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的安西四鎮節度使被解除,在京城擔任右金吾大將軍,而節度使的職位由王正見擔任,一年後,王正見死,由封常清接受節度使之職。
羅含煙迷迷糊糊地跟李泌回長安,竹笛公子的事讓她打擊很大,他的意思是,只有她殺了高仙芝,竹笛公子纔會考慮重新接納她,而他現在是與樑羽虹在一起,他們在一起!這個念頭對她打擊很大。她真的失去夫君了嗎?而且要她殺高仙芝,她怎麼也做不到,高仙芝是國家棟梁,怎麼可以?
羅含煙一直逡巡於殺不殺高仙芝的矛盾中,右金吾大將軍高仙芝身在長安,要動手的話,機會很多,羅含煙的心一直在熱水中煎熬。她也尋過竹笛公子,他再一次沒有了蹤跡,連同樑羽虹一起找不到了。
就在竹笛公子再現在楊國忠府上的同一天夜裡,羅含煙猶豫著瞞著李泌出了門,她一身緊身黑衣,摸到了高仙芝府上,在他的窗外庭院的假山後猶豫了很久,手腳都凍僵了,身上落滿了雪。
窗紙上時不時會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高仙芝顯然心事重重,他過得並不安生,羅含煙爲他難過。都這樣了還有人在惦記著暗殺他,他心中會有預感嗎?
不知在他窗外猶豫了多久,羅含煙始終沒能提起殺高仙芝的決心,自己倒是受盡了煎熬。
突然她發現一個熟悉的白影倏然躍進院中,無聲無息,與漫天大雪融爲一體。
那人一落地便快速向高仙芝的窗口奔去。那挺拔俊逸的身影登時震得羅含煙差點喊出聲來,她捂住嘴瞪參眼驚愕地看著他,竹笛公子,他想幹什麼?
竹笛公子手執一把利刃,望著映在窗紙上的高大身影,手就擡了起來,羅含煙想都沒想立即將手中的鑌鐵刀擲了出去,她先出手,竹笛公子手中的利刃便也出了手,他們相隔不算遠。
羅含煙情急之下用了十成之力,那鑌鐵刀帶著呼嘯聲電般馳去,正好與竹笛公子的利刃相撞,而鑌鐵刀是橫斜向的,立即“當”的一聲將利刃撞歪落地,它自己則深深插入牆壁中。
這聲撞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脆響亮,也很突兀,立即周邊警戒的家丁循聲快速奔來,而高仙芝也立即跳離窗邊,從門
上探出身來張望。
羅含煙已經從假山後躍出,奔至竹笛公子身邊喊道:“竹笛公子!”
竹笛公子一僵,緩緩回頭,就著窗內的燈光,猩紅的眸裡映出羅含煙的臉龐,目光中迸出一絲隱隱的嗜血光澤。
這樣的目光要把羅含煙生生殺死。羅含煙本就冰冷的身體更是仿若凍僵,壞了,他更恨她了,怎麼辦?怎麼辦?可怕的刺痛在心底蔓延。如此銳利的心痛,彷彿要割碎她的心臟。
竹笛公子點點頭,雙目赤紅,冷硬地說:“好,你行,向我動手!”家丁已經圍了上來,竹笛公子橫笛在手,左挑右打,上下翻飛,幾個瀟灑的動作便點倒了四周之人。有更多的家丁從四面八方趕來,竹笛公子翻身上屋頂,動作利落之極,沒有多久便已不見蹤影。
羅含煙拔下嵌入牆中的鑌鐵刀,低頭站在雪中,感覺四面八方都是陰冷的風,淚凝在臉上,冰冷冰冷,心也直直地往下落。
家丁丟了竹笛公子,立即將羅含煙扭住,她並不還手,任人施爲。高仙芝出來,衆家丁扭著羅含煙到高仙芝面前彙報:“郎君,有刺客,我們抓到了一位。”
高仙芝負手,銳利的視線在羅含煙身上打量,目光深沉哀痛。半晌他才揮手道:“她不是刺客,是我的朋友,刺客是逃跑的那位,放了她吧。”
衆家丁不服氣:“可是郎君,她明明穿著夜行衣,手中握著武器,形跡可疑,怎麼會不是刺客?”
高仙芝再深深地凝進羅含煙眸中,緩緩道:“你們誤會了,我早得到訊息,有人會來暗殺我,她是受我所託,悄悄來保護我的。你們沒見她打落了刺客的飛刀嗎?好了,你們都休息去吧,今夜沒事了。”
家丁們將信將疑,看到主人態度很堅決,又看看落在雪地上的一把利刃,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緩緩散去。
就剩了他們兩人,高仙芝望著低垂著頭的羅含煙,深沉地說:“含煙,你還是決定殺我爲石國報仇嗎?好的,我在這裡,動手吧。”
羅含煙痛徹心扉,酸苦之極,含淚的眸擡了起來,輕輕搖著頭,低低地無助地說:“不,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你爲什麼要屠石國,爲什麼
啊?”她眼淚奔涌而出,倏地縱身躍上屋頂消失在雪夜中。高仙芝擡頭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沒多久,楊國忠向玄宗誣告李林甫與阿布思共同謀反,突厥人阿布思此前本是降唐的,還被玄宗賜名李獻忠。可是因他有才,不甘居於安祿山之下,被安祿山逼反。
安祿山乘機將俘獲的阿布思部落投降之人帶至朝庭,讓他們做證李林甫曾與阿布思約爲父子。玄宗信了,讓官吏徹查此事。李林甫的女婿諫議大夫楊齊宣害怕楊國忠,怕自己被連累,只好附和證實確有此事。此時李林甫都未下葬。
天寶十二年二月,玄宗削去了李林甫的官爵,連子孫的官位都丟了,並將他們流放於嶺南及黔中,只準帶隨身衣服和糧食,其他財產都被沒收。李林甫的近親與相關之人共五十多人被牽連,甚至不讓李林甫穿紫衣下葬,只讓象百姓一樣在小棺材中下葬。
李林甫當初如何誣陷別人,他死後也就受到了相似的誣陷,如果他死後有知,不知會作何想。如今李林甫這一方的勢力徹底被清除,爲楊國忠、安祿山清除了障礙。因促成了李林甫的案子,左相陳希烈被賜許國公爵,多年受李林甫壓制,終於揚眉吐氣。楊國忠被賜魏國公爵。
吉溫依附了安祿山,朝庭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向安祿山報告。而哥舒翰則與安祿山交惡。
楊國忠大權在握,他依然心有不足。爲了籠絡人心,更加發展自己的勢力,楊國忠將選官之事也獨攬了下來。本來按慣例,宰相兼兵部、吏部尚書,選官應交給侍郎以下的官員辦理,規定必須三注三唱,反覆進行,從春至夏才能完成。
楊國忠卻以精簡爲藉口,將胥吏到自己家中,預先按自己意願定好名單,然後把左相陳希烈、給事中、諸司長官都叫到尚書都堂,讀一名便定一名,一天就選完了官。結束後,楊國忠對面面相覷的官吏們說:“左相與給事中都在座,就算經過了門下省了。”
別人什麼話都不敢說。這樣選擇官之事他一人獨攬,從此門下省不再複查選官,侍郎也僅僅負責試叛,官員的質量嚴重下降。但經楊國忠選拔上來的官員自然都極力贊他,成爲他的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