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住到了追夢谷,就再沒得到過外界的消息,她心裡還是記掛著竹笛公子是否平安,記掛著李泌在險惡的朝政中能否避開李林甫的暗算。還有,張嘉利是否瘋狂已經收斂。
轉眼冬天來了,她又忍耐了一段時間,新年在安靜中度過。新年過後,羅含煙再也忍耐不住,找到藍飛說:“不行,我還想去長安看看。”
藍飛一點也沒覺得驚訝,他溫和地看著她:“看你整天坐臥不寧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心來。與其在這裡懸心,不然親自去長安看看動靜。你去吧,可以隨時回來,這裡是心靈休憩之所。”
羅含煙於是帶著林一孔出了原始森林,再次踏上去長安之路。
回到熟悉的長安,現在正是白雪茫茫,節還沒過完,家家戶戶仍然張燈結綵,其實喜慶的氣氛下暗藏危機。現在已經沒有人在通輯羅含煙與竹笛公子了,她著女裝,租好房屋,首先去找李泌,她知道,即使太子還想抓她,李泌也不會告密。
經門房通報進去後,李泌一見她就激動萬分,將她拉進暖融融的書房中關好了門,拍去她身上的雪,攫住她肩膀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看她完好美麗如初,這才放心了些,然後焦急地問:“你可急死我了,你不是被關在地牢中嗎?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後來你又去了黃山我知道,天下都在傳誦著你的名字,說玉蝴蝶出世,你救濟災民。可是後來爲什麼又失蹤了?我私下到處找你,只想知道你是否平安。你要跟我發誓,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給我報信報平安,不然你就是謀殺我!”他再用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凍得冰冷纖柔的玉手,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看著李泌一本正經的樣子,羅含煙又好笑又感動,他是真的關心自己,而且看他兩頰消瘦,眼睛深陷,他的交領白綾袍似乎也顯得寬大了很多,必是過得不好。
羅含煙撥開他的手,解下紅綾披袍掛起,自己找椅子坐了下來,笑道:“這麼冷的天,你也不幫我煎茶嗎?”
李泌連聲抱歉,將茶爐搬來開始煎茶。羅含煙則慢條私理徐徐道來:“你大可以放心,我這人命硬,連跳崖都死不了,還能有什麼事呢?太子將我關在地牢,偏我就在地牢中發現了暗道。據說太子這一處府上是買自來俊臣當年的府弟,而來俊臣在建府時,命人打下私牢,不過以他殘酷的個
性,那些充當人役的人惟恐慌建好後,自己就是第一批進私牢的人,所以偷偷做了地下通道。”
“不知道是否有人曾用過這通道,反正它是方便了我,我與竹笛公子通過地下暗道逃了出去,林一孔又及時去接我,我們順利逃出太子府,再以後,我就與林一孔去了黃山。我命大吧?”羅含煙得意洋洋地說,對於那段經理,她回想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還有一種有這經歷的得意之情。
李泌將茶爐燃起,並往茶壺裡裝滿了水放上茶爐,回頭看著羅含煙直搖頭:“唉,其實太子並不想殺你的,他只是嚇唬你跟竹笛公子,想讓他說明白自己隱藏的事。對了,太子在地牢中還囚著一個女人,已經辦了很多年了,與你們一起消失,怎麼回事?”
羅含煙微微蹙眉,這是她不願想的事,很不快,竹笛公子似乎自見那個女人後就對自己態度生硬了。
她撫著額頭想了想說:“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她說她叫何香,然後沒多久就死了。竹笛公子珍寶似地抱著她,我問他話他也不答,態度惡劣。然後抱著那婦人的屍身逃出太子府,消失在夜幕中,從此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對了,太子有沒有抓到竹笛公子啊?我一直在擔心他的安全。”
茶爐已經在汩汩地沸騰了,李泌往裡邊放茶葉及各種調料。他邊操作邊說:“據太子說,那個叫何香的女人就是太平公主最信任的丫環的女兒,在太平公主被正法後,她的隨從人等包括那丫環和太平公主賜她的丈夫都被殺,但她還幼小的女兒失蹤了。”
“隨後皇上派人到處查找,很多年後在磧西戈壁中找到了她,將她抓了回來。這一切太子還小,當然沒有參與。這處府第太子十歲左右時已經擁有了,因有私牢,就將這婦人囚禁於此。”
“他們的意思是,如果何香還有其他從人,就要逼她說出,如果沒有,就一直關在這裡囚禁終身,她也不會爲害朝庭。如果有而未說,她的從人一定或早或晚會找到這裡,到時一併抓獲。如果未找來,而造反,這女人就是誘餌,可以要挾,是以一直關押。”.
“上次她與你們一起失蹤,太子極爲震怒,本來是不欲傷你的,也沒真想把竹笛公子怎樣,這時可不一樣了,他要手下嚴查,一定要把你們抓到,抓不到也要現場處決,這是他震怒之下的命令,
我真爲你們捏了一把冷汗。那段時間,我常常整夜整夜睡不著,我也私下派人去找你,都沒找到。”
李泌一對深沉的眸帶著對當日焦慮的印跡,讓羅含煙既溫暖又愧疚。
李泌接著說:“再後來,太子情緒穩定後,在我的勸說下,也不再想要你們的性命,而且他上報朝庭,說何香體弱生病而死。由於時日已久,太平公主方面早就被肅清,沒有捲土重來的跡象,皇上早就不重視了,而且有了新妃,又有了別的需要考慮的事情,他甚至都忘掉了何香這個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李必側頭看她,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太子後來因爲其它許多更煩心的事分了心,不再關注你們了,可是我一直擔心著你。今天見你突然露面,就像做夢一樣。你能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情願少活幾歲換取你的平安。”他眼睛亮晶晶的,說起來還是激動不已。現在已是滿室茶香。
羅含煙垂下頭來,心中一陣悸動,李泌真的是對她一往情深,想到竹笛公子對她的遮遮掩掩,對她在生命被威脅時的冷漠,真是有些寒心。也許自己真是看錯了人,竹笛公子對自己其實沒那麼上心。
陽羨茶端上來之後,李泌坐在了她對面,羅含煙對她感激一笑。望著她清新絢麗的笑靨,李泌有些心旌搖搖:“含煙,別再走了好嗎?爲我留下來,張嘉利妹妹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太子那裡我幫你說說情,他本就無意太爲難你的,本意不過是嚇唬嚇唬你們。再說了,現在他自己一堆麻煩事,也顧不上爲難你。”
羅含煙睫毛擡起,意外地擰起眉,奇怪問道:“太子怎麼了?”
李泌面色沉重地捻著手指,垂眸說道:“李林甫因當初勸皇上立壽王爲太子,後來沒成,忠王被立爲了太子。他懼怕太子以後會爲禍於他,所以常想陷害他,以除去心頭之患。”
“太子知道這點,所以做事處處謹慎,周密考慮。李林甫於是就想從他周邊的人身上來考慮。刑部尚書韋堅是太子妃兄,河西節度、鴻臚卿皇甫惟明曾經是太子的好友。皇甫惟明與吐蕃打仗獲勝,入朝獻捷。他見李林甫專權,心中很是不平,因此在見到皇上後,勸皇上除掉李林甫。皇上沒有接受他的建議,此事反而被李林甫所知,他即暗中陷害,他暗令楊慎矜監視皇甫惟明的動向。太子對他是防不勝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