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煙揚了揚眉,抱臂繞著他們緩步走,“記得,那就是明知故犯了?你們害過多少人了?此次絕不能再饒你們,去吧!”她一人一腳,把這四人的腿骨都踢斷,將他們踢回了大船周邊的小船上,“讓你們再不能傷害別人!”她原本的意思是如果再犯就要他們死,可羅含煙終究下不了那個狠手。
每艘小船上都還留著一些人,看見今天遇到狠角了,他們也被震懾住,不敢再亂動,尤其是羅含煙,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小娘子武功高到這種程度,極快極靈敏,出手狠、準。
見同黨被踢了回來,他們趕緊上前查看,一個個都痛得半死不活的,顯然腿骨也斷,就算接好,也不會向無前那樣靈便了,而且原本就斷了一隻手,現在另一手腕也骨折,也就是說,他們不能再做惡。
那邊竹笛公子揀起羅含煙的藍花布包裹,對陳大志凜然道:“回去吧,你們河鯊幫別的我不管,再若讓我碰到你們搶劫普通百姓,你們這個幫就別存在了!東西留下,滾!”
他連連點頭稱是。上來幾位弟兄,將他架了起來,跟大船上其他人一起想回小船去。
竹笛公子突然衝入他們當中,將方纔殺了無辜旅客的兩個人每人一腳踢落水裡,他們還在半空中就已沒命了。
其他的人嚇得不敢吱聲,戰戰兢兢,在小船上的人們幫助下,回到了小船上。小船緩緩搖擼離開,再次散入蘆葦蕩中。
大船上暴發出一陣歡快的掌聲,他們已經圍觀了好一會兒,剛纔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讓大家受夠了驚嚇,現在脫險,對眼前一對璧人崇拜極了。
“呀,你們身手真是不凡,比跳舞還好看。”
“我差點以爲自己沒命了!”
“已經有兩個人爲搶回自己的財物被殺了,真可憐。”
竹笛公子不想與衆人周旋,攬上羅含煙的腰回船艙裡去。
羅含煙悄聲道:“你真下得了手啊,眼都不眨就殺了人。”
竹笛公子靜如止水的眸掃她一眼:“對壞人仁慈就是對好人殘忍,有時候,人得學著心狠一點。”
羅含煙覺得得重新認識他了,他淡然典雅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強大的心臟,也有著他自己堅持的原則。
另一方面,局勢堪憂,身居高位者竊國,百姓爲盜,承平繁華之世能維持多久?羅含煙甩甩頭,不願去憂心這些,這些也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很快,船入淮河進皖,很快到了
滁州,這裡在天寶元年時已改爲永陽縣郡屬淮南道揚州了。但竹笛公子並不回家,而是護送著羅含煙,再經兩日車馬勞頓,終於來至池州。這裡在天寶元年時改爲秋浦郡,但有時他們還習慣按舊稱。
他們一直來到羅含煙家所在的青陽縣,屬江南西道宣城郡。
熟悉而優美的景物呈現在眼前,羅含煙雙目竟有些溼潤,轉了一大圈回來,終點又回到起點,感慨萬端。
她回頭望向一直跟於身後的竹笛公子:“你要上我家嗎?”
竹笛公子俊美的臉上有一絲感觸滑過,眸光閃了閃:“你還沒邀請我。”
羅含煙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男人身材俊偉頎長,臉部輪廓完美立體,毒解後的他更加玉樹臨風,這樣的男人帶回家去,不知爺孃哥哥會做何感想?
她眼神迷離,脣角揚起笑意:“我邀請你上我家做客。”
竹笛公子也笑了開來,燦爛之極,燦如星子的眸子勾人心魄,擾動了羅含煙的心扉。
她靠上去挽住他的胳膊,仰臉驕傲地望著他笑,隨後兩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沿著青石板路逐漸靠近那個平靜的山村,整個村落三面丘陵環抱,有小溪逶迤流過,整個村落依山傍水,風貌極佳。
再一次近鄉情怯,現在是正午時分,被認爲已不在人世的羅含煙突然出現會不會嚇著至親?她心中忐忑極了,竹笛公子緊握著她的手,寬大的手掌傳遞給她安定的力量。
外側是巍巍青山,村裡是炊煙裊裊,深秋的鄉村多姿多彩而平靜祥和。
進村後遇到不少農人,大家首先被這一對俊男靚女所吸引,進而看出這女子竟酷似羅含煙,都吃驚不小,一個個瞪大眼睛捂著嘴巴往羅含煙家跑,沒人敢跟他們說一句話。
兩人只默然前行,來至山崗下邊的池塘邊,微風過處,蓮子的清香遠遠飄來,這感覺既熟悉又親切。
她與竹笛公子對視一眼,池塘邊的老槐樹嘩啦啦地響,再一次向歡迎老朋友似地歡迎著她。他們向著老槐樹的方向邁步走去。
越走越近,羅含煙面現驚異之色,家裡的房屋已經被修葺一新,帶著帽檐的白色圍牆上開了一道黑邊雙扇門,院牆內外花草扶疏,幽靜典雅,透過院門望去,一條曲折的鋪磚小徑通向緊閉著的堂屋的雕花木門。
羅含煙一時恍惚,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難道出去一兩載連家都不認識了嗎?(正是這一年的正月,玄宗規定
,改年爲載。) шωш_ttκΛ n_¢O
應該不會的,絕沒有走錯路。竹笛公子感覺到了羅含煙的遲疑,他垂眸看她。
羅含煙咬咬脣,硬著頭皮往敞開的院門前走去,她的眼角似乎看見四周的樹林裡都有人在探頭探腦地看。
停在院門邊,羅含煙敲了敲門,現在進自己家都不敢正大光明地進了。
敲了好一會兒,堂屋的門才猶豫著打開,出來的是大哥羅鎮宇,他一見羅含煙就嚇得魂不附體,哆嗦著站在堂屋門前不敢上前:“含煙,我知道你死得不甘心,都是我們不好,我們不該逼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害你跳崖。大哥深深後悔自己做的太絕,逼你太過。你死後這一載多來,我們全家都在祭奠你,求你好好去吧,別再回來找我們。”
原來家裡人當她是鬼,上門討債來了!
羅含煙脆聲笑答:“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是鬼,我是人。那次跳崖我並沒死,而是被人救了,救我的就是我身邊這位郎君。”她一指俊逸超羣的竹笛公子。
竹笛公子對他作一長揖。他的形象飄逸似仙,果然陰氣滌盪,陽氣飆升。羅鎮宇瞪大眼睛輪番看著他們,腦袋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幾步奔至妹妹面前,兩手拍著大腿,喜出望外:“哎呀妹妹,你還活著!你怎麼早不回來啊?快進快進!”他也對竹笛公子還一長揖,伸手將兩人讓了進去。
他歡愉地跑去開了堂屋的門,對著裡邊扒著窗紙洞往外望的兩位老人高喊:“阿爺,阿孃,含煙還活著,她活著回來了!”
外邊的一幕,兩位老人已經看見了,他們喜極而泣,老媽媽更是撲上來緊緊抱住房羅含煙不放,喃喃地說:“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這熟悉的母親的懷抱使得羅含煙已哽咽起來,情緒激動之極,目中所見,是母親的頭髮又白了一些。她還發現,爺孃哥哥都身著錦衣,不像她想像中那樣悽慘,他們的生活似乎比從前還好了一些,使她心中大爲寬慰。
“阿孃,對不起,嚇到你了。”她心疼得摟住母親。
“她娘,讓孩子坐啊,別光抱著她了。”阿爺發話了,臉上又像笑又像哭。
“哦哦,是是!”老媽媽放開羅含煙,把她按倒在一張鋪褥的坐榻上,她於是脫鞋跪坐上去。
竹笛公子對兩位老人家再施一長揖,他頭戴軟腳襆頭,穿著一套白綾襴袍,腰間革帶綴玉,烏皮靴,優雅稍冷的風度,俊美脫塵的外表,立在那兒,著實吸引眼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