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追石景安跟那女人了嗎?他們人呢?”太子凝著她,“還有,聽李泌說,你跟石景安結婚了?哎,李泌真可悲。”太子搖了搖頭。
“找不到他們了。”羅含煙哀痛地說。
“聽說皇上下令通輯我,你爲什麼不抓我?還有,這樣對待石國,你不覺得很過分嗎?”羅含煙滯重地轉頭再向開遠門方向望去,白雪已遮蓋了大半現場,只剩了稀稀落落的殷紅。
“他們中,有幾人我認得,是支持石景安的,也是親唐的,跟大食拼力戰過好幾次。可是……”她哽咽了。
“我也認爲這樣不對,然而,在這朝堂之上,我自身尚且岌岌可危,很無奈。”太子冷冷地說,眼光也瞥了過去。“我跟他們想的不一樣,所以通輯你是他們的事,我不參與。”
他轉回頭來看著羅含煙說:“李泌去衡山修道了,我都無親近之人可以說話。你要去哪裡?”他面容有些落寞。
羅含煙面上帶上了幾分悽楚,益發楚楚動人:“我不知道,我夫君被樑羽虹以迷幻眼波勾走,下落不明,我絕計不能袖手不管。不管他們去了哪裡,我都要把他們找出來。”她極心酸。
羅含煙擡眸看了看灰濛濛飄雪的天空,幽幽說道:“太子殿下,你好自爲之吧,李泌我是辜負了,竹笛公子我卻不能再負,我要走了。天冷,你也回去吧。”她說完扭頭走去,在蒼茫大地上,她的背影如此淒涼。走了不遠,羅含煙輕巧地縱身上了屋頂,一位黑衣男子出來接應,幾縱之下,便消失在白雪覆蓋的長安的千家萬戶中。
朝中慶賀高仙芝,高仙芝因功被加開府儀同三司,再後來代替安思順做河西節度使。安思順不願讓出自己的職位,暗中讓當地胡人割耳嫠面請求留下自己,朝庭便仍讓安思順留任。
半個月後,河東節度使韓休珉被任命爲左羽林將軍,安祿山請求代替他兼任河東節度使,獲得準許。
此時他的生日也到了,除了盛大的生日宴會,玄宗跟貴妃還賞賜了他衣服、寶器跟美味佳餚。
安祿山日益受寵,玄宗命有司於親仁坊專爲他建新宅。親仁坊,在朱雀街東第二街之東,北臨宣陽坊,南臨永寧坊,與東市對角。坊外有夯土牆圍護,四面開四門,位於六條(即六爻)高坡中的第四條上面。
親仁坊毗鄰皇成,
距國子監僅一坊之隔,緊鄰京兆府萬年縣廨,此處多爲名門望族、公卿大臣所居,是黃金地段。玄宗特批爲安祿山在此建宅,可見多麼看重他。
不僅如此,玄宗還敕令:“但窮壯麗,不限財力”,就連廚廄之物也都用金銀裝飾,有很大的金飯罌、銀淘盆、織銀絲筐及銀笊籬等,奢侈華麗的程度,就連宮中御用之物也比不上。玄宗還命令中使監督施工,並告誡說:“胡人眼大,不能讓他笑話了我。”
新宅建成之日,安祿山搬進新家,擺酒慶賀,他命人給玄宗送信,乞求玄宗請宰相到他新家赴宴。玄宗本來打算下樓擊毬的,見到來使,便停了遊戲,命人請宰相到安府去赴宴。陳希烈與李林甫只好奉旨捧場。
玄宗還賜給他長一丈的兩張檀香木牀,銀平脫屏風,一丈六尺的帳子等等,安祿山很有面子,羣臣既羨且妒。已經在跟安祿山勾心鬥角的李林甫看到這一切,知道玄宗對安祿山的寵幸超出了自己,臉色陰沉,席間很少說話。
陳希烈則很淡然,只是冷眼旁觀。他自從爲相就被李林甫壓制,左相一職成了擺設,早就憤憤不平,已漸漸奮起反擊,時不時與李林甫爲敵。此時知道李林甫與安祿山有隙,樂得旁觀。
安祿山將李林甫的表情看在眼裡,背脊流汗,心中惴惴不安,於是席間不斷向他敬酒,推杯換盞,說盡恭維的話。李林甫面上溫和鎮定,坐了一會兒就推辭有事先走了。
自此後玄宗對安祿山是越來越寵幸,每天都派楊氏家族跟安祿山出去遊樂,還帶上宮庭樂隊。每次玄宗有了好吃的,都會派太監騎馬賜給安祿山一部分。
御史中丞楊國忠也極受寵,他與安祿山此時關係甚好,安祿山上階梯下階梯時,由於太胖,有些吃力,楊國忠都常常扶著他。
安祿山對太子無禮,與楊國忠關係甚好,在公卿面前傲慢,唯獨很怕李林甫,在李林甫面前甚是恭敬。每次見到李林甫,寒冬臘月他也汗流浹背。
但他們表面關係很好,李林甫甚至把自己的披袍披在安祿山身上,安祿山感激不盡,嘴裡說著好聽的話,親暱地稱李林甫爲十郎,他了解李林甫的口蜜腹劍,心中對他十足地戒備。
戶部侍郎吉溫見安祿山如此受寵,有心依附於他,並對他說:“李林甫雖然跟你關係好,可是他不願意讓你作丞相,我
雖然以前一直爲他出力,但始終得不到他的提拔。如果你能在皇上面前舉薦我,我也就會在皇上面前說你的好話,咱們一起排擠李林甫,這樣你就可以做丞相了,如何?”
安祿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他多次在玄宗面前稱讚吉溫,並在自己作了河東節度使後,請玄宗讓吉溫作節度副使、知留後。他們一起圖謀拉下李林甫,李林甫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但只要李林甫一天不被扳倒,他就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安祿山就得防範他一天。安祿山在范陽時,他的下屬劉駱谷每次從長安來,安祿山總要問李林甫有什麼話說,如果聽到讚美自己的話,就放心了。如果劉駱谷說:“右相說:告訴安大夫,要好自檢校。”安祿山就愁眉苦臉,他與李林甫相處這麼多年,太瞭解他的腹黑了,知道他手段陰狠毒辣,多少人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安祿山如何不怕?怕他在背後給自己使陰的。
見安祿山悶悶不樂,孔目官嚴莊說了:“安大夫,據我看,如今朝庭武備鬆馳,外重內輕,聖人年歲已大,而太子登基顯然對安大夫不利。如今看起來榮華顯赫,一旦聖人百年之後,安大夫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既然太子除不掉,不如咱們起兵自立爲王,省得安大夫總是看李林甫眼色。”
安祿山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眼怒喝:“咄!大膽,你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聖人對我安祿山恩重如山,我當思如何報效纔對,如何能謀反?”
旁邊的掌書記高尚笑了:“安大夫,這些官面上的話出去說說作作樣子也就算了,咱們自家人用得著如此做作嗎?如果安大夫心中不是早有謀反之意,如何會私養同羅、奚與契丹八千餘投降之人?這些‘曳洛河’與一百多家僮都驍勇善戰,以一當十。而且咱們還畜養戰馬數萬匹,還貯藏了很多兵器。”
安祿山尷尬地摸了摸絡腮鬍子:“呃,咱們范陽地處邊關,經常打仗,我養的這些壯士及收的兵器都是備不時之需啊。”
嚴莊甩了下他的青衣大袖,呵呵一笑:“安大夫,別跟咱們開玩笑了,難道你派那麼多胡商至各地販貨,每年得珍寶絲綢數百萬也是爲了隨時打仗用?就算是,那咱們私下作的上百萬的緋紫袍、金魚袋呢?安大夫,如果你起事,我們都會忠心追隨你,作開國之臣哪,你何必在我們面前遮遮掩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