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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不會永遠下雪。”劉嫣看著遠處的山，帶著幾分憂傷說道，“過了這個季節(jié)，溫就會升起來，一切將會變得狂燥起來！”

“我倒不這麼認爲！”我笑著說，“溫曖才讓人覺得自由，無拘無束！”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裡居然含著憐愛的神情：“你總是一副長不大的樣！”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說出這樣老氣橫秋的話，也沒弄明白她所說的意思。關(guān)於她的憂傷，我想與這樣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吧！

“林花謝了春紅，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吟道。

“不過既然你喜歡寒冷，我寧願拋棄溫暖，祈求老天每天下雪！我陪著你一起看雪景！”我看著她說道。

她笑了，沒有回答。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溫暖了，是否如她所願？

我還記得她跟我說過的那個佛教故事——人爲一具女屍蓋衣造墳，前世修緣，今生還情！我一直認爲自己前世就是最後的那個人，今生可以跟劉嫣相伴終身，可是到最後才發(fā)現(xiàn)，前世我只是幫她蓋了件衣服而已。而現(xiàn)在，我終於成了那個埋葬她的人，那麼等到下一個輪迴，我們應(yīng)該可以在一起了吧！

安頓好劉嫣，我又和謝小婷去了一趟高原的老家。

黃昏時分，在一堆黃土旁，我再次見到了他。

我點燃了柱香，燒了很多冥錢，還帶了一瓶二鍋頭。澆酒的時候，我說：“這是倒給你的，我就不喝了，小婷要我戒了酒，我現(xiàn)在得聽她的！”

謝小婷在旁邊默默地流淚。

我的耳邊彷彿又聽到高原在說：“這樣的結(jié)局是決定性的，還是隨機性的呢？”

“其實結(jié)局永遠不可能僅是結(jié)局，而是另一種開始，我們只不過是從一個迷局墜入另一個迷局而已，誰也無法看清自己的身後事。可誰會去在乎呢！重要的，不是去追尋那個不可能知道的結(jié)果，而是珍惜現(xiàn)在。”我在心裡對他說，“不管結(jié)局是決定的還是隨機的，我都要珍惜眼前的東西，珍惜愛我的女孩！她也值得我去愛！”

我輕輕地摟住謝小婷的腰，頭也不回地走向那個夕陽如血的城市。

曾聽老人們說過：傍晚看得見陽，第二天一定是個晴朗天。可到底是不是這樣，誰知道呢！我還親眼看見過邊下雨邊出陽呢！……

回北江後，我跟謝小婷商量著什麼時候把結(jié)婚證辦好。有沒有房、存摺上有多少錢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兩個人可以真實地生活在一起！

幾次醒來，我都要轉(zhuǎn)過身去看看她，看看房四周的物，直到意識到一切都真真實實，才能踏實地睡著。

我明白，作爲筆記來說，暫時可以告一段落，但對於生活來說，我們?nèi)匀惶庫兜臓顟B(tài)，時間的長河不知會將我們帶向何方，我們要的絕不僅僅只是真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每個人都是真相中的一部分，在生與死之間，所有的真相其實就是沒有真相！

我跟謝小婷說自己有一個乾兒，想帶她去看看。

週末我?guī)еx小婷去看了一次小念，問她願不願意當(dāng)他的乾媽媽。謝小婷沒有回答，抱起小念就親了一口說道：“小念喜歡去哪裡玩？媽媽帶你去！”

小念的婆婆自從知道了兒和兒媳死亡的消息後，老得非常快，腰身比以前佝僂了不少，頭髮已經(jīng)全白，還掉得利害。她對我說，孩長大了，她也就老了，她希望我能多去看看小念，他現(xiàn)在把我已經(jīng)當(dāng)成了親人。聽到她說這話時，我才注意到她的神情也沒有以前堅毅了，卑微怯弱得厲害，對誰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我安慰她，說我會常來的。

小念在旁邊突然問了一句：“爸爸，死會不會很痛？”

我怔了一陣，然後說道：“是的，很痛，椎心的痛！但我們都不應(yīng)該忘卻這種痛，否則，就會失去快樂的滋味！”

小念似懂非懂地看著我點頭。

“那血爲什麼是紅色的呢？”他又問。

我正不知道怎樣回答，他突然又自己回答道：“是不是因爲血是紅色，流出來才能讓人看得到？”

“小念說得沒錯，肯定是這樣！”我第一次聽到小孩說出這樣的答案。

他說得沒錯，或許答案就是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