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又看到了那個傷了腿的人,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馬,並騎了上去。
那人見到羅含煙他們,朝馬邊的幾個人走來邊說:“謝謝你們治了我的腿傷,可是我們的任務沒完成,怎麼向哈賈吉交待?不如你們都跟我回去吧?!彼蝗粨P手向他們灑了一包白色粉末,林一孔手疾眼快,突然雙掌推出,運出了鬼府神功,一陣陰冷的風把這些粉末從半空中截住,揚了回去,那人不小心吸入了一部分,立刻從馬上栽了下去。
林一孔收功,跑過去翻那人的衣服。薩珊失了重心,就要摔倒,被羅含煙上前扶了住房。孫太中也走了過去,檢查那人,就是四肢癱軟,流淚不止,人還是清醒的,看起來也不像是中了毒。林一孔已經從他的身上又搜出了兩包白色粉末及一瓶藥膏。
丁紀元過去審問那人這是什麼藥,那人說是軟骨散,吸了後一個時辰後能自解,那瓶藥膏是解藥。他就是想把這幾人帶給哈賈吉交差。羅含煙記得樑羽虹也有軟骨散。孫太沖接過藥仔細辨別思索,又讓丁紀元問了他這藥的配方,他似乎有了些想法。
然後這幾人就把那人放在那裡,隨他去,他們騎上馬往東走去。
自此之後,每天,丁紀元要給薩珊配藥吃,孫太沖要給林一孔配藥吃。私下裡薩珊問過羅含煙:“王妃,你明知道我喜歡石景安,爲什麼還會帶上我同行呢?你不討厭我嗎?”
羅含煙望了她一眼,再把視線調向前方,有些虛無飄渺:“首先,我已不是王妃了,別叫我什麼王妃。其次,開始我是有些討厭你,但是後來聽竹笛公子說起你的身世,我也挺同情你。再一個,你不是壞人,如果你都已經心灰意冷到要去一個從未去過的遙遠地方,我還有什麼理由要討厭你呢。你已經放棄了竹笛公子,不是嗎?不過就是與你同行而已,沒什麼不願意的?!?
薩珊垂下頭,抿了抿脣,手指在衣衫上劃著,然後擡起頭來羨慕地看著羅含煙:“我知道石景安爲什麼那麼愛你了,你善良、豁達、明理、聰明,又那麼有魅力。放心吧,我已經斷絕了對石景安的想法,他對於我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F在我只想重新活一次,開始一段新生活。”
這一天,他們走到了了森林裡,在這裡抓到了幾隻野雞,於是大家找個乾淨寬廣的地方坐下來,烤野雞做晚飯吃。
春天已經漸漸來臨,萬物更新,綠意漸生,森林中洋溢著勃勃生機,一種清新的青草氣息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大家團團坐在架在火堆上烤的噴香的野雞周圍,火光烤得每個人的臉都紅通通的。林一孔翻動著架子上的滋滋響的四隻野雞,吃了這麼多天的藥,他的臉上手上已經有了些肉的跡象,看著不是那麼怕人了,薩珊一是看習慣了,再就是他現在稍微不那麼醜了,薩珊不再害怕地躲著他。
丁紀元望著正在發呆地盯著火堆的羅含煙,火
光在她臉上跳躍,她的臉上有一種淒涼的氣質。舌頭舔了舔嘴脣,丁紀元還是開了口:“含煙,你跟竹笛公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突然就離開他了?”其他人也把視線調向羅含煙,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想問的,這麼多天,莫明其妙地跟著她就走,也不知道原因所在。憋了這麼多天,終於有人問了出來。
羅含煙擡眸看向他,面上掠過一絲掙扎,這該怎麼說?說竹笛公子應與她有了實質的接觸而使得他的內功心法威力全開?說他欺騙了她,不是因爲愛她而接近她,只是爲了得到他內功心法的全部威力而親近她?這怎麼說得出口?
她嘴脣張了張,又咬住下脣低下頭去。丁紀元看出了她的爲難,於是體貼地說:“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不管你去哪兒,大家都要跟著的,以後要動身,就請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好有準備?!?
羅含煙糾結了一會兒,低低地說:“他騙我,經常騙。從他與副王的談話中我才知道,他一直只是爲了他心中的事業利用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了我?!?
大家都沉默了,周圍一片寂靜,只有柴火的噼啪聲與雞肉被烤的滋滋聲。雞油一滴一滴地滴落火裡,又竄起一陣火苗。
他們都盯著火,各人心裡都感動奇怪,在他們看來,竹笛公子是被羅含煙迷住了,不像作假。也許有些事只有當事人才明白吧,尤其是感情方面,外人是看不透的。既然含煙親耳聽到了竹笛公子與副王的談話,聽到他自己承認,那就不會錯。真可惜,看起來那麼好的一位年輕人竟然是感情騙子。不過爲了他的石國,他的事業,似乎也可以理解。
每個人的心頭都是一團糟,於是決定不會管它,從此不再過問含煙感情方面的事,這種事,外人插不上手的。
林一孔取下一隻已經烤得有些焦的雞,用右手的肉掌撕下一隻大腿遞給了小猴,自從林一孔不再跟他們父子惡作劇,就比較照顧小猴了,小猴也不再喊他惡鬼叔叔。
他再撕下另一條腿遞給羅含煙,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會一直尊重她。羅含煙毫無心緒地接過,木然城啃著。林一孔把這隻雞剩餘的部分遞給孫太沖,“你跟那毒王分了它吧,另一隻也烤好了。”
孫太沖接了過去,與丁紀元挨坐在一起吃。林一孔再取下一隻雞,右手撕了條雞腿就遞給了薩珊,薩珊有些瑟縮,她是這一個圈子裡的外人,所以什麼事都退到後邊?!澳莻€,雞腿你吃吧,我就吃點剩下的就行了?!彼忧拥卣f。
林一孔站了起來往她手裡一塞,嗔怪道:“叫你吃你就吃,客氣什麼,還那兩隻雞呢。現在啊,你是病人,體內毒還沒肅清,需要補充營養。”薩珊的臉紅紅的,聽話地拿起雞腿啃了起來。
林一孔又瞄了一眼她的臉孔,眼光有些異樣,頭一次感覺一個女人挺漂亮的,五官立體深邃,人又溫順柔和。他咕嘟地嚥了口口水,強迫自己垂下眼光,撕下另一條
腿再塞給小猴。大灰自己在森林裡找了些不知名的堅果捧回來自顧自地吃著,一時氣氛非常和諧。
入夜了,大空圍著火堆相互背靠著背休息,趕路的途中,不是每次都剛好有旅店給人住的,他們已經習慣這樣了。
靜靜的夜一點一點加深,火堆的火焰也在漸漸小了下去。周圍除了蟲鳴聲及風吹樹葉聲,顯得很靜。
正夢到跟竹笛公子在天溝中的羅含煙,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那個洞室裡的溫泉好溫暖、好舒適。一側頭,竹笛公子身上掛著水珠,正站在旁邊脈脈含情地看著她,她好激動,想迎上去抱住他,又害羞,竹笛公子慢慢向她俯頭,那誘惑人的飽滿微張的脣向她的脣上靠了過來。
她整個心都在期待著、陶醉著,突然,身體失去了平衡往後一仰,她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趕緊保持平衡,羅含煙這才發覺背後的薩珊已經側翻暈了過去,而火堆周圍還有小猴、大灰、丁紀元、孫太沖都橫七豎八地暈倒在地上,林一孔則在稍遠處呼喝著跟一幫白衣人打在一起,空氣中有一種濃郁的香氣。
羅含煙警覺地想到,這正是軟骨散,林一孔喝過她的血,她跟林一孔都不會中毒,而其他人顯然中了招了。
她噌地站了起來,手剛握到腰間的鑌鐵刀柄上,腦後就颯然風響,羅含煙本能地側頭一避,同時轉身,電光石火間,鑌鐵刀已經迅速揚起,噹的一聲響,砍到她腦後的那把刀已被她碰飛。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用粟特語急喊:“我要活的!”身後的人已經縱身躍開。
羅含煙徇聲望去,身後林中出來的正是哈賈吉。
羅含煙眉梢輕挑,微冷的目光瞄向他:“哈賈吉,你不是應該在跟石國打仗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微弱的火光下,羅含煙一身石榴衫裙,外罩紫綾半臂,烏黑的發髫上只有玉蝴蝶發出瑩瑩的光,半邊臉沒在陰影裡,半邊俊秀的臉在火光下透著神秘可愛。
哈賈吉臉上的複雜轉瞬即失,目光咄咄逼人,他指了指地上的薩珊:“我低估了這女人,她居然偷聽了我的話,還向石景安告密,石景安與康國聯手,害我打了敗仗,我怎麼也得把她追回來懲罰。還有,我說過要讓你做我的女奴,這話還沒兌現,今天,你得跟主人我回去。奇怪了,樑羽虹教給我們的軟骨散怎麼對你跟那個醜鬼不起作用?”
羅含煙眉眼一片肅冷,她越過哈賈吉看向他身後的成排大食人,視線再調了回來:“哈賈吉,你們來得倒快?!?
刷地如閃電般,羅含煙突然移形換位,已經站到哈賈吉身邊,他的穴位被點,她手中的鑌鐵刀,架在了哈賈吉涼涼地架在了哈賈吉的脖頸上。
羅含煙扭轉了被定住的哈賈吉的身體,面對著身後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的大食人,沉聲喝令:“都給我撤出這片森林,只要讓我看到一個人,哈賈吉的人頭就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