話,也只能被更大的人物所殺。我想這也是元帥所期望的,因此背後操縱安森的大人物就必須存在,就算事實上並不存在,也必須造一個出來。”
衆人聞此完全明白了,他們用驚愕的視線望著眼前的參謀長,感覺全身一片冰涼,這位參謀長的手段讓他們不寒而慄。他是想利用這個危機排除潛在的敵人。
“幸虧我不是你的敵人,與你爲敵實在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啊!”林立的話語好不掩飾對這位參謀長強烈的厭惡。
不過修貝特並不在乎這些將官們的態度,就如他說的一樣,他效忠的對象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凌雲侯爵,至於其他人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只要是對凌雲侯爵霸業有阻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諸位也非是愚癡之輩,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侯爵大人,伊萬諾夫公爵早晚都得除掉的,在說他的心也未必潔淨如他說的那樣潔淨,可以肯定,他一定也在密鑼緊鼓地策劃著對付候爵的陰謀。”
“這麼說也並不是完全冤枉他了?的確,那個老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家。”林立果斷的對此事下了結論,似乎想借此來說服自己。
“嗯你們儘快趕回帝都,以謀殺凌雲侯爵爲名逮捕伊萬諾夫公爵,奪得傳國玉璽。這樣以來新的體制就出現了。屬於侯爵的帝國即將開始。”
“可是,如果拿到玉璽的人留在帝都自立爲王呢?參謀官大人!”李麗有點嘲諷地對修貝特的策略提出了疑問。
“這個不用擔心。就算有人有這種野心,其他同等階級的將官也會阻止的。因爲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會甘於屈居原來只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之下,我之所以一直主張不能有第二號人物,原因就在於此。”
權力的正當化不在於其獲得的手段,而在於如何去行使它。由於有了這種認知,將官們商量之下,很快作了可怕的決定。
玩陰謀或耍詐術是不得已的手段,在這個危急存亡的時刻,他們必須要做的就是將潛伏在宮廷裡面的敵人一網打盡,奪取國政的所有權力,所以修貝特的策略很值得一試。如果猶豫不前的話,只會讓敵人搶得先機。
提督們開始行動,白鯊之城的警備就留下修貝特,梅林和魯茲負責,其他的人則率領精銳部隊第一時間趕到首都奧丁去,同時也是對處於風暴之中的蘭斯特進行支持。
不過若蘭斯特在凌雲身旁,也許就不會發生梅因慈.哈特一級*被刺殺的事情,凌雲早期派修貝特返回帝都的時候,修貝特就討要蘭斯特,結果後來發生了件事情,蘭斯特到是先一步返回帝都。
將官抱持的態度是要搶在伊萬諾夫公爵發動的宮廷政變之前先下手爲強。這個決定使得他們十萬火急地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從白鯊之城趕回帝都,原本二十天的行程,他們只花了十四天就抵達了。
如“疾風之狼”林立就是這樣下達指示的:“落後的就暫時不要管他們了!隨便他們什麼時候到奧丁都無所謂。”
從白鯊城出發時多達兩萬艘的高速巡航艦隊在不斷地超越時空跳躍後依次銳減,在到達帝都附近半人馬星系時,只剩下三千艘而已。
卡爾.古斯以八百艘戰艦控制住衛星軌道,其他的將官則衝破大氣層,由於大量的艦艇在同一時間降落超過了宇宙港的管制能力,有半數的戰艦隻好停泊在湖面上。
一降落地面,林立立馬率領著全副武裝的士兵朝著丞相府前進,李麗則負責襲擊伊萬諾夫府邸。
在寢室的牀上正挺著上半身看書的丞相看見破門而入的有著帝國之花之稱的李麗時,尖著聲音破口大罵。
“你這個無禮的傢伙!難道不知道這是男人的房間?誰允許你進來的。”事實上當臥室中闖進如此多的軍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什麼,但任然不能強作鎮定的詢問道。
“我是受命來逮捕帝國丞相伊萬諾夫公爵您的。”
李麗的話語熄滅了年老的公爵一點不且實際的奢望,此時橫過老邁權力者心中的不是驚訝而是失敗感,原想從背後捅別人一刀,將他打倒,沒想到現在到是自己先被打倒了。
“罪狀是什麼?”
“你是暗殺凌雲侯爵未遂事件的主謀。因此導致梅因慈.哈特一級*死亡,所以我們接到逮捕你的命令。”
伊萬諾夫不能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定定地盯著李麗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顫動著他那枯瘦的身體大聲喝道:“混蛋!你有什麼證據講這些話?我是帝國宰相,位於你們之上,是輔佐皇帝陛下的重臣啊!”
“……同時也是圖謀不軌的陰謀家!根據慣例,在這個帝國要治人罪根本就不需要證據,你就伴隨著這個腐朽的制度一起滅亡吧!”
李麗冷漠地說完即命令部屬。
“把他拘禁起來!”
平民出身的士兵們粗暴地抓住以前連靠近都不獲允許的高貴老人的手腕並且把他按到在地,戴上手銬。
這個時候,林立所指揮的隊伍闖入宰相府,目的是要奪取玉璽。
“玉璽在哪裡?”
林立質問值夜班的年老士兵,在槍口的圍繞下不停地打著寒顫的士兵雖然臉色蒼白,卻堅持不肯透露玉璽的所在處。
“你是憑著什麼權限這樣質問我?而且這裡是宰相府的玉璽室,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隨便進出的,請立刻出去!”
士兵聞此不由得臉上顯出不耐煩的聲色,黑洞洞的槍口在此頂在老人的面頰上,林立見此阻止了聞言而起了殺意的士兵們,或許是佩服老士兵的勇氣吧。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就真的退出去。在他的指示下,士兵們立即散開到室內各處開始大肆搜索,機要文件被散落一地,任憑軍靴踐踏。
“住手呀!你們把帝國和帝室的權威擺到哪裡去了?你們該爲自己身爲臣民的叛離行動感到羞恥!”老人聲嘶力竭地大叫。
“帝室的權威嗎?以前似乎是有這種東西,可是,事實證明了是有實力的纔有權威!不是有權威纔有實力!你看到種情況應該就很清楚了吧!”
這時,一個士兵發出了歡呼聲,高高舉起的手上有一個小箱子,蓋上和四周都鑲有鵝卵大的寶石,“找到了!是這個。”
老士兵見此發出了悲鳴,想撲向那個士兵,其他的士兵們把他打倒在地。忠於職守的老人的額頭上流出了鮮血,卻仍在地上掙扎著。
這就是玉璽嗎?打開箱子的林立並沒有什麼感慨,只是凝視著被鮮紅的天鵝絨所精心包著的黃金印,託在在他掌心的玉璽上的龍頭彷彿活生生地回望著他。
低沉地笑了笑,林立俯視著倒在地上的老人,命人叫醫生來。
帝都所發生的事從最初到最後都完完全全處於凌雲麾下的提督們的控制之下。
哥拉斯伯爵的女兒尤麗娜原本已經上牀了,當她知道了市內的騷動後,便在身上披了一件輕袍,走到房外的陽臺上。
當她在夜風中聽著軍隊行進時起起落落忽高忽低的聲音,傭人走了過來,慌張地道:“這是哪裡的軍隊呀,小姐?”
“軍隊不會平白涌出來的,在現在這個銀河帝國中,除了凌雲侯爵之外,大概也沒有其他人擁有這麼多軍隊了。”
任憑夜風吹拂著她的短髮,尤麗娜自言自語地說:“舊時代結束,充滿活力的新時代來臨了,雖然會有些喧譁,不過,總比死氣沉沉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