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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我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和劉嫣在一起的那個家。她正彎著腰,在砧板上切著菜,旁邊鍋裡炒著我愛吃的宮爆雞丁。劉嫣的樣真好看,變長了的頭髮披在肩上,隨風微微擺動,修長的手指正熟練地撥動著砧板上的菜,一切都顯得那樣生動!我上前抱住了她,親吻她白皙的脖,在砧板前就做了那事。
“老公,別停!我是你的!……”劉嫣嬌喘著。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門。我渾然不覺,依然把自己放在劉嫣溫暖溼潤的身體內,不懈地衝撞著……
咚咚咚!敲門聲依然固執地響著。
我努力睜開眼,發現確實有人正敲著我的房門。窗簾被拉上了,看不到外面,不知道是晚上還是白天,也不知道是來這裡的第幾天了。總之腦很亂,亂得不明白剛纔和劉嫣做的事是夢,還是外面有人敲門這件事纔是夢!
在牀上躺了很久,當我清醒過來,發覺剛纔和劉嫣在一起是一場夢時,內心深處異常地疼痛!
房外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但沒能打開——房門已被我反鎖了起來。於是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不久變成了兩個人在敲門,一個人還在說:“我是派出所的,請把門打開!”
老闆在說:“我已經敲了很久了,沒有人答應,這個人來的時候很怪,怕是出了什麼事!要不把門踹開吧!”派出所的人說:“這可是你要求的,別到時怪我!”老闆連忙說:“是我要求的!是我要求的!”
我站起來,拄著柺杖把門打開,門外的兩個人被嚇了一跳。
“您兩天兩晚沒出來了,我怕出什麼事,所以……”老闆盯著我的臉說。
我沒有出聲。
“你是鄧哲?”旁邊一個穿警服的人問道。他肩章上的警銜不低,但看起來卻不怎麼像個領導。
我沒有回答,沒感覺到他是在和我說話,
“我是這個轄區派出所的社區民警,前兩天收到了你們局裡的尋人啓事!”他又說了起來,“我姓李,叫我老李吧。今天旅社老闆向我們報警,說有個怪人住在他這裡,兩天兩晚沒出門,要我來看看,沒想到是你!”
“是我。”我不得不開口,“我沒事的!”
“這樣吧,和我回派出所,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謝謝。”
“沒事的,不用客氣。再說,不送你回去,下次怎麼向你們單位的兄弟交待呀!”老李不由分說把我扶出房間,坐到停在外面的警車上。
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和我來時差不多,以至於我在想,自己是真的已經在旅社裡睡了兩天兩夜,還是隻不過剛到這裡?我已經徹底失去了判斷力!
在去派出所的途中,老李對我說起單位到處尋找我的事。他說有一個叫李智林的同事,帶一個女孩到過這裡,之前他們去過周邊的許多地方,已經尋找了半個月的時間!
“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吧?”老李問,“她很擔心你,到我這裡一說到你就哭,是個漂亮善良的女孩!”
到派出所後,老李讓我坐在他辦公室的軟沙發上,問我要不要先吃點飯?我搖了搖頭。說實話,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感覺不到餓!
“我看還是幫你叫個盒飯吧。”老李倒了一杯茶放在我前面。
茶倒是需要的,我感覺到渴了。
喝茶的時候,我看了看放在辦公桌上的日曆,今天已距離開那時有二十天了。可這二十天我都幹了些什麼,已無從記起!
當我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力在不斷衰退時,居然沒有任何恐慌!
當天晚上,謝小婷、潘雲,還有李智林接到通知後趕了過來。
一進辦公室,謝小婷就抱住我哭了起來,二十天不見,她消瘦了許多,俊俏的臉孔明顯地窄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深陷了進去。
“哥,我失去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她的眼淚浸溼了我的衣襟。
“這麼久你去哪裡了?”潘雲問我。
“我去了哪裡?我去了哪裡?”我在心裡問自己。——我也不清楚!
將杯裡的茶喝完,才感覺到肚確實有點餓了。老李把叫來的盒飯擺在我前面時,我再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居然有一種越吃越餓的感覺!於是狼吞虎嚥地吃著,謝小婷坐在旁邊看著我,不停地抹著眼淚。
“哥,夠不夠吃?”她問我。
我沒有回答,只顧著自己吃著。
忽然,我感覺到五臟六腑像被什麼東西攪來攪去,疼痛難忍。
我蹲到地上,“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只覺著胃裡翻江倒海一般,一口接一口地,吐得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見我那樣,謝小婷害怕得哭了出來,她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問道:“哥,你怎麼了?”接著又對潘雲說道:“潘隊長,這可怎麼辦呀?”
“我看還是先到醫院去看看吧!”派出所老李也被我的樣嚇住了。
遺忘一件事是因爲這件事不重要,但遺忘一個人,真的是那個人從沒真正到過自己的心裡嗎?當我躺在病牀上,回想著陳娟那句話的時候,劉嫣卻異常活躍地從腦海裡蹦了出來。
時間不記得了,地點好像是在梵淨山的一處懸崖上。
“我試圖去忘記一些事情,但是天哪,那些字總是惡毒地蹦出來,在我的腦海裡不停地跳著,囂張得意地獰笑!它們在剮著我的心!讓我痛得快死去了!”劉嫣站在懸崖邊,臉上流露出悲苦地神情,“它們是魔鬼,你也是魔鬼!你鄧哲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你要我忘了它,但我那能忘記!說得輕巧,你把自己不忠的過程,像放電影一樣讓我看到,還要我忘掉!”
“你是個魔鬼!”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叫出來,聲音尖得嚇人。
我只記得當時自己無言以答。但,她說的是什麼事呢?我記不起來了。
“還咬傷了!還全身是傷!還讓她看自己的部位!天哪,你們怎麼能這樣無恥!”劉嫣激動地沿著懸崖邊來回走動,不時地抓自己的頭髮,痛苦異常。
“你說的是什麼,我不懂!”我對她說,生怕她掉下去,“你先下來,別掉了下去!”
“你鄧哲是魔鬼!”她重複喊著那句話,“你不懂?哼!你不懂!下次和別人網上聊天時,別忘了關掉qq,那樣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骯髒就不會被別人發現了!”
我突然記起她說的那些話,是我跟網友聊天時的一些事情。說是網友,其實是在的吧裡認識的一名女。
一個多月前,劉嫣又一次毫無預兆地失蹤,連手機也關了機。我無法找到她,於是心裡有些煩,一個人去了一家酒吧喝酒。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同樣孤獨的女,燈光很暗,看不清她的樣。她告訴我自己叫“靈兒”,是從北江過來旅行的。我有些奇怪:“禪市可沒有什麼景緻可看,怎麼想到來這裡旅行?”她笑了笑沒有回答。
後來我們喝了很多酒,倆人都不勝酒力,於是話就說多了起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敞開著說了起來。
“你剛纔問我爲什麼要來禪市!”她微紅著臉,口齒不清地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我丈夫已經五天沒有回家了,打電話也說不上句話!我跟他,只是多了一張結婚照的兩個陌生人而已!有一天,我終於忍受不住了,於是就對自己說,現在就去車站,只要碰到第一輛長途車就上去,不管是去哪裡!就這樣,結果就來了禪市!”
“我比你更慘!”我笑,“我女朋友消失七天了,電話都打不通!”
“那咱們可真是同病相憐!”她大聲地笑了起來,“來,爲了這離譜的巧遇乾杯!”
我們碰杯把裡面的酒喝光。
“你是想泡我,才這樣說的吧?”她又笑,“跟你說,我起碼大你、四歲!”
“那麼,我也會泡比我大的呀!”我笑道。
她也笑了。
晚上十二點鐘前,靈兒要走了,她說自己從來不超過零點回家。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我見她走搖搖晃晃,於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她笑著擺擺手,“出門打個的就行了!”
“那再見了!”我說。
“再見!”
剛到的吧門口,她又折身走了回來:“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鄧哲。”我說。
“好吧,鄧哲。你不想問一問我的電話號碼嗎?”
“當然想!如果你不介意讓我知道的話。”
“還是給你qq號碼吧!”她想了一下,從吧檯找來一支圓珠筆,掰開我的手掌,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咱們可以網上聊!”
回去之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我上網把靈兒的qq號添加到好友欄,發現她還沒有睡。
“不是說要早回去麼?怎麼還沒睡?”我發信息問她。
“我是說早回,沒說要早睡呀!”她回道。
“我看你是缺乏安全感!”
“那是,回賓館纔不會遇到陌生人搭訕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