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咱們去買把刀鞘吧,畢竟劍鞘對這鑌鐵刀來說不合適?!绷_含煙摸了摸腰間的寶刀提議道。
“好!”竹笛公子贊同,三人一雕往柳中城而去。他們買了適合鑌鐵刀的刀鞘掛在腰間,回頭騎馬回到交河市場,再買了粟特人的裝扮。
這次回到伊吾郡,林一孔向大家說了這次的遇險,丁紀元直搖頭:“你們兩人只要一單獨出門就會遇到危險,那還到處亂跑什麼啊!”
羅含煙將腰間的鑌鐵長刀拿出來在丁紀元面前炫耀:“我們這一趟也沒白跑,瞧,我也有把寶刀了,看看別起你的刀來是不是強一點?”
丁紀元眼睛一亮,幾步奔過去拿起她的刀細細鑑賞,連連讚歎:“真的不錯啊,比我的還好,我的刀也是上次來磧西時得的?!?
羅含煙將竹笛公子的建議跟大家說了,大家都分頭去買粟特服裝,他們先買的就首先裝扮起來。
由於少女的髮型是梳五辮,所以羅含煙把頭髮打散編爲五辮,左右各兩辮,腦後一個大辮,她的玉蝴蝶則收了起來。
她的男衣平巾幘也收了起來,換成窄袖對襟羅衣小衫長裙,穿上長筒烏皮靴,腰身細小,線條流暢,特別俏皮動人,她自己也自戀地轉了一圈,小辮劃成一道圓弧。
她身著這身新衣,一蹦一跳地去找竹笛公子,敲了敲他的房門,“進來!”裡邊喊道。她推門進去,剛好一個理髮師夾著包裹跟竹笛告別:“再見,下次理髮還來找我!”他越過羅含煙走了出去。
羅含煙擡眸向屋中間一看,立刻看直了眼睛。面前的竹笛公子彷彿換了一個人,他一頭油黑絲滑的濃髮從腦後垂至頸項,襯托著那張輪廓優美的臉更加剛毅,眉骨分明,黑眸深邃,鼻樑高挺,英氣勃勃。
白羅錦邊的翻領緊袖衣,外罩黑絨金邊對襟及膝長夾衣,白練褲下是長筒烏皮靴,腰繫萬釘寶鈿金帶,佩著才得來的長刀。看起來挺拔威武,氣宇軒昂,真的有王子風範。
見到羅含煙進來,竹笛公子稍微有些不自在,他隨手將放於案上的尖頂卷檐虛帽戴上,笑問羅含煙:“怎麼樣,看起來還行吧?”
羅含煙看癡了去,雙手交叉在胸前,滿臉崇拜的樣子,清眸閃亮:“哇,好俊雅的郎君!”
竹笛公子臉微微紅了紅,走過來扶住她的雙肩也頎賞了一下,點點頭:“嗯,你換了個形象了,很可愛!不過粟特人還以香
油塗發呢,你的髮質很好,不必了,而且你自身的幽香如果被外來的香氣蓋住倒不好了,這樣子人見人愛,可別被人搶走了。”說起來,他就微微靠近,很想將她攬入懷中,聞一聞她特有的幽香。
羅含煙有些羞窘,微垂了頭轉過身去,恰好看見林一孔回來了,她忙打開門奔了過去,捂著嘴直笑:“鬼頭啊,你這剪了發換了衣,倒像個波斯故事裡的巫師了!”
林一孔愁眉苦臉地:“我這回了中原後,得多久才能把頭髮養起來???這形象回中原還怎麼見人?”
丁紀元領著兒子剛進門就聽到了這話,笑呵呵地說:“你還愁什麼?你原本就沒法見人,不然也不用總戴著面罩了。”
林一孔不服氣地回瞪他一眼:“瞧你得意的,總有一天我會變得俊美之極,蓋過你!”
大家都鬨堂大笑。大灰早就從屋中跳了出來,奔向小猴,可一見到換了衣服沒了髮髻的小猴,它跑到跟前戛然止步,不敢向前。小猴向它張開懷抱,大聲說:“大灰,是我,小猴,快過來,我剪了頭髮而已,以後還會養起來的?!贝蠡衣牫隽怂煜さ穆曇?,嗖地跳進他的懷裡,吱吱地叫著。
林一孔這時轉過身來仔細打量著丁紀元,他的三縷鬚髯還在,半長的頭髮披散的腦後,怎麼看怎麼彆扭,那身白底綠花的素衣穿在身上也顯得不合他的氣質,他還是著道袍最穩重。林一孔立刻笑彎了腰,指著他捂著肚子連聲說:“哈哈哈,你還說我的沒法見人,你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兒去啊,就你這樣,不倫不類,連行動都不自然了,你先好好笑笑自己吧?!?
丁紀元撓著後腦勺嘿嘿地乾笑,小猴不願意了,扭著腰對林一孔帶著哭腔道:“不準笑話我的阿爺!”
林一孔收不住笑,雙手捂著嘴哼哼地直喘氣,小猴氣乎乎的將大灰放在地上,伸手就去摸腰間的胡祿,發現今天是放在屋子裡的,還沒掛上。
羅含煙向四周望了望,問道:“怎麼沒見孫道長?”
竹笛公子道:“我發現他早就回了屋子裡,他最近不是在屋子裡看醫書,就是出去蒐集當地的藥草,很忙的?!?
“我去看看他。”羅含煙說著就去到孫太沖的門前,她敲了敲,裡邊喊:“進來”,羅含煙推門進去,屋中靠窗的一張書案旁正坐著孫太沖,他專心致致地看著一本醫書,而他的頭髮已經被剪短,卻仍戴著他的道士冠,發白的長鬚垂到了書
頁上,身上的白衣緊袖粟特裝緊裹住他微駝的瘦削身體,看起來特別滑稽。
羅含煙差點沒笑出聲來,她努力忍住,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幾乎忍出了內傷。
由於羅含煙一直把著門沒有動彈,孫太沖從書上擡起了頭,慈祥智慧的眼睛望著她,溫和地問:“含煙,什麼事?”
羅含煙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笑出聲來失禮。她指指孫太沖的書說:“呃,孫道長,你在研究什麼?”
一提到書,孫太沖老眼發光,興奮起來,拿著書向羅含煙招手:“含煙快進來,給你看個好書。這是我今天去市場上理髮並買粟特服時遇到的一本好書,呶,《西州續命湯》,裡邊有一些奇妙的驗方,真是難得啊。含煙你真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跟著你來磧西,我怎麼會遇到這麼富貴的醫書?所以我做你的跟班做對了!”
羅含煙嘻嘻地笑著:“你得了醫生高興就好,也不必往我身上扯,什麼跟班不跟班的,咱們大家都是朋友。只是這一路西去兇險很多,難爲你這麼大年紀還要跟著我們冒險,只怕是會危及生命,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後悔帶你來這裡?!?
孫太沖一下子站了起來,連連搖手:“含煙,千萬別後悔啊,我能得到這麼些好書好藥,就是生命在磧西走到盡頭也算值了?!?
羅含煙被他的激動弄得不自在,又出來了。竹笛公子囑咐接待他的石國人:“這次我們不能聲勢太大,所以大家都換了服裝,你們也不要跟著了,我們打算悄悄回去?!?
接待者中其中一人臉色嚴峻地說:“王子殿下,有一件事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副王伊捺吐屯他……”
院中的竹笛公子神情一凜,聲音有些不穩:“他怎麼了?”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被囚禁了,囚禁的具體位置我們查不出來。”那人憂慮地說。
竹笛公子先鬆了一口氣,還活著就好,後又急問:“爲什麼會被囚禁?”
“王子殿下你知道,現在石國內部爭論達到白熱化,去年本就是正王派使者去大唐朝貢的,也就是探看一下大唐對磧西的態度。今年正王除與大食關係密切外,又派使者去了大唐朝貢,順便看一下大唐國內情勢,結果副王伊捺吐屯也悄悄派了使者去朝貢,他想進一步爭取大唐的支持,結果沒把大唐的支持換來,反而惹惱了正王,正王待使者一回來,就把使都與副王全部囚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