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召喚了他的黑雕一起出發,那黑雕與小猴的大灰似乎一見面就不睦,相互示威,很不友好,大灰有點怕黑雕,小猴總是死命護著他的大灰,而丁紀元則小心地防範著頻頻瞪視著他的林一孔。
此時已是九月,天氣沒有那麼熱了,羅含煙男子裝扮,與竹笛公子、林一孔、丁紀元、孫太沖一樣著平巾幘,這樣便於行動。不過她是著青衫白練褲,而竹笛公子尚白,牛角簪,白衫白袍白練大口褲。
爲了旅途安全,羅含煙與竹笛公子都掛了一把長劍在腰間,也備不時之需。
這樣,羅含煙、竹笛公子、林一孔、孫太沖、丁紀元父子一起向磧西進發。竹笛公子先領著大家到他的養父家開的在洛陽外官道上的大酒肆,準備了必備的東西,比如足夠多的裝水的皮囊、乾糧、十匹駱駝,駱駝背上負載著“彎廬”、“氈帳”的支撐架子,以及冬夏的換洗衣裝,當然除了錢幣外,也裝了一些絲綃絹錦、金銀器皿、鏡子、瓷器等內地物品。然後跟上一隊正要回磧西的粟特人商隊出發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由長安沿渭河過隴關、上邽、狄道、枹罕,由永靖渡黃河,穿西寧,越大斗拔谷至張掖,由張掖經酒泉、瓜州至敦煌,敦煌至蔥嶺。
一路上風塵僕僕,駝鈴丁當,古道西風,越往西走越荒涼,羅含煙熟悉的小橋流水、柳陰花樹漸漸沒了蹤影,取代的是戈壁荒漠,荒山禿嶺,未免令人心生淒涼。但那磅礴遼闊的氣勢也讓人歎爲觀止。
大灰常會在各駱駝背上跳躍,那機靈的模樣逗人發笑,也增加了單調的旅程中的情趣。
羅含煙總是望著那歡跳的彌猴露出笑臉,竹笛公子在她的後邊看著她曠野中生動的笑臉,心情大好,揚聲問道:“含煙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答應帶上大灰嗎?”
羅含煙笑回:“還能有什麼,你有愛心唄!”
竹笛公子伸出一隻食指來在眼前搖了搖:“不不不!不僅如此。而是啊,在西域各部族中有種說法,駱駝遠行帶上只猴子會比較吉利,讓旅途順利,這就跟漢家馬廄裡養猴差不多的道理,所以我答應他帶大灰了。”
羅含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見來往的商隊中,都有一隻猴子騎在駱駝上,還納悶兒怎麼現在這麼流行養猴玩?原來還有這一說法。”
“但願我們此行一
路平平安安,不要橫生枝節。”竹笛公子說此話時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蒼涼深沉。
他們在興平縣的槐裡驛歇息之後,向西又行二十里,到了馬嵬店,在馬嵬驛又歇息了一次,此時,羅含煙想去黃山宮看看,竹笛公子同意,他們一行幾人一起去了黃山宮。
這裡香火很盛,大家遊覽一番,向南望去,碧野千頃,腳底泉水叮咚。羅含煙問竹笛公子:“如今西去,這樣的景象就再難看見了吧?”
竹笛公子還未答話,周圍的香客有回頭看的,羅含煙男子裝扮,平巾幘,人家未注意到她就是被通緝的那個羅含煙。而旁邊的鬼頭依然黑衣蒙面,雖看不見面貌,但極瘦的身形還是引人注目,他怕被人認出,突然暗中下手,施展鬼府神功,不發毒所,將另一旁身著青布寬袍單衣的丁紀元體內由穴道貫入冷氣,立即將不提防的他凍得渾身僵硬,牙齒打戰,在暗中一推,將他從臺基上推倒下去。
小鬼急呼:“阿爺!”忙跑下去扶他。這一變故,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往丁紀元那裡看,並議論發生了什麼事,林一孔乘亂溜回馬嵬驛。
大家都回來之後,紛紛責備林一孔,羅含煙道:“鬼頭,你這惡作劇太過分了,丁紀元被你害得得了嚴重傷風,由於身體僵硬,摔下去時不能自我保護,左臂都骨折了,你得去跟他道歉!”
鬼頭林一孔斜坐在驛館門前的長條板凳上,雙手抱右膝,斜眼望天:“這樣就道歉?太便宜他了。問問他那三年都想了多少惡毒點子害我?他對我的傷害有今天的一百倍沒有?我還就放話了,今天只是給他點顏色看看,我跟他的仇此生沒完,只要他還活著一天,我就要糾纏不休,讓他活得難受!”
附近的小猴哭著,聽了他的話,狠狠地抹了把淚,從胡祿裡掏出一隻箭來,拿下攜帶的弓,張弓搭箭,向他便射,林一孔漫不經心地抄手接住來箭,怪笑著對小猴說:“你這小傢伙也敢暗算我?鬼爺爺我告訴你,你每害我一次,我便加倍報復到你阿爺身上!”小猴不敢再射,哭著回屋去服侍阿爺。
羅含煙、孫太沖他們圍著鬼頭費勁脣舌苦勸,然而林一孔始終梗著脖頸,絕不鬆口,倔強得狠,羅含煙他們無奈,只得作罷。
第二日繼續西行,丁紀元的傷風被自己治好,手臂曲曲骨折也在孫太沖的幫助下自己
接上,並上了自己親自配的接骨藥,此後很快好轉。
鬼頭一路上小動作不斷,他鬼府神功又有精進,丁紀元本就打不過他,又不敢再次得罪他,再增新仇,路上高度緊張,被整得灰頭土臉。
丁紀元被整得沒法子,終於忍無可忍報復。到了石豬驛,他偷偷往林一孔房間的被窩裡放了一條毒蛇,知道毒不到他,不過就是利用他對毒蛇的恐懼心理好好嚇嚇他。
果然那天夜裡大家都去入睡不久,林一孔突然發出悠長淒厲的叫聲,把整個驛的人全都驚醒,那叫聲似鬼一般,況且是無月的黑夜,不能不使人毛骨悚然。
林一孔氣急敗壞,狂躁地奔至丁紀元父子門外,伸腿踢飛門扇,把他們父子從熱被窩中揪起,扔到鬼頭自己的房間,自己則鑽到他們的被窩裡睡。
小猴哭著回去搶他的房間他的被窩,被林一孔一鐵掌擊在蹲在角落的大灰身邊的板凳上,擊得粉碎,他瞪圓深陷的怪眼吼道:“再進此屋,我就斃了此猴!”
小猴被嚇得哭都不敢哭,倒退著出去,大灰也被嚇到,緊縮在角落不敢出聲。林一孔自回被窩睡覺。
羅含煙揉著惺忪睡眼過來埋怨:“你們別鬧了好不好?整個館驛的人都被你們吵死了,明天還要上路呢。再吵,你們誰都別跟去了。”她生氣地甩手而去,丁紀元不敢再找回去,只得與小猴將就著睡林一孔的牀。
丁紀元掀開被窩打算收回毒蛇,一看之下手一抖,丟了被窩後退兩步,小猴嚇得捂著嘴叫了一聲,還驚恐地回頭看了看,悄悄地他阿爺說:“惡鬼叔叔打死蛇也就算了,怎麼弄得這麼噁心?原來那蛇已經死在被窩中,而且是碎裂而死,被窩中到處是蛇的碎片與成癱的血跡。顯然林一孔是用內功隔空震碎此蛇的。”
這被窩是沒法睡了,他們父子沒法可想,只能相擁著坐在圈椅中坐了一晚上,第二齣發時,兩人都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就連大灰都沒精打彩的。
從此,丁紀元知道,如果反抗林一孔對他的報復,他們的後果會更慘,所以他們不再反抗,對林一孔層出不窮的小動作,只能硬著頭皮忍受。
一路上,大灰本來就有靈性,又總是作出各種逗人的動作引人發笑,因此很受大家寵愛。而那大黑雕因外貌過於兇猛,人們心生懼怕,都是儘可能地離它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