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藥不夠用,羅含煙甚至放血給病人喝救人,但她的血畢竟是有限的,不可能救太多的人,林一孔、丁紀(jì)元、孫太沖、劉青雲(yún)他們拼命勸阻,說她不能倒下去,羅含煙纔不再偷偷自己放血。
很多人賣兒賣女,羅含煙也拿出錢來替他們贖回了自己的子女。百姓們對羅含煙及黃山派感恩戴德,尤其是看到羅含煙發(fā)間閃爍著的玉蝴蝶,及她所做的一切,更是以爲(wèi)她是百年前的林蝴蝶轉(zhuǎn)世,對她的吩咐都象聖旨一樣言聽計從,都相互傳言,跟著羅含煙絕對沒錯。
江湖上的幫派也都向黃山派聚攏來,紛紛依附於他們,並聽從羅含煙的號令安排,跟著一起救災(zāi)。
竹笛公子在年末時來到黃山,但見黃山上一片忙碌,羅含煙的身影難得見到,她有時會回山議事,處理一些山上的事情,但多數(shù)時候都不在黃山,竹笛公子沒能與她見面。
一直忙到第二年,水旱災(zāi)交替出現(xiàn),大饑荒出現(xiàn)。民間有傳說,這是天下將亂的惡兆,一時人心惶惶。
羅含煙疲憊已極,這一年的春季,她與劉青雲(yún)、薩珊、孫太沖回到黃山休養(yǎng),關(guān)中災(zāi)區(qū)的民間各幫派組成的民間救災(zāi)組織暫時由其他黃山弟子及林一孔、丁紀(jì)元、張嘉利、陸安陽幫著指揮。
這一天,她很遲纔起來,窗外空氣中有著新鮮的野草香及野花的甜香。羅含煙穿衣起身,洗漱後緩步出門散心。
她的庭院中有一株桃樹,此時的桃樹開滿了粉色的花,而桃樹下背對著她立著一位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未著襆頭,幅巾裹發(fā),正負(fù)手仰面看花。
桃花瓣散落在他有些寬廣素羅衣的肩膀上,風(fēng)再吹,猝然飛起,隨著他掀起的長袍衣角在他四周圍繞飛舞。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風(fēng)華無限的容顏,深邃完美的五官,幾縷黑髮在面龐前舞動,俊逸出塵,恍若謫仙,這便是令她心痛心愛的竹笛公子。
“含煙,我來了?!彼狡降卣f,羅含煙心頭一顫
,懷疑地眨了眨眼睛,疑似夢鏡。
竹笛公子脣角上翹,笑得並不真切,霧靄朦朧:“不歡迎嗎?”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磁性,牽引著羅含煙的神經(jīng)。
他望著她的目光捉摸不透,而那眉目鼻樑脣角,都是羅含煙至爲(wèi)熟悉的,這樣貌已經(jīng)印入她的心底,但他此刻的眼神卻如此陌生。
眼前模糊了起來,羅含煙按住雀躍的心,發(fā)出沙啞的聲音:“竹笛公子,你不再恨我了嗎?你不再跟隨樑羽虹了嗎?”
她的小心,她的心酸與愛戀都沒有逃過竹笛公子的眼睛,這一次他對她的態(tài)度真的是讓她受到了驚嚇。
心中劃過一道疼痛,但瞬間就被他掩蓋,他是堅強的,強大的,不能再被情愛左右。
“含煙,你真如你說的一般愛我嗎?如果你是真的愛,我便離開樑羽虹,跟你在一起。”他聲音清冷,面帶魅惑的笑。
他這是責(zé)怪她嗎?羅含煙的心沉了沉,苦澀一笑:“我當(dāng)然愛你,但我也下不了手殺高仙芝。竹笛公子,石國與唐已經(jīng)修復(fù)了關(guān)係,你可以放下心結(jié)嗎?我沒有完成你的願望,你是不是還要離開我?”她擔(dān)憂地望著眼前似近卻遠(yuǎn)的夫君。
竹笛公子搖了搖頭:“不,我知道那有些難爲(wèi)你,我不再要你殺高仙芝,只要你足夠愛我就好?!?
羅含煙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釋然,臉上慢慢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突然衝過去撲進(jìn)他懷裡,喃喃地說:“我當(dāng)然愛你,很深很深地愛你?!彼械募佣蓟蔁釡I滾涌而出。
竹笛公子釋然,讓羅含煙心喜之極,她摟住他,臉深入他的頸窩裡,哭得肩頭顫抖。心底的喜悅與曾有的委屈,將她整個人淹沒,全都化爲(wèi)了喜悅的淚。
竹笛公子的身上,有著她熟悉的熏衣草香味,久違了的味道。他扳起她,捧著她的臉仔細(xì)地看,他的臉近在咫尺,這熟悉的俊逸的面容在水霧中時隱時現(xiàn),羅含煙伸出纖指從他的眉骨開始,一寸寸拂過,珍惜得不得了
。
竹笛公子深深凝視著她,任由她的纖指在自己臉上慢慢拂過,那深邃的眼眸中匯聚出了一團(tuán)灼熱的火,又慢慢地隱在了眼眸之後,深沉得令羅含煙感覺陌生。
“含煙,從今天起,我跟你在一起。”他說,羅含煙受寵若驚。她知道他受了委屈,有國恨家仇,還能如此愛著她,她自然得好好珍惜,必然以後會遷就他。
竹笛公子並沒有吻她,而是放開她進(jìn)了屋。羅含煙有些說不出來的小小失落,也跟隨著進(jìn)了屋。
她有一肚子的疑惑想問,她邊爲(wèi)竹笛公子煎茶邊問?!爸竦压樱翘斐弥?,你隨著樑羽虹離開,是她對你施了迷幻眼波嗎?”
竹笛公子取下她掛在牆上的鑌鐵刀,放在手間玩弄著,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頭。
羅含煙瞥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她想起那個大雪的夜晚自己用此刀阻止他殺高仙芝。但竹笛公子只是把玩著,並未出聲。
“那,那你們?nèi)チ四难e?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你。”羅含煙接著問,手裡有條不紊地點燃茶爐燒著水。
“長安城外偏僻角落樹林中的一處民居里,平常並不外出。你們自然找不到?!彼卣f。
羅含煙最關(guān)心的事說不出口,她燒開了水,放下新採的黃山茶葉,邊攪動著,邊偷眼看竹笛公子,鬱鬱寡歡。對於她的鬱悶,竹笛公子恍若未見。
羅含煙猶豫很久,方纔囁嚅出口:“竹笛公子,我在長安時雖然暫住李泌府上,可是我們是清白的,他很君子,對我很照顧,也很守禮,你不要誤會。”
竹笛公子擡眸掃她一眼,那眼神怪怪的,羅含煙的心縮了縮,就怕他不信。
他忽然笑了笑:“還記恨我對你說的重話?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了。”羅含煙欲言又止,只能低頭繼續(xù)煎茶,爐火紅紅地映在她臉上,使她顯得楚楚動人,又心事重重。難道對於他失蹤的這些日子,他就不能主動說點什麼嗎?不能給個解釋、給個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