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後我們兩人坐在那裡,誰也沒再說話,似乎在相互生著悶氣,卻又不知氣從何來。
高原又抽了兩支菸,最後道了聲再見就走了。
我就這樣坐到天黑,直到登上回家的火車。
當(dāng)火車開動,隨著這個喧囂城市的遠(yuǎn)去,我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火車上的廣播正播放著旅行節(jié)目。
“……轉(zhuǎn)過頭看遠(yuǎn)處高山流水,靜下心聽耳畔風(fēng)聲低吟,當(dāng)我們靜看眼前流動的風(fēng)景,默默地思念那些曾經(jīng)的過去,有多少人、多少事在記憶的沉沙中不懈地固執(zhí)地閃著光?而人生中的那些過往,不正如眼前的風(fēng)景般逝者如斯?朋友,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你想起了誰?和哪個誰的那些事?……”
“我的家鄉(xiāng)在日喀則,那裡有條美麗的河;阿媽拉說牛羊滿山坡,那是菩薩保佑的……”廣播裡便響起了韓紅空靈的歌聲。
我喜歡韓紅的歌聲,它純淨(jìng)得如同清澈見底的河水,彷彿來自天籟,讓人拋棄嘈雜,沉靜心靈。
“藍(lán)藍(lán)的天上白雲(yún)朵朵,美麗河水泛清波,雄鷹在這裡展翅飛過,留下那段動人的歌……”
那一夜我在火車上居然睡得很香,還做了個夢,依然夢見了劉嫣。
夢境裡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四周綠草叢生,鳥語花香,我和劉嫣背靠背地坐在草地上,感受著泥土的芬芳和彼此的呼吸。
後來,我們就接了吻,柔軟如毯的草叢中,她的皮膚一如既往的綢緞般光潔,在我的輕撫下,輕泛著誘人的光澤。我強(qiáng)忍著噴薄而出的慾望,但她纏繞著不願捨棄……
正在放與不放的糾結(jié)中,使得我醒了過來。
車窗外的明月已經(jīng)升到了半空,靜得只剩下火車壓過鐵軌的聲音。
我沒有了睡意,睜著眼躺在上鋪,眼前淨(jìng)是劉嫣的影,恍惚中彷彿看到了她正睡在對面的中鋪上對著我俏皮地笑。
這次很奇怪,在火車上想起劉嫣來時,我居然沒有頭痛。只是關(guān)於她的事,又好像是我想象出來的,特別不真實。
回到禪市,我馬上趕去了劉嫣母親所住的那家療養(yǎng)院。
說是療養(yǎng)院,其實地方並不大,充其量是一個破舊的院落,混雜在一個小區(qū)裡,很不顯眼,難怪父親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有這麼個地方。去的時候,大門是緊鎖著的,我敲了半天,纔有一箇中年婦女過來開門。我把那份認(rèn)領(lǐng)遺體通知給她看,並說明了來意。中年婦女帶我走了進(jìn)去,說是去見院長。
進(jìn)到小院裡,見到幾個老年人,有的圍在桌上打牌,有的坐在輪椅上發(fā)呆,對我這個陌生人並不感興趣。
院長是個微胖的老年婦女,她聽了我的介紹,然後說時間過去久了,人早已送去了殯儀館火化了!如果要取回骨灰盒,得自己去聯(lián)繫。我問是誰把老人送到這裡來的。她說是老人的女兒,已經(jīng)很久沒來過了!
“她女兒留下過聯(lián)繫方式嗎?”我急忙問。
“留下過住址和電話號碼,那個住址我們?nèi)フ疫^,屋裡已經(jīng)沒有人了!而電話也已經(jīng)停了機(jī)!您的那個地址,還是老人有一次清醒時候突然說出來的,我們就記下了。”她說,老人死前跟其他的老人很不合羣,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發(fā)呆,能說出我的地址就很幸運了!
我又問了一下老人的去世時間,和她生前留下什麼遺言。院長告訴我,老人是一個月前去世的,沒有留下遺言。最後的那段時間,老人已經(jīng)是很糊塗了,根本就沒有了支配意識的能力,她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來認(rèn)出跟前的人,甚至?xí)杽e人:“我是誰?”當(dāng)看到男醫(yī)生時,她會不住地顫抖:“他是誰,爲(wèi)什麼要穿著白大褂!跟守靈似的!”但是,她卻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有一個女婿,並且知道我的地址。這讓院長覺得很奇怪,問她女兒是誰,她說已經(jīng)沒有女兒了,女兒很小就被她殺死了!院長問她:“那你怎麼還會有個女婿?”
“我當(dāng)然有個女婿!”她自顧自地說,“我女婿叫鄧哲!”
最後,院長把老人的遺物交給了我,僅僅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的用。
我去了殯儀館,還好老人的骨灰還在,我把她帶回了劉嫣的外公家,放在了房的中間。在那裡,我坐了很久,有些事情似乎是結(jié)束了,但卻讓我難以心甘!
……
回到家裡,我沒有對爸媽說不開心的事,只說在外面都好,只是想看看他們。爸媽也沒有追問什麼,讓我好好休息。
母親特意到菜市場買了很多好菜,做了很多我愛吃的美味。
吃飯時,我和父親喝了幾杯酒。
正吃著,我的手機(jī)響了,拿起一看,是李智林打來的。
“師父你在哪裡?”
“我回老家來了,有什麼事嗎?”
“我今天才知道你離開刑警隊的事,心裡還不相信這件事,特地打電話問一聲。”
“這是真的。”我說,“以後法醫(yī)工作主要就靠你去做了,我相信你的實力,放心大膽地去做!有什麼不懂的打電話給我,我們一起探討解決。”
“嗯,我會的。你還不知道吧,你剛走就出了一起殺人案!一個女被人姦殺,扔在河裡,今天上午洪水退去後,衛(wèi)生防疫部門的工作人員在河邊消毒時發(fā)現(xiàn)的。”李智林說。
“案件性質(zhì)搞清楚了?”我不由自主地問了起來。
“是的!死者生前受過性侵害,而且是被勒頸窒息死亡,肯定是姦殺無疑!”李智林回答道,“只是死者的身份現(xiàn)在無法查實,除了身上所穿的衣褲外,找不到其他能表明身份的東西!”
“就是有表明身份的東西,也早被兇手丟掉了。”我說,“那穿著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上身穿的一件白顏色衣服有點特殊,胸前有‘南’的字樣,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李智林說。
“當(dāng)然見過了,那是南山市第人民醫(yī)院的簡稱嘛!”我說,“之前我們送過精神病人到那裡治療啊。”
我們都知道,南山市第人民醫(yī)院其實就是精神病院對外的稱呼,除此之外,當(dāng)?shù)氐娜诉€叫它南山市療養(yǎng)院。
這就意味著,受害人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精神病人!
“看來我們可以查一下精神病院了!”李智林興奮地說,末了加了一句:“師父什麼時候回來?到時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說道,“潘隊說要給我餞行,我都婉拒了!”
“咱們不一樣!師父走了我當(dāng)然得意思一下。”李智林在電話裡笑道說,“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打擾了。等你回來再聚!”
掛線之後,父親問是誰來的電話,我告訴他是同事。
“如果單位有事,還是早回去吧,不要耽誤了工作!”父親說。
“沒事。只是問個小問題。”我說。
這時母親在外面叫道:“鄧哲,有人找你!”
我走出去一看,門口停著一輛奔馳車。
張貴生從駕駛室伸出頭來,打了一聲招呼:“鄧法醫(yī)怎麼不打聲招呼?我聽高原說才知道你回來了!”
“怎麼敢驚動你!”我笑了笑說道。
“上車吧,我請你到外面吃飯。”張貴生說。
“不用了,我正吃著呢。”
“家裡的飯菜天天可以吃!”
“我可好久沒吃到我媽做的飯菜了。”
我媽在旁邊笑著對張貴生說:“我們鄧哲不喜歡到外面去吃,你也在這裡吃點吧!”
“不用了伯母。”張貴生終於走下了車,對我說道,“我聽高律師講了,你這次工作上出了點麻煩。主要是爲(wèi)了我的事!”
“誰都不爲(wèi)!”我笑了笑,“我只不過用事實說話,還無辜者一個公道而已。”
“放心,我會補(bǔ)償你的!”張貴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不用!我說了,我只是講了個事實。沒有誰欠我的。”
張貴生看了看我,然後笑了:“鄧法醫(yī),你是值得我敬佩的人,知道嗎?我敬佩的人可不多!”
“那我可是很榮幸!”我淡淡地說。
“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像警察的警察。”張貴生笑笑說,“但可惜只是不諳世事的世外高人!你這種人很難適應(yīng)社會的。”
“我沒感覺到怎麼難適應(yīng)呀!不過說我是高人過擡舉我了!”我笑著說。
“知道嗎?男人都應(yīng)該有狼性的,狡黠、敏捷、兇狠!”
“這樣我可是一樣都沒有。張總今天是特意來和我討論人生哲問題嗎?”我笑著說。
張貴生正講在興頭上,被我一問,愣了一下說道:“真不出去吃飯?”
“不了!”我說。
“好吧。那咱們下次再聊!”說完轉(zhuǎn)身回到車內(nèi),開車走了。
“這人是誰?怎麼覺得怪怪的!”母親在旁邊問。
“一個熟人。我也覺得怪!”我笑著說。
假期在家裡呆了天,一直沒有出門,窩在家裡的沙發(fā)上看電視。以前的老同事打電話過來,請我吃飯,我都以有事爲(wèi)由推脫了。
母親也樂得這樣服侍我,說我瘦,一日餐變著樣地做著飯讓我吃,要把我喂胖,這樣纔好看一點,好及早給她找個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