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什麼人啊?怎麼穿著跟長相這麼怪異?”羅含煙暗問陸安陽。
他似乎習(xí)以爲常,風輕雲(yún)淡地道:“這裡有回紇人、龜茲人、吐蕃人、南詔人和來自各國的使者、商人、留學(xué)生等,既有來朝覲、學(xué)習(xí)的,也有各國商人。西市那邊外國商人的店鋪最多,他們經(jīng)營有珠寶店,藥材店等等,有很多中原不常見的異域風格的東西。波斯人的酒店裡,還有胡姬歌舞呢,很好看,改天帶你去。”
羅含煙目不暇接,悄然指著一羣騎馬的說說笑笑的豔裝少女對陸安陽道:“哇,安陽哥哥,你看她們好美哦。看她們穿的衣裙,那麼柔薄,那麼精巧,上面的五彩大團花,還有飛鳥、散花,天啊,太美了。”
陸安陽看她興奮的樣子,不由失笑,他的興致也好了起來,給她介紹:“這些都是富家女,她們喜歡騎馬出遊,而且現(xiàn)在流行這種花鳥紋錦,大都以紅色爲主,看起來既貴氣又喜氣是吧?回頭我也買給你穿。”
羅含煙點點頭:“嗯!”目光還在到處亂飄。
她沒注意到當他們跟騎馬女子們擦肩而過時,陸安陽與一位圓臉女子目光交接,那女子眼中的異樣的情愫。
長安城規(guī)模宏偉壯觀,佈局嚴整。宮殿、衙署、坊、市分置,宮城居全城北部正中,爲宮殿區(qū);它的南面是皇城,爲中央衙署所在地;外郭城從東西南三面拱衛(wèi)皇城與宮城,是一般百姓與官僚的住宅區(qū)和商業(yè)區(qū)。全城南北中軸線兩側(cè)東西對稱,棋盤式的街道寬暢筆直。
街市繁華,香車白馬往來不絕,茶肆酒妨鱗次櫛比,行人如織,繁華興盛。
在長安城的商業(yè)區(qū)裡,羅含煙見到彙集著來自各方的水陸產(chǎn)品,豐富多采。
“安陽哥哥,你看這些陶器真好看,黃的、綠的、青的,好精緻啊!”羅含煙拉著陸安陽,孩子似地指著一家家攤位上的漂亮晶瑩的陶器說。
陸安陽掃了一眼道:“這叫西窯(即後世所謂的唐三彩,作者注),各國商人都喜歡,銷路很好。”羅含煙點頭,目光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了去。
繁華的商業(yè)區(qū)的周圍,設(shè)有邸,陸安陽指點著告訴她:“
這些是招待客商、存放貨物、經(jīng)營收購批發(fā)的處所。”
他們還看到各種作坊,官營作坊裡有成千上萬的工匠,製造刀劍、冠冕(mian)、絲織品和金銀器物,陸安陽告訴她,這些是供奉皇家的;私營作坊,有織造絲織品的織錦坊,造紙的紙坊,鑄造鋼器的冶成坊,染色的染坊等。羅含煙簡直看不過來了。
在輔興坊,他們牽著馬步行。羅含煙看到有賣胡麻餅的,那焦黃的餅在煎鍋中滋滋作響,冒著熱氣,聞起來很香,買的人也很多,捱捱擠擠,不由觸動了她的饞涎。
陸安陽看到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餅,勾脣一笑,過去幫她買了一個。羅含煙接過油紙包著的色澤亮黃的餅,還冒著熱氣呢,好燙手。
她又撩過寬大的衣袖包裹住才勉強拿得穩(wěn)。放口中一咬,忙著哈熱氣,皮酥內(nèi)軟,芝麻油香,鹹淡適中,真是齒頰留香。見她眉開眼笑,陸安陽也心情大好,自己也買了一個一起吃。
正要牽馬走人,羅含煙突然看到另一位清俊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正在買餅,她一眼認出此人是李泌。
他清俊儒雅,是一位青衣文士。羅含煙急舉手:“誒!”
人多嘈雜,李泌似乎聽見,拿著他的餅掃了她一眼,稍微愣怔了一下,即與他們擦肩而過。
陸安陽回頭看了一眼,側(cè)頭問羅含煙:“這人你認識?”
這一會兒,李泌已經(jīng)沒入人羣中了。羅含煙回頭興奮得兩眼發(fā)亮:“嗯,他是李泌,記得跟你說過,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他人很好的。”
陸安陽的眸光略爲一暗,抿了抿脣。
說著閒話,他們就來到了安祿山在長安的府上,原來陸安陽是他的家兵,從九品下的陪戎副尉,由於這次運送荔枝有功,被提升爲從九品上的陪戎校尉。
陸安陽推薦羅含煙加入家兵,由於他們正在招人,於是接收了她,也因爲她在運送荔枝過程中幫了忙,所以被任命爲從九品下的陪戎副尉,正好歸陸安陽管,她被分發(fā)了淺青色軍服,金俞石帶,(金誇)八。
陸安陽考慮得很周到,羅含煙不能跟其他士兵住在營房中,他安
排她看管物資,單獨住一間房。羅含煙很開心。
羅含煙發(fā)現(xiàn),安祿山的家兵裡有羅、奚、契丹等各民族。羅含煙雖是女扮男裝,由於人多了以後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的人粗獷些,有些人纖細些,有的人聲音洪大,有些人聲音清脆,所以人家只覺得她特別一些,並不覺得奇怪,況且也沒人會想到有女子男裝來當兵。所以羅含煙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沒有多久,有上級來安排他們近日的操練任務(wù),羅含煙排在隊伍中,發(fā)現(xiàn)來的人是張嘉利!他身著淺綠袍服,腰繫銀帶,著烏皮履。方面大耳,濃眉大眼,是個高大出色的英武男子。
見她望著張嘉利出神,旁邊的小兵好心小聲告訴她:“這是張嘉利,致果校尉,正七品上的官職。他也是安大人身邊的近侍,安大人很信任他。”
羅含煙:“哦”了一聲,心想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他們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張嘉利墨色的眸光將全體士兵巡視一遍,他驟然出聲:“最近新招的人出列,讓我認識一下。”
羅含煙跟其他幾人都站了出去。張嘉利冷眸逐一掃視他們,“報上名來!”他平平的語氣,不經(jīng)意間透出一絲絲不容質(zhì)疑的威嚴。
新人逐一報名,當“羅含煙”三個清脆的字衝擊到他的耳膜時,他的眉梢倏爾挑高幾分,冰冷的視線,緩緩落向羅含煙,羅含煙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
“羅含煙?這名字沒有陽剛之氣啊?”他蹙了下眉,俊顏上掠過一絲犀利。
羅含煙咬著脣,垂下眼眸,沒有作聲。
張嘉利眼睛微瞇,輕輕一笑:“既是新人,下午去我那裡一趟,我要了解了解你的情況。”
“哦!”羅含煙輕輕答應(yīng),依然垂著頭。
張嘉利笑意又加深幾分。隊伍中的陸安陽眉頭擰起,不知這位致果校尉是看出了什麼,對羅含煙這麼特別關(guān)注。羅含煙跟他提起自己的經(jīng)歷時,雖說遇見了一位武將,但並未提張嘉利的名字,是以陸安陽不明白。
新兵回列,張嘉利交待了一些近日須做的安排,要注意的事項,臨走又深深地望了羅含煙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