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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你的原因，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人！你還要搞到什麼地步？”我問。

“不是我想要這樣做，都是因爲他們活該！”

“那麼爲你坐了那麼多年牢的人呢？他也是活該？”

“我會還的！”對方的聲音激動起來，“這筆帳我會還給他的！不會欠任何人！”

“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欠了四條人命！”

“我說了，那四個人該死！是他們的貪婪害了自己，這樣的人不值得可憐！”

“可他們尚不至死啊！”

“我給過他們機會！每個人都給過機會。那個王秀珍我警告過她多次，但她一意孤行，背叛丈夫，背叛家庭，我只好殺了她！那個王曉蘭，知道了我的事，就趁機敲詐，原本可以拿錢走人的，卻貪得無厭還想做個不勞而獲的‘小’！忘記告訴你，其實還有你的朋友高原，他也是如此！憑著自己的小聰明，獲取了事情的真相，就軟硬兼施地取錢財，原本也給了他一筆錢，按說事情就可以到此結(jié)束，他也可以遠走高飛的，但他出爾反爾，那就怪不得我了。只能怪他們自己，最終害了自己！”

他最後的那些話震得我腦袋裡嗡嗡直響，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高原的確是死於他殺，而如果不是我的運氣好，也早已經(jīng)成了他的陪葬！

“都結(jié)束了，對這些事都該有個交待了！”壓抑了好一陣，我纔將心情平復(fù)下來“到現(xiàn)在爲止，我還並沒有輸，你們根本就沒有找到我殺人的證據(jù)！你也不能確定我是誰，如果能確定，也不會在電視上播出來，而是直接來抓我了！”

他說錯了，我當然能確定他是誰！不過還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jù)倒是真的，而正因爲如此，我們才用了這一招，讓他自作聰明，由試探變成誇誇其談，最後把所有的事實真相說出來！

那個自認爲聰明絕頂?shù)娜酥钡秸f完了這一切，才意識到我們的企圖。

“你給我設(shè)了圈套！”他大吼一聲。

“這個圈套，其實是你給自己設(shè)下的！”我淡淡地說，“其實回想一下，這麼多年你過得安心嗎？得花上無數(shù)的心思和行爲，來掩飾之前的一個行爲，再用另一些心思和行爲重複掩飾上一個行爲。如此反覆，想必也是心力交瘁吧！懷揣著滿腹心思，卻不知向誰傾訴，終於被人打開了閥門，當然怎麼也收不住了！這樣也好，你不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嗎？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交待！”

沉默了好一陣，他說道：“自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有隱隱的感覺，感覺所有的事情會在你這裡終結(jié)。因爲我見到了你與衆(zhòng)不同的眼神，雖然有些迷茫，卻很堅毅，隱藏著誰也阻擋不住的犀利！但你卻畢竟是個凡人，置身自己的迷局中時也會迷失，於是我在你身邊製造了很多假象，試圖延長你發(fā)現(xiàn)真相的時間，但我也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也真不了，總會有破綻！不過你們儘管來抓我好了，即使你們拿得出證據(jù)，我也不會讓你們抓住的！”

對方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我急忙跟彭帥打了電話，問他情況怎麼樣。——在此之前，他們在我的手機安裝了同步收聽器，在我通話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開始錄音並查找電話來源。

彭帥說來電的是一個公用電話，他們趕過去時人已經(jīng)不在了，據(jù)旁邊的目擊者反映的體貌特徵來看，這個人跟張貴生的樣很相符合。他已經(jīng)在電話聽筒上提取了指紋，拿回局裡準備做進一步確認！

“你確定兇手就是張貴生？”彭帥最後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疑慮。

“確定。”

“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他的名字！”

“想辦法提取他的指紋、血液，還有聲音，我想有了鑑定就能說明問題了！”

“你是要做一下指紋、血液和聲紋對比？”

“是的。但要注意方法，不要讓他發(fā)覺，否則會打草驚蛇！”

“嗯，我馬上叫人去辦！”

我在家裡等待了一段時間，彭帥那邊沒有反饋什麼消息過來，不知道結(jié)果怎麼樣。謝小婷上班去了，我一個人悶得慌，於是就打開電腦上起了網(wǎng)來。打開電郵箱時，居然發(fā)現(xiàn)有一封高原二十多天前發(fā)來的郵件，因爲很久沒上網(wǎng)沒有看到！

我計算了一下發(fā)郵件的時間，已經(jīng)是高原出事後的第天了，他怎麼可能還給我發(fā)郵件？！

我急不可耐地點擊郵件，打開看了起來。

“老鄧，如果你看到這封郵件，說明我已經(jīng)出事！所心從內(nèi)心來說，我是不願意讓你看到的！自從知道了張貴生的秘密，我就把這封郵件放在了天后定時發(fā)送的位置，隔天更改一次時間，如果我出了事，不再改變?nèi)掌冢蜁谥付ǖ臅r間發(fā)送給你。那說明，我已經(jīng)出了事！我不能讓真相被掩蓋，自從知道王秀珍被殺案的真相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生命朝不夕保了，但我必須得這樣做，爲了陳娟和我的將來，我得拼一把！你說過，要打贏那場官司，知道案件的真相是最好的依據(jù)，因此我一直在調(diào)查事情的真相。調(diào)查中我發(fā)現(xiàn)，張貴生一直對一些事守口如瓶，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說了假話。還記得我所說過的那起救護車翻車事故嗎？我後來通過向那個司機詢問，瞭解到了當時的真實情況，是車上當時有四個大人、一個小孩，除了司機、護士和她的小孩，王秀珍和她的情人也在車上！翻車後，第一個到達現(xiàn)場的是張貴生，他家就在附近，剛好過那裡，就看到了車下面的王秀珍。那時王秀珍正處於短暫的暈迷。老司機親眼看到，張貴生把自己嫂的臉部轉(zhuǎn)向下方，淹在了血泊中。要不是張寶山後來及時趕到，王秀珍早已經(jīng)死了！從那時，我就知道了，最有動機殺害王秀珍的，其實是張貴生！但我沒有把真相說出來，而是以此要挾張貴生，想達到我自己的目的，每個人都有說或不說的自由，而關(guān)鍵在於，沒有任何證據(jù)，說了也不一定有人相信，真相永遠只浮現(xiàn)在看得見的地方！但當我找機會向張貴生說出真相時，他卻不肯輕易屈服，還威脅我不要亂說。於是那次在法庭上，我也是旁敲側(cè)擊地說到這件事，來提醒他我可以在任何場合把這件事說出來！我推薦你看的那本書，其實是張貴生的哥哥在監(jiān)獄裡寫的，我希望你能從這本書上悟出案件的真相。但其中的一些情節(jié)，我始終沒有弄明白，比如小說的最後爲什麼讓弟弟死亡，直到我在張貴生的電腦上找到一封郵件，才明白其中的原委！我想你也應(yīng)該看看這封郵件，於是就轉(zhuǎn)發(fā)給你了。跟你說，我原本可以拿著錢遠走高飛的，但我沒有這麼做！我放心不下陳娟，想到要是自己走了，她怎麼辦？我不能扔下她一個人不管！最後，提醒你一下，可別忘了答應(yīng)幫我找到陳娟的事，如果有一天看到她，請對她說我依然愛著她！這件事你要是不幫我做到，可別怪兄弟天天在夢裡煩你喔！”

郵件的後面，是一副小貓的動漫圖像，正呲牙裂嘴調(diào)皮地做著再見的手勢！

我鼻一酸，眼睛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好一陣纔將心情平靜下來，接著往下看，便是附在後面另一封郵件，高原註明了是從別人那裡轉(zhuǎn)發(fā)過來的！從落款來看，原來是一個陌生人發(fā)給張貴生的，陌生人的名字叫“問天”！

“強迫癥患者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對任何事都力求完美，在處理我的這件事上，你也是這樣：既竭力讓我免除冤屈，又不想有任何人爲此付出代價！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世上的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即使看上去貌似多麼恩愛的夫妻之間，也有不時的猜疑和偶爾的意識背叛，你更不會明白，當一個人被關(guān)押在監(jiān)獄裡多年，還要忍受日復(fù)一日的高強勞動，忍受別人無休止的變態(tài)羞辱時，任何事都不會再有完美了！我知道你以前看過我的心理書籍，應(yīng)該比我更懂得這一點，在心理中，這叫‘心理創(chuàng)傷應(yīng)激障礙’。”

在獄中我自殺過很多次，都沒有成功，很多時候是我自己中途放棄的，因爲我不甘心！後來我讀了斯蒂芬？金的《肖申克的救贖》，我很佩服小說中的人物安迪，他花了二十七年的時間掏牆逃出監(jiān)獄。當然我不可能去掏牆，但在那種堅韌的精神鼓勵之下，我還是堅持了下來，可以說安迪是我活下來的動力！但我不是他，做不到身陷囹圄這麼多年還能去想著過新生活，我早已經(jīng)沒有了新生活！從進監(jiān)獄的第二年，申訴沒有成功之日起，我這一生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從那時，我抱定了報復(fù)的念頭，認定有些人必須爲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