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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得生無可戀似的!高原聽到了,不知會怎樣的不高興!”
“有時我覺得那並沒有什麼,人就是介於活著與死亡之間,一邊是生,一邊是死,每個人低頭在中間走,或左或右都是隨機的,由不得選擇!”
“你這樣說,我倒不知怎麼反駁。”我沉思著說。
“難道你不贊成我的說法嗎?”陳娟看著我,“見過那麼多死亡,不覺得人生就是這樣麼?”
“我的確見過多生命的消逝,但那只是工作而已,來不及想多!你這樣說,似乎比我的感觸深得多。只是,有些悲觀了!”
陳娟笑了,沒有和我再爭論下去。
“老鄧,如果我遠行,你猜我想念最多的人會是誰?”她最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遠行?”我沒聽懂她的意思,不假思地回答:“肯定是高原了!”
“你說錯了!”陳娟盯著我說,“你相不相信?肯定是你!”
“怎麼可能?!”我笑了,“不會因我請了一頓飯,就這樣哄我開心吧?”
“是真的!”陳娟認真地看著我說,“在有些人的心裡,並不一定是愛人最讓他們牽掛。紅顏知己比愛人更難得!”
我也看著她,心裡有了些許感動。
“知道爲什麼不是高原嗎?”她又問。
“爲什麼?”
“我一直看不透他!所以一直都不敢相信他!”
“爲什麼這樣想?”
“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出軌,其實我們女人也一樣,對男人的不忠也會有恥辱感!雖然表面上可以多寬容,可實際上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哪怕那個人是你曾經(jīng)多麼愛過的!”陳娟淡淡地說。
我有些吃驚,看著她有些無言以對。
“高原做的那些事,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其實很久以來,只要靜下心,我就會想到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想到這些事時,心裡就會不住地疼痛,頭也跟著痛得發(fā)懵!有幾次,我乘著公共汽車的時候,居然分辨不出回去的了!必須找個安靜的地方下車,然後靜下心來慢慢地回憶,方能明白自己身處哪裡,去哪個方向!……我有些擔心,害怕哪一天自己會撐不住發(fā)了瘋!如果真有那一天,老鄧,麻煩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已經(jīng)無法再相信高原,害怕他會把我扔在大街上,或許他從沒真正把我放在心裡,我只能依靠你了!……”
我無法形容聽到陳娟這些話時的震驚程!震驚之餘,又覺得自己有義務來保護她,於是讓她多請幾天假在這邊散散心,如果高原沒時間,我就來陪她。陳娟答應說好,但要回去把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
那晚高原沒有回家,陳娟堅持要搭最後一班汽車回南山市。
我沒能夠挽留住她,只好把她送上了車。
當她坐到靠窗的座位上,向我揮手告別時,隔著玻璃大聲說了一句:“老鄧,再見了!”
“再見!”我說。
“忘了劉嫣!”她又大聲補充了一句。
回到家裡後,我把和陳娟在一起的經(jīng)過在腦海裡梳理了一遍,想找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沒有找到!——雖然我始終感覺到哪裡似乎不對勁!
直到後來,當我終於明白陳娟所說的“遠行”的含義時,她的眼神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腦海裡,一刻也不曾忘記!
但是那晚,我最終還是忽略了她的事,轉而去想她爲什麼總讓我忘了劉嫣!很久之前,陳娟就認爲我和劉嫣不適合在一起,她說她第一次見到劉嫣時就這樣認爲了。
陳娟跟劉嫣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我們的一次同會上。那次聚會,大家約好一定要把已經(jīng)成爲或者即將成爲另一半的人帶去,我就把劉嫣帶到那裡。那天玩得很晚,曲終人散後,高原覺得還不盡興,非要拉我去吃夜宵。那時我還在禪市,很少有時間跟他見面,見拗不過就答應了。於是,我們找了一家夜宵店,邊吃邊聊了起來,我跟高原相互談起近況,更多的時間,是回憶上時候的一些情景。陳娟怕冷落了劉嫣,陪她說起了話。
“劉妹妹,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陳娟笑著對劉嫣說,“就像林黛玉進賈府時寶玉見她的那種感覺,只可惜我不是男的!”
“是男的也不能挖我牆角呀!”我開玩笑說道。
劉嫣笑笑沒有作聲。
“不挖白不挖!”高原笑道,“我的人生信條是,只有做不做得到的,沒有該不該做的!別等到?jīng)]了機會才後悔一輩!”
“就不害怕遭報應?”陳娟白了他一眼。
“我只害怕現(xiàn)在該做的沒做,辜負了自己這一輩!”
“此生的業(yè),必會結出下世輪迴的果!”劉嫣笑著說。
“正因爲是前世修來的果,所以我更不敢虛渡今生的光陰了!”
“你們什麼時候變成善男信女的?”我開玩笑道,“怎麼滿嘴前世今生的!聽起來都費勁!”
“你不用理會我們說什麼,還是繼續(xù)拿著你的屠刀吧!”高原揶揄道,“對於你們法醫(yī)來說,應該早已不用輪迴了吧!”
我笑了笑,沒出聲。
“要是真有輪迴,我下輩一定要做個男人,高原做女人,讓他嚐嚐被欺負的滋味!”陳娟看看高原笑著說,然後又問劉嫣,“劉妹妹下輩當什麼?你這麼漂亮,下輩還是當女人吧!總會有鄧哲這樣的男人來疼你。”
“我想下輩當一棵大樹,長在高處,看你們這些蕓蕓衆(zhòng)生的笑話!”劉嫣笑著說,“自己不會有喜怒哀樂,用不著遷就誰,用不著愛,也用不著恨!”
“沒有了愛和恨,人生不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
“如果沒有什麼值得愛和恨,或者說根本不知道怎樣是愛,怎樣去恨,我倒寧願自己的人生像一杯白開水!”
“看你說的!……”陳娟轉頭看我一眼,又笑對劉嫣道,“怎麼說沒有什麼值得愛的呢?”
劉嫣也笑:“愛和恨都是相對的!有時,自己的愛也許就是別人的恨!”
我不知道劉嫣說這話的意思。她曾對我說過,自從她爸爸出事之後,她已經(jīng)無法判斷愛和恨!不知道是不是指這個!
“看你,把全世界說得像有多離譜一樣!”陳娟還不知道她家裡的事。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離譜!”劉嫣笑道。
“怎麼這樣說呢?”陳娟笑道,“像有鄧哲這樣的男人愛著你,還不靠譜嗎?”
“靠不靠譜,你得問他!”劉嫣笑看我說道,“說實話,有時我還真是無法識別!”
我聽了,心裡不痛快!那時,她正爲丁磊的事跟我生氣,我在心裡安慰自己:“也許是陳娟的話觸動了她的不快之處,方纔說出那樣的話來!”
見到氣氛不對,高原連忙轉移了話題,繼續(xù)跟我回憶上的時光。但我已然沒有了心情,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應著。
後來我就喝醉了!那時候我還不能怎麼喝酒,怎樣醉的都不知道。還是高原事後告訴我,那晚我醉得一塌糊塗,吐了自己一身,還趴在桌上哭,是他把我送回家的!
自那以後,不知陳娟看出了什麼,總說我跟劉嫣不適合在一起!
送走陳娟後的整個晚上,我打開電腦上網(wǎng)或者想看看書,都不能靜下心來。陳娟的那句“忘了劉嫣”若如一根棍,攪動了我內心的那一泓平靜。她說這話的後果是適得其反,我是如此地想念劉嫣,以致於最後拿著酒瓶上了天臺,坐在那裡自斟自飲起來!
晚風吹過,我的頭又痛了起來。
隱約之間,我又聽到了劉嫣的聲音。
等等,確實有一個女的聲音!我仔細一聽,發(fā)現(xiàn)是從樓下的馬上傳來的。
“救命!”女在喊。
我跑下樓,看到一名女蹲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發(fā)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樣?”我問。
那女擡起頭,看到我時臉露喜色。我不由得一愣,原來這個女竟然是劉倔強劉衛(wèi)國的女兒!
“剛纔有人搶走了我的包!”劉衛(wèi)國的女兒說。
“人呢?”我四處看了一下,沒見有人。
“跑了!”
“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我是出來找我爸的。他從家裡出來,好幾天沒見了!”
“晚上不好找,還是等天亮了再說吧!”
“我剛纔接了個電話,說我爸在這裡,我纔過來的!可是找了好一陣也沒找著!”
“你是不是把帶了自己電話號碼的尋人啓事到處張貼?”
“是啊,你怎麼知道?”
“要不然別人怎麼會打你的電話呢?”我搖搖頭,“這樣的電話你都信?也不多長個心眼!”
“開始是不敢來這裡!”她說,“但如果是真的呢?那我豈不是置爸爸的生死而不顧?!”
“那倒也是!”我不禁有些敬佩起她來,“我?guī)闳ゾ徒呐沙鏊鰝€報案登記吧。”
“不用,包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夠不了立案!再說,你知道了不就行了,我可不願意爲這事再去派出所!”
“那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