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扶她坐起,自己卻仰靠到了錦被上,他沉重地嘆息一聲:“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憑我的條件,還需要逼人嫁給我嗎?哎,主要還是離家太久,斷了與家人的音訊,不知道他們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我猜,他們大概怕我做隱士,就斷了結婚生子的念頭,所以急著幫我務色對象。”
他濃眉微蹙,淡淡地說。忽然視線調向正凝神注目於他的羅含煙,勾脣一笑:“你別說,我的家人當真很有眼光,幫我務色的對象恰恰是我最喜歡的。”他一躍坐起,再度將羅含煙攬入懷中,對著她的紅脣深深吻下去。
憑心而論,這個答案不算圓滿,但羅含煙再度沉迷於他的吻與他的情感,一時意亂情迷,不願再去深究。她只要知道他不是壞人,他愛她,這就夠了,這就很幸福了。有這樣形如仙人的夫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過了很久,兩人脣分,讓漸促的呼吸均勻下來。竹笛公子拉著羅含煙站了起來,扣著羅含煙的雙肩,俊美的眸,此刻染著一層薄薄的雲霧,透過雲霧,一切都失了真,只有濃濃的,化不開的深情。
“含煙,你考了我那麼多問題,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等你等得很辛苦。還在嵩山蛇谷時,我就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你,而你已經說過你有青梅竹馬的安陽哥哥。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個打擊,是個煎熬,我不能奪人所愛,又無法中止對你逐漸滋生的情感。我頭一次知道,情感的煎熬如此難以抵敵,比身體的痛還讓人痛苦。出谷後,明知自己不能愛你,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去找尋你,用了整整一年啊。”
“就算是找到了我心中的女子,她卻在爲她的安陽哥哥受煎熬。你知道我多難過嗎?一夜夜去看你,躲在角落中,品味你的一顰一笑,你還懷疑我對你的真情?還說我好色嗎?我有多努力地在控制!直到你離開了陸安陽,我在長舒一口氣,允許自己光明正大地去追求你。好了含煙,你這個小妖精,我不能容忍你再懷疑我的人品跟真情,這對我不公平,不公平你知不知道!”他的聲音暗啞、磁性,帶著濃濃的深情,也帶著一絲委屈和傷感,他最後將羅含煙緊緊按於胸前。
羅含煙被震撼了,全身涌過一道強烈的電流。她這才知道竹笛公子對自己的情遠比自己被他吸引來得深。羅含煙爲自己對他的各種質疑而慚愧。
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中,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鼻端縈繞著他
清新而熟悉的氣息,讓她安定,也讓她沉醉。她告訴自己,要用一生好好珍惜他,好好愛他。
她陶醉地深吸一口氣,那種除了他的男子氣息外,只有他有的奇特的淡淡清香引起了羅含煙的好奇心,剛好環抱他腰的手在他腰間革帶上摸到一個東西。
好俯下身拽起那個東西看去,那是一個用銀鏈繫於腰間的銀質鎏金香囊,呈球形,由分作上下兩半球的囊蓋和囊體扣合而成,一側以鉸鏈連接,另一側以勾環相連,通體鏨花紋並鎏金。
她俯下身去聞了聞,是一種很奇特的香味,既不清淡,也不過分濃烈。
她仰起頭來對上他此刻深邃微帶憂傷的眼眸問:“這香囊裡裝的是什麼?好特別的香味。”
“是‘西域奇香’薰衣草,我只放了一點點。”他的回答淡然無波。
“你怎麼會有‘西域奇香’?”羅含煙好奇再問。
竹笛公子牽著她綿軟的手坐回牀沿,抱她入懷,眼眸透過她的香肩飄向遠方,幽幽地說:“你知道的,石家有很多大生意,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到磧西做紡織品銷售。漢地的絲絹在西域很受歡迎,同時西域也有很多漢地沒有的好東西,這‘西域奇香’就是一種,所以我會有。”
“你去過磧西嗎?”羅含煙在他頸後輕輕問。
“我去過。”他回答得很簡潔。
“磧西好嗎?”羅含煙再問。
“很好,很好,那裡跟中原有很大的不同。那裡天高地闊,有荒寂遼遠的戈壁,有遼闊無邊的草原,有黃沙漫天的沙漠,也有雄偉連綿的天山,還有恬靜優美的山谷,有幽深原始的森林。”
“那裡有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習俗,不同的歌謠,不同的傳說。總之,值得一去。含煙,你願意跟我去磧西方嗎?”他磁性的聲音那麼深情,彷彿在羅含煙面前展開了一個優美的畫卷,引起她極大的好奇心。
“我願意!”她在他頸後愉快地回答。
竹笛公子收緊了雙臂,露出滿意的笑容。
沉醉在這陶然的氣氛中良久,羅含煙想起一事,直起身來望著竹笛公子的雙眸問:“竹笛公子,你很喜歡香囊?爲什麼你每次見到丁紀元,都會追問他一個什麼香囊?”對於他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一個香囊跟丁紀元在蛇谷洞中拼命,她心中還是有些疙瘩。
竹笛公子輕輕嘆了口氣,放開羅含
煙,又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到錦被上,眼睛望著天花板,視線不知聚焦於何處。
“有一個跟我這香囊相似的香囊,是一位很重要的前輩的,我暫時還不想提她的名字,你介意嗎?我這香囊就是仿那個做的,那位前輩早已仙去,我很想念她。”
“她的死有些蹊蹺,而且我未親眼見到。所以當看見丁紀元腰間佩戴的明顯就是那已故前輩的香囊,我怎能不跟他拼命?怎能不問他自何處得來?當然,你該相信我,我一樣掛念著你的安危,如果你遇到危險,我一樣會拼命,當你被黑雕拽向空中時,我不是已經拼命了嗎?你不會這樣小氣,跟我計較香囊的事吧?”
原來是這樣!羅含煙終於完全釋懷。至於那個前輩,竹笛公子不說,她也就不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願觸及的一部分。
天色向晚,他們在房中窩了一個下午竟也沒人打擾,連小猴都沒來過,真是希奇。
羅含煙跟竹笛公子商定,再住一晚,明天帶著小猴跟大灰去找丁紀元。他們在吃過晚飯後就跟孫太沖說了,孫太沖點了點頭,再次跟羅含煙重申:“含煙姑娘,我已經是你的跟班了,現在還不方便跟隨,以後我會隨在你身邊的,你如果有什麼事用得到我,都可以直接來找我。”
羅含煙過意不去:“孫道長,你說哪裡話來,我已經夠麻煩你了,哪禁得起你做我的跟班?反正你不把我當外人看我就太感激了。以後有機會我還會來看你。”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他們就出發,帶著小猴跟大灰,下了嵩山,孫太沖望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會心的笑,他已經發現了這兩位年輕人之間有著情義,所以昨日特意囑咐觀裡的人們不要去打攪他們,並讓小道士帶著小猴和大灰玩,也不讓他們去打擾兩人。這一隊金童玉女,若能成就好事,也是一段佳緣。
羅含煙他們買了兩匹馬,沿著官道走。
羅含煙的馬前坐著小猴,小猴的肩上蹲著大灰,樣子很滑稽,竹笛公子直望著他們笑。
羅含煙也回望他笑,她知道他的意思,羅含煙帶著一人一猴,看起來很像搞雜耍的,偏羅含煙爲了方便,穿著白底暗花的葛布裋褐,頭梳飛仙髻,更像江湖雜耍團的。
路上經過一些市鎮時,也真的有人上來問她除了耍猴還會什麼,以及出演一次多少錢。
竹笛公子錦衣玉服,跟在身邊就像是老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