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這句話顯然打動了竹笛公子,他示意將丁紀元帶回來,緊盯著他問:“你真有解毒的能耐?”
丁紀元狠狠點點頭:“絕對有!你在我洞中待過,該看到我的醫學日記跟一櫃櫃的藥了吧?這都是我幾十年的心血跟心得。何況我那些藥,都是有活人實驗過的,性能如何、藥效如何、劑量怎樣我都有精確認識。”
小室中林一孔氣得臉都綠了,他就是丁紀元的活人實驗品啊,那幾年受了多少罪,現在都不敢回想。
“好!那就先留下你。如果你解不了我的毒,或者你毒死了我,你一樣要被喂獅子。先去想配方吧。”他的目光向石景林瞥去。
石景林緩緩點點頭,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
丁紀元被帶了下去。竹笛公子吁了口氣,頭向後仰去,閉上了眼睛,一臉疲態。
石景安望著他道:“二哥,你這麼久都不回家,爺孃想你了。”
竹笛公子睜開眼來,濃眉微蹙,望著他的星眸中帶著點埋怨:“大哥,你們強行逼羅含煙家要她跟我成親?這事做得太過魯莽。”竹笛公子坐了這麼一段時間,精神恢復了很多。
羅含煙聽得他說出逼婚這件事,心中頓時像插了一把刀般,不願承認的事情被證實了,原來他就是石家二郎,原來自己不惜跳崖逃避的婚姻,到頭來又被算計落進了他的手心。竹笛公子城府深至若此,不僅能賺得人,還能賺得心。
自陸安陽之後,她就在內心決定,以後要堅強,不再流淚,然而,淚,依然不聽話地漱漱而下,這是委屈的淚,是屈辱的淚。
林一孔本來以爲丁紀元會死得很慘,沒想到他命硬,又活了下來,就在琢磨著該怎麼幹掉這個自己生命中的剋星。
方法還沒想出來,又看見羅含煙哭得很傷心,則附在她耳邊勸道:“羅恩人,你如果不喜歡這小子就算了,反正天下英俊的男人還很多,犯不著爲他
難過。”
羅含煙顫抖著脣艱難地吐出:“你不懂,他騙了我,當初他們石家爲了逼我跟石家二郎結婚,壓迫我的家人,然後我跳崖,沒想到救我的竹笛公子竟然就是石家二郎,他當初爲什麼不說?還一步步引誘我,原來一切都是面具。”她只顧控訴,已然沒有聽進石景林是如何回答的。
她情緒越來越激動,那邊石景林跟竹笛公子已經發現這邊輕微的響動,竹笛公子倏地站起,大步邁開,直奔這堵竹木雕花牆而來,透過鏤空的縫隙,看見一雙哀怨的,同時又迸射憤怒的眼睛,他當時就石化了,剛開始透紅的面色又轉青白。
“含煙,你聽我說……”他喃喃地絕望地說,眸中掠過複雜,羅含煙的出現,駭住了他。
林一孔怒哼一聲,鬼臉陰沉:“哼!竹笛公子,你還打算繼續欺騙下去嗎?想想你身上流著羅姑娘的血,你忍心嗎?”
羅含煙冷冽似刀的眼視逼視著竹笛公子,一字一句地說:“竹笛公子,石-景-安!你騙得我好苦!我最終還是落入了你的圈套!”
竹笛公子目光驟沉:“含煙,你聽我解釋,我並沒有想要騙你。”
羅含煙跨前兩步,與他四目相對,厲聲道:“你還狡辯,你就這麼吃定了我嗎?我羅含煙可能很傻,但還沒傻到在一個坑裡連續摔跤。石二郎,你的家世、外貌、氣質都可以輕易找到好的結婚對象,爲什麼一定要愚弄我?我跟你之前並不相識啊!”她越說越悲,越說越氣。
“含煙,我……”竹笛公子狼狽之極,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羅含煙立刻打斷他:“算了,我不想再聽你任何託詞。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干。如果你還有一線良知,就請你放過我的家人,否則,”她緊咬銀牙:“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林一孔趕緊趨前兩步接上:“本鬼頭也不會放過你。”
羅含煙斂下閃爍著晶瑩的眸光,轉身拿起靠牆幾案上
的包裹推門大步向外走去,“等等我!”林一孔也抓起包裹,帶著面巾跟了上去。
“含煙!”竹笛公子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就要出門去追,石景林過來拉住他:“二哥,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竹笛公子腳步滯住,臉色灰敗,失魂落魄。
“景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後有空你慢慢跟我講來,不過現在還有要緊事辦,你不能這麼消沉。”石景林扶著他跌坐到最近的椅子中。
羅含煙跌跌撞撞地跑出和樂樓,邊抹著嘩嘩不絕的眼淚,沒想到誤打誤撞地進了石家的產業,她的人生怎麼這麼狗血啊,每一次將感情交付出來,都被現實擊打得遍體鱗傷,她這是衝犯了什麼掃把星?
爲了竹笛公子巴巴地跑出來狂奔一夜,竟得到這種結果,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之前對竹笛公子的所有擔憂都是那麼荒唐跟不必要,怪不得他不肯以真名示己,只告訴自己他的外號。
“我爲什麼不死?我乾脆死了算了!”她發狂地擊打著自己的頭。林一孔上前拽住她的手,好言勸慰:“別打了,你會把自己打傻的!碰到這點小事就要死?那我豈不是早就死過了?其實我也碰到了煩心事,我的仇人丁紀元那廝竟還活著,如果再落到他手裡,我可不敢想像後果。算了吧,我都還這麼冷靜,你憑什麼要發瘋!咱們同病相憐,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蒼源鬼頭有恩必報,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就算別人都辜負了你,我鬼頭也不會。所以看開點,至少你還有我這忠誠的跟班。”
羅含煙握住了他的真手,“謝謝你,鬼頭!”真是諷刺啊,面貌嚇人的蒼源鬼頭對自己是最好的,倒是那俊美如仙之人內心叵測難防。
鬼頭脣邊漾出一抹笑,“謝什麼謝。只是可惜,我沒法去殺了那丁紀元。哎!”他慨嘆一聲,兩人又走上了官道。幸而事發之時,他們已經吃飽了,否則一夜未睡,再餓著肚子,這身體也吃不消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