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太子的人追蹤到這裡就糟了,這樣赤條條的丟死了人。
黑黢黢的樹林中樹葉嘩嘩地響,黑影幢幢,她看不清人在哪裡,有多少人?羅含煙急得快哭了:“是誰啊?”她拔高了聲音。
附近一棵樹頂上傳來了一個聲音:“羅恩人,你洗了澡後還要穿那身臭烘烘的衣服嗎?我給你帶來了一套男式服裝。真看不出你這時候還心情挺好,那身臭味我老遠就聞到了。”是滄源鬼頭林一孔的聲音。
羅含煙頓時放下心來,又氣又笑,眼淚當真流了下來:“鬼頭,是你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們自去皇宮後就沒有回來,我放心不下,就到皇宮門口轉悠,也沒什麼消息。直到李泌與太子一起上朝,我等豐他,下朝後,李泌又與太子一起回去。我就知道不好,暗中跟著他們,到了太子府上,我打聽出來你們被關在了地牢裡。而且太子的這個府上是買自於來俊臣從前的府弟,這些地牢是來俊臣建府的時候打造的。算了,我先到林外放哨,等你洗完後我們再說,現在這樣也不說聊天的時候。”
林一孔現身,將一個包裹掛在離溪水較近的一棵樹上,回身遠去。
羅含煙開心極了,還有有個跟班好啊!她趕緊洗,還在想著,原來這地牢是來俊臣建的,但也許暗道連來俊臣也不知道,也許是工人們覺得自己也許有一天會被關進來,所以悄悄留了暗道,結果最終便宜了我羅含煙。
洗完之後,她擰乾頭髮上的水被挽在頭頂,穿上林一孔帶給她的男服,朝林一孔離開的方向走去,邊稍稍放聲喊道:“林一孔!”
林一孔立即鬼魅般地冒了出來:“林一孔在此!嘿嘿!”他依然黑麪罩遮面。
羅含煙在他胸前拍了一掌:“鬼頭!謝謝你來找我,接著說吧,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
“我啊,在這地牢附近轉悠了很久了,怎麼看都沒辦法闖進去救你,我都急死了,就這麼轉悠到了林子裡,打算再想辦法。碰巧走到這裡就看到一塊大石頭自己忽地滾開了,嚇得我一聲不敢吭就竄到了樹頂,瞪大我這雙鬼眼使勁看,以爲還有比我更厲害的鬼。”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從地底下鑽了出來,帶著一身惡臭,然後還自得其樂地扭著,最後讓我瞠目結舌的是,你居然把鐵鏈都拉斷了!深夜密林中,可惜沒有觀衆(zhòng)的喝彩聲。然後你又到溪邊去脫衣服。首先說明啊,我一見你開始脫衣服就扭開了頭,一點
都沒看,而且這麼黑的夜也看不清什麼。直到聽到你高興地笑,我才忍不住笑出了聲。”林一孔比手比腳地說。
“好啦,我要去把竹笛公子也接出來,我們一起逃走,不然等到人家發(fā)現了我們就逃不掉了。你在這裡等我們。”羅含煙聽他說完,心中著急著竹笛公子,說著就又鑽下地道去。
她一身輕爽地沿原路返回,走到她隔壁的房間底下,隱隱聽得房間裡有哭聲。
羅含煙擰了下眉頭,不知是怎麼回事,走上去看看。
從牀洞底下鑽出去後,正看見竹笛公子抱著那婦人在哭。她很驚訝,竹笛公子是很愛清潔的人,他居然不嫌髒地將那渾身臭味的婦人抱在懷中,緊攬著哭泣!發(fā)生了什麼事?羅含煙第一次見到竹笛公子哭,他居然都似乎沒發(fā)現有人上來似的。
她輕輕走過去,俯身問道:“你怎麼了?爲什麼哭?”
竹笛公子擡起淚眼,見到忽然變成一身男裝的羅含煙,他怔了一下,但也沒問,只悽聲說道:“她死了!”他再次將頭俯在她骯髒的身上,發(fā)出壓抑的悲聲。
“死了?”羅含煙喃喃道,剛纔還在跟她說話的人,轉眼間就成異物,生命真是變化無常啊,她也有點悲傷。不過這畢竟是不相干的人,而且剛纔都已經半死不活的,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太希奇。她還是有點驚訝於竹笛公子的多愁善感,他原來心地如此善良啊。
羅含煙拉了拉他的胳膊:“竹笛公子,我找到出口了,咱們趕緊出去吧,別給人發(fā)現了!”
竹笛公子停止哭泣,仰頭望她:“真的?”
“嗯,就從下邊那條暗道出去。”她指著牀與牆之間的夾縫。
“好!一起走。”他抹了一把眼淚,手上帶著鐵鏈俯身抱起那死去的婦人就往地道口走去。
羅含煙大爲詫異,搶上去扯住他的衣襟:“喂,你發(fā)燒啊?抱著個死人幹什麼?快放下她走啊!”
竹笛公子突然回身遞給她一個凜厲的眼神,厲聲道:“我就是要將她帶走!”轉身鑽進了地道。
羅含煙被他這個眼神打得心中一寒,怔了一下,隨即也鑽了下去。
追上竹笛公子後,羅含煙望著他懷裡的人問:“難道她是你什麼人嗎?”
他回頭掃向羅含煙,面容冷魅陰森。“帶路!”他只簡單地說。
羅含煙不知道他爲什麼態(tài)度變得如此惡劣,負氣地往前跑去,竹笛公子在身後跟隨。
從出口出來,林一孔已經在上邊等著,他掩著鼻子望著竹笛公子,指著他懷裡的人道:“這是誰?真髒!到那邊小溪裡洗洗吧。”
竹笛公子給他犀利的一記眼刀,低喝:“閉嘴!”大步朝小溪走去。
鬼頭翻了個白眼,不解地轉向羅含煙:“竹笛公子這是怎麼了?”
羅含煙氣呼呼地:“我哪兒知道他吃錯什麼藥了!”聯(lián)想到太子用她的生命作要挾,要竹笛公子講出他爲何對香囊大感興趣,他都一直猶豫著,到現在也沒說。羅含煙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在他心中有過份量,一種悽苦的情緒在心底滋生蔓延開來。
她擡頭望向枝葉間無月的漆黑天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林一孔搖了搖頭,那個渾蛋又惹羅含煙傷心了,他這個跟班卻是幫不上忙。
羅含煙背對著溪水,只聽到叮叮噹噹的鐵鏈聲,及竹笛公子煩躁的嘆氣聲,知道他束手束腳,無法脫衣,於是咬著下脣大踏步過去,竹笛公子正蹲在溪邊亂扯鐵鏈,那婦人被放在地上。羅含煙二話不說,抓起他的鐵鏈運勁一扯,鐵鏈應聲而斷。
竹笛公子吃驚地望著她,羅含煙並不說辭,轉身又走了開去,回到林一孔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竹笛公子抱著那個婦人向他們走來。已經不那麼臭了,但他們的衣服還是很髒,也只能這樣。
這是太子府最隱蔽的地方,三人朝著林一孔選好的路徑走去,但凡遇到侍衛(wèi),三人都是高手,能隨即點倒。他們輕功也都不弱,翻牆爬樹不在話下,所以很快翻躍了重重圍牆出了太子府。
一出去之後,竹笛公子就與羅含煙他們分手,抱著那婦人的屍身消失在夜幕之中,而羅含煙與竹笛公子則回到自己的租住處。以他們的高強武功,自然能避開巡夜之人。
“鬼頭,這回真虧了你,看來你留下來真的是最明智的。”進屋前,羅含煙說出了對林一孔的感激。
林一孔嘻嘻一笑,摸了摸腦袋:“我原來還生氣呢,覺得你們偏心,誰都可以去皇宮,就我不可以。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進去的還真是危險,我在外邊接應確實有必要,還是你想得周到。”
他忽然想起了藍飛,問道:“藍飛呢?爲什麼沒見他?”
羅含煙攤攤手,情緒很不好:“我們誰都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他失蹤了。唉,先進屋休息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林一孔就來敲門了:“含煙,快起來,趕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