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音明明已經夠小心了,卻沒想到還是被薛冰瑤一眼揭穿,而且還當著陳景墨的面。
沈凌音氣得七竅生煙,但就算心裡再怎麼生氣,依舊保持著一副嬌弱的姿態,她戀戀不捨地望了陳景墨最後一眼,眼中含著淚珠,低聲道,“我現在就離開,怕打擾到你們了。”
話音剛落,沈凌音轉身離去,在沒有人看見的視角,她紅脣勾起一抹陰森的弧度。
“你怎麼下來了。”
對於沈凌音的離開,陳景墨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反而皺眉,凝視著依偎在樓梯扶手的薛冰瑤,語氣之中有著細微的呵責,“你應該好好休息纔對。”
薛冰瑤面無表情地擡眸,注視著陳景墨雙眼,淡淡道,“我弟弟現在在哪裡。”
陳景墨聞言,詭異地沉默下來,過了半響,他勾著笑,卻轉移了話題,“你先休息,明天回答你好麼。”
薛冰瑤沒有聽陳景墨的話,她步步逼近陳景墨,美眸之中泛著一抹冷冽的明芒,“我們不是約定好麼了,難道你現在就想反悔不成。”
陳景墨勾起的脣角緩緩撫平,凝視著薛冰瑤處處逼人的眼神,淡淡道:“既然你那麼掛念你弟弟,那麼明天去看如何?”
薛冰瑤皺眉,正想拒絕,卻被陳景墨打斷,“如果你不聽我的話,那你見弟弟的日子還遠著。”
可惡的傢伙,就知道拿她弟弟這個軟肋來威脅她。
薛冰瑤憤怒地瞪了陳景墨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上樓,關上臥室的房門極爲大聲,大到連一樓客廳都在迴盪。
第二天,薛冰瑤早早坐在客廳的餐桌上,她手中捧著冒騰著熱氣的牛奶,慢條斯理地抿了幾口,她雙眸有些渙散,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地思量著一些事。
聽見樓梯響起的細碎腳步聲,薛冰瑤放下手中的牛奶,轉眸,望向正慢慢下著樓梯的陳景墨,陳景墨站在樓梯之中,一手慢悠悠地繫著衣袖的鈕釦,深邃的眸子淺淺倒映著薛冰瑤面無表情的臉。
如天神般俊美的臉上泛起一抹淺笑,陳景墨來到她身邊,低聲道;“今天怎麼那麼早下來,我還以爲你多睡一會。”
薛冰瑤看了陳景墨一眼,眼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在白皙的肌膚襯托下,極爲顯眼。
她沒有說話,陳景墨下一秒便瞧見了她眼瞼下的黑眼圈,因爲一夜失眠,現在薛冰瑤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陳景墨皺眉,“你昨天幾點睡覺。”
薛冰瑤斂眸,冷淡地迴應道,“這不需要你管,今天你就要帶我去見弟弟。”
陳景墨見薛冰瑤一臉冷漠,他微嘆一口氣,語氣之中夾雜著一絲薄怒,“冰瑤,我之前說過了,帶你去見弟弟的條件就是要你安心養胎,現在呢,你倒是給我耍起脾氣來,折騰自己身子是不是?”
低沉的聲線之中夾雜著怒氣,如潮水般將薛冰瑤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她捧著牛奶的手略微顫抖起來,嘴上依舊倔強道,“沒辦法,睡不著就是睡不著,你也沒辦法逼迫我睡
不著對不對。”
陳景墨靜靜地看了她好幾秒,忽然笑道,“看樣子你跟人吵架這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感受到陳景墨周身揚起一抹不怒而威的威迫感,薛冰瑤忍不住顫抖著身子,她低垂著頭,就是不擡起直視陳景墨的雙眼。
陳景墨看見薛冰瑤身上細微的顫抖,他抿緊脣,伸手,拿起桌上的黑咖啡一飲而盡,並繫好自己的領帶,淡淡道;“過來,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弟弟。”
原以爲會有懲罰從天而降,沒想到陳景墨意外地放過了自己,不得不說,薛冰瑤有那麼一瞬間懵逼了。
陳景墨轉眸,看著傻傻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起身的薛冰瑤,“你還不跟過來?是不是要我抱你過去?”
薛冰瑤聞言,馬不停蹄地跟在陳景墨後面,鑽入了早早在門外等候著的黑色轎車。
不需要幾分鐘之間,陳景墨很快把車停在了第一醫院門口,直接帶著薛冰瑤來到最頂樓的VIP病房門口。
陳景墨站在病房門口,淡淡道;“進去吧。”
薛冰瑤雙眸緊緊盯著緊閉的門板,呼吸越來越急促,連心臟都逐漸加快,幾乎要從嗓子眼之中蹦出來。
垂在身側、原本攥緊成拳頭的手緩緩鬆開,手心之中滿是冷汗,她緩緩擡起手,撫在門把上,門把上的冰冷從手心傳達到她大腦神經,竟然有一種想要暈眩過去的衝動。
薛冰瑤另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她微微屏住了呼吸,一鼓作氣地推開了門。
房間中央躺在病牀上安靜沉睡的薛冰宇深深落入了薛冰瑤眼中。
薛冰宇雙眸緊緊閉著,他口中戴著呼吸罩,牀邊的心臟監視器不遠發出滴滴的響聲,就好像石錘似的不斷敲到在薛冰瑤心中。
薛冰瑤看見臉色蒼白如一張白紙般的薛冰宇那一刻,心幾乎揪成了一團,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即將要崩潰出來的哭泣聲。
薛冰瑤拼命壓抑著自己幾乎要溢出來的聲音,緩步慢慢走到病牀邊,泛滿水澤的美眸緊緊盯著薛冰宇,淚珠順著眼角、臉頰,緩緩滴落到白色的被單上。
空氣之中瀰漫著消毒水的氣息,心臟監視器的響聲迴響在她耳邊,一切都是讓她那麼的難受,心痛。
薛冰瑤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試圖用疼痛來挽救自己即將要崩潰的情緒,終於緩了過來,她顫抖地出聲道,“他……昏迷了有多久了?”
陳景墨站在薛冰瑤身後,深邃的眸子凝視著薛冰瑤不斷顫抖的肩膀,低聲道,“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沉睡,現在他身體很虛弱,到現在都沒有度過危險期。”
薛冰瑤緩緩閉上雙眼,她雙膝跪落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臉,淚珠幾乎填滿了手心的紋路,她聲音壓抑著巨大的哀傷,“陳景墨,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陪陪弟弟。”
陳景墨斂眸,沉默著關門離開病房,他背靠著門板,臉上若有所思。
病房中,很安靜。
薛冰瑤坐在薛冰宇牀邊,
哭得紅腫起來的雙眸傻傻地凝視著薛冰宇蒼白而消瘦得可怕的臉頰,她緩緩伸出手,蔥白的指尖觸碰著他臉頰,輕聲道,“弟弟,真是抱歉啊,沒想到姐姐現在才發現你躺在醫院裡那麼久,姐姐以爲你跟爸媽一起……”頓了頓,嗓音再一次沾上了哀傷之極的哭腔,“不過太好了,原來你沒有事,放心吧。從今以後,姐姐負責照顧你,一直照顧你醒來爲止好不好?”
“之前你求著我買跑鞋給你,姐姐說嫌貴不買都是騙你的,其實我早就已經買好了,就等著你生日那天送給你。你快點醒來吧,不然這雙跑鞋沒有人穿,可寂寞死了。”
薛冰瑤微微低頭,額頭輕輕抵在薛冰瑤躺在牀上的手,又哭又笑,“你這個白癡,大白癡,你不是很討厭我罵你白癡的嗎?你快點醒過來跟我吵架啊,沒有人跟姐姐吵架,姐姐可是很無聊的啊。”
病房之中,逐漸響起女人崩潰失控的哭泣聲,“所以,求你快點醒來吧,薛冰宇,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買,只要你醒過來好不好。”
到最後,薛冰瑤痛苦地呢喃著,“就當我求你了。”
薛冰瑤似乎沒有發覺,原本陷入永久性沉睡的植物人的手,不小心顫動了一下。
連續了一個月,薛冰瑤都固執地在病房裡照顧薛冰宇,甚至連家也不回,索性在病房裡住了下來。
陳景墨起初對她這個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隨著薛冰瑤不在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陳景墨終於忍不住爆發起來了。
就在這一天早上,陳景墨看見狼吞虎嚥地吃完早餐就打算往外跑的薛冰瑤,他重重摔下咖啡杯,怒道,“你給我站住!”
薛冰瑤聽見身後響起一記極爲清脆的響聲,以及陳景墨充滿怒氣的嗓音,她細眉輕輕皺起,轉眸,看了明顯在盛怒之中的陳景墨,冷漠道:“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請在晚上再說,現在我要忙著出去。”
陳景墨眸中泛著薄怒,薄脣抿著一抹冷冽的弧度,“現在醫院是你的家,還是這裡是你的家?這兩種你是不是顛倒了起來?”
薛冰瑤自然知道陳景墨話中是什麼意思,她冷笑道,“陳景墨,我去哪裡過夜是我的人生自由,不需要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她低低罵了一句“神經病”之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結果手腕被追上來的陳景墨狠狠扣住,薛冰瑤吃痛,想要甩開他的手,“陳景墨!你幹什麼呢?快點放開我!我要去照顧薛冰宇。”
陳景墨硬是將她強行拉到臥室,把她推進去之後便一把關上了門,不僅如此,還用鑰匙上了鎖,把薛冰瑤都囚禁在臥室裡面。
薛冰瑤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用力拍打著門板,隔著門板,對陳景墨怒道:“陳景墨,你有病是不是?快點放我出去!”
陳景墨收好鑰匙,冷笑道,“從今以後,你只準待在家裡好好養胎,哪裡都不許去。至於薛冰宇那邊,我會派護理好好照顧他,這些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乖哦,冰瑤,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