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汽車站後,我們在辦公室裡找到了負責管理運輸的一個主任。
聽完我們說明來意後,那個主任將公共汽車卡拿過去看了一下。
“這的確是我們公司的卡。”他說,“但我們的卡從不記名,根本無法查出持卡人!不過可以查出持卡人近期的乘車線!”
“能不能查到開卡時間和使用情況?”我問。
“這些卡是允許乘客退回來的,所以確定不了是不是以前用過,開卡時間不好說。至於使用情況,只能查到這一個月在什麼時候上過哪趟車,一個月前的記錄已經被自動清除了?!?
這讓人感覺有些沮喪,女死者是一個月前死亡的,看來從卡上也查不到什麼了!
但是工作必須得做,我們查了一下卡上的信息。讓人震驚的是,公共汽車卡居然一個星期前還使用過!而且,都是使用在18汽車上!
這與我們判斷死者的死亡情況大相徑庭,李智林有些著急了:“怎麼會這樣?按說應該是一個月以上沒使用過纔對呀!死者可是死了一個月以上了!”
“這些記錄會不會發生差錯?”我想了想,先問車站的運輸主任,“比如說是上一個月乘的車,記錄卻登記到這一個月!”
“不會!”運輸主任搖搖頭,“我們每月按記錄統計收入,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師父怎麼辦?”李智林有些擔心,“怎麼會出現了與我們分析的不符之處?難道是我們的判斷有誤?”
“我從不懷疑自己的第一判斷!”我笑著說,“只要這種判斷的依據是客觀的。有時候,沒有受過環境影響的直接感受,可能纔是最真實的!”
“那麼,還是堅持原來的思嗎?”李智林有些信心不足,“有沒有最近氣溫高,加劇了屍體腐敗,影響到我們對時間的判斷的可能?”
這不能怪他優柔寡斷,如果在時間上出現差錯,調查就會有南轅北轍的風險!
“不,時間上的矛盾正好印證了我們的推斷!”我說。
“怎麼說?”李智林有些不解。
“這張卡放到現場的時間,本來就與發案時間是矛盾的。這樣一來,不是更印證了我們的判斷嗎!”
“這碴我倒忘了!”他拍了一下頭,“那咱們還應不應該繼續查下去?”
“當然要查!我想知道兇手到底想把我們指引到什麼地方!”我想了想,又問那個主任:“18車經過哪裡?”
“從汽車總站出發開往汽車南站,經過的地方很多,這裡有線圖。”主任找出了一張公交車線圖遞給我。
“這條線有多少輛車?司機有多少人?”我邊看圖邊問。
“18車有9輛,每十分鐘一趟。但你要問多少個司機,我也說不準!有的車請了司機頂班,由他們自己安排,公司不管的!”那個主任回答。
“主班司機的名單有沒有?”
“有,我給你們拿一份。”那個主任從辦公桌裡找了一份名單遞給我。名單上有司機姓名和電話號碼。
看來沒什麼捷徑可走,只能一個個地找司機瞭解情況了!
李智林開玩笑說,這是拿死馬當做活馬醫!那個主任也很贊成這種說法:“問他們也不可能瞭解到什麼情況!一天來來去去的得有多少乘客?。∷麄兡难e注意得過來!”
我沒有作聲。工作的難誰都知道,但很少有人明白,公安工作就是這樣,沒查到最後誰也不能說不可能!即使只有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盡分之的努力,不管怎樣,還是得一個一個去地尋找知情人!
李智林將那份名單上的人數了數,然後說:“有29個司機?!?
“恐怕不止?!敝魅卧谂赃呎f,“有的司機會僱人跟自已換著開。具體有多少人要找到他們才知道!”
於是整整一天,我和李智林都在尋找那些司機瞭解情況。對於正好當班的人,我們很容易就有了調查結果,但還有一些人因爲是晚上值班,白天休息,所以不得不去他們家裡,困難就大了許多!理解警察工作的人沒什麼說的,不理解的因爲休息受到打擾,免不了發一些牢騷,我和李智林只得耐住性向他們解釋一番。一天下來,不禁脣乾舌燥!
天快黑時,能找的人都找到了,還是沒有收穫什麼有價值的線。最後只剩下了一個頂班的老司機沒有找到,我到他家時,家人說他外出散步還沒有回家。我們說明來意,徵得他們同意後坐在老司機家裡等著。
老司機的老伴看樣五十多歲,待人很熱情,她給我們倒了茶,笑著問:“你們找他了解情況?”
“是啊?!蔽覐乃目跉猓牫隽瞬豢孔V的意味,不禁有些失望。
“他都六十二歲了。上了年紀,做什麼事都丟落四的,平日連自己的衣褲都找不著,哪能記得住那麼多事!”
“這樣呀!”李智林顯得很失望。
“那可說不定?!蔽倚χf,“人的記憶跟思維一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許他對這些事有印象也說不定!”
正聊著,老司機回來了。我們向他說明了來意,把死者生前的照片給他看。
“這個女的?”老司機看了一看,說道:“我記得上個星期還看到過她?!?
“開什麼玩笑!”李智林叫了起來。
“怎麼?”老司機看著我們,沒有明白。
“你確定是這個女人?”李智林問。
“是她!我不會看錯的。”
“她死了有一個多月了!”李智林看著他說。
老司機看看我們倆,那眼神彷彿在說是我們倆瘋了。
“警官你們別嚇我!你們的意思是說我這個月看到的是鬼?!”老司機笑了。
我們沒有做聲。
他看看我們不像開玩笑,笑容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這一個月我都輪著晚班,每天凌晨兩點才收工。這個女的每天晚上搭我這班車,衣著時髦,愛坐在最後的那排座位,就是車裡沒什麼人也是坐那裡的!所以我對她印象很深?!?
我們不禁被他說得毛骨悚然:“那你最後是什麼時候看到她的?”
“大概是上個星期一吧。今天星期二,算來已經是一星期前的事了!”老司機回憶道,“本來她每晚十二點半上我的車,即使是週末也不例外!但是從上個星期二開始就沒再見過了!”
“那女的在哪裡上的車?”我問。
“人民大道的銀行門口?!?
“在什麼地方下車?”
“風情街?!?
我和李智林對看了一眼。那條街道是這一帶有名的風月之地,因一條街都是娛樂場地,難免有魚龍混雜的人,因此被老姓戲稱“風情街”。
“每次都在那裡下車?”
“是的,每次在那裡下?!?
“知道她下車後去了哪裡嗎?”
“這我哪裡知道!我一老頭,老盯著人家漂亮姑娘看,不被別人當成老流氓??!”
“那你有沒有看到過她跟其他什麼人在一起?”
“幾乎都是一個人搭車?!彼緳C認真想了想說道,“就只有一次,她和一個四十多的歲的男人上過我的車。上車後爲什麼事吵了起來。那晚車上的人特別少,他們先是低聲吵著,後來見其他人下了車,只剩下他們兩人,吵架聲就大了起來!那晚那個女的沒有到風情街就下了車。男的一直坐到終點站才下車,我們那班車的終點站是汽車南站。對了,那天應該是上個月的25號!”
“25號?”我很驚訝他爲什麼對時間記得這麼清楚。
“是25號沒錯!你們別以爲像我這樣的老頭記性差,對些特別的日還是記得住的!”老司機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那個男的在女的下車後,坐在座上想了一陣心思。後來坐到我的旁邊,跟我道歉說對不起,他們吵架打擾了我的工作!老夫少妻的情況我見得多了,所以並沒有奇怪??此€蠻懂禮貌,我就說沒關係,還和他聊了起來。你們知道,本來開車時是不允許和乘客聊天的,但車剛好只有我和他,不說話有些安靜。我就和他聊了起來,我說男的要讓著點女人,少說兩句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就是這樣的,每次老婆挑起話題和我吵架,我當沒聽見,坐一邊不理她得了!那個男的笑了,他說大叔你不知道,今天是2月25號,是我們的結婚記念日,老婆卻要和我鬧彆扭,所以心裡特別不舒服!我當時心裡想,現在的夫妻可真會過日,弄出了結婚記念日!你瞧,我就這樣把那個日給記住了,哈哈!”
從老司機家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我們找了個地方,隨便吃了點東西。
“師父,你相不相信那個司機的話?”李智林問我。
“信,又不完全信!”我回答。
“可他說的情況怎麼可能發生?”他若有所思地說,“那個女人至少已經死了一個月,老司機卻上個星期還看到她!可巧的是,老司機駕駛的公交車沒有攝相設備,不然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她,這也讓人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