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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隊長把技術人員叫了過來,將他們的相機給了我,第一時間拍攝的現場照片都保存在裡面了。
我把相機拿在手裡,一張張地翻看著裡面的照片。
突然,一張死者倒地的原始姿態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溫計!”我指著照片上死者旁邊的一根溫計樣的東西說道,“這根溫計在哪裡?我要找到它!”
“可是現場已被整理過了,不知還找不找得到。”楊隊長說。他顯然沒意識到這個情節的重要性,臉上反應平淡。
“把剛纔那個女護士找來!”我帶著命令的口氣對他說。
楊隊長看我認真的表情,不敢怠慢,走到外面把剛纔那個漂亮的女護士叫了進來。
那女護士看到了地上躺著的男屍,臉色陡然蒼白了起來。
“走,到外面去說?!蔽铱纯磁o士的臉色對她說。
女護士遮擋著眼睛跟我走到了外面的大廳。
“你不是說是你整理的現場嗎?”我指了指照片,對她說,“我想知道這根溫計現在在哪裡?”
“我記得放在工具筒了。”她回答完,轉身在醫生的辦公桌上尋找。
“在這裡!”她往一個圓筒伸手,準備拿裡面的一根溫計。
“別動!”我叫了一聲。她的手僵在了空中。
我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根溫計尾端,將它取出對著光線看了起來。
溫計上的刻處於十七點八的位置!——這是一個低燒病人的溫。
“我想,現在必須得調整思了,作案者恐怕另有其人!”我對楊隊長說罷,又轉頭對那個女護士命令道:“我要看到昨天晚上的醫生診斷記錄!”
女護士轉身走到就接診室找登記去了。
“發現什麼情況嗎?”楊隊長問我。
我慎重地對他說道:“如果你們還認爲是鬼旺作的案,那麼就錯了!”
“怎麼說?”他問。
“看出牆上的字有什麼蹊蹺嗎?”我指指牆上那幾個刺眼的血字問他。
楊隊長迷惑地搖搖頭。
“從那幾個血字的高,可以看出寫字者至少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蔽艺f,“而那個鬼旺我認識,身高不過一米六幾!”
“不會墊著什麼東西寫嗎?”楊隊長有些不放心。
“現場有踩墊的東西嗎?”
“那倒沒有。”
“也根本沒那個必要!”
楊隊長點點頭。
“再說說受害人的傷勢。”我繼續說道,“受害人的手腳完好無損,什麼皮外傷都沒有,說明他沒有反抗或者說根本來不及反抗。這對於一個四肢健壯的中年人來說很反常。鬼旺這個人我知道,個很小,力氣單薄,不可能具有一下控制死者的能力。加上他是個吸毒的,對於醫生來說,一般會對他保持特殊的警惕性,更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那麼殺人的另有其人了!”楊隊長有些忐忑不安了。
“是的!”我說,“這個人化水平不高,仇恨社會,借就診的機會預謀殺人!”
楊隊長和李智林有些迷惑不解,等待我的解釋。
“還是那幾個字!……”我說,“你們看,筆風生硬,結構鬆散,看起來像是信手塗鴉,顯然書寫水平不高。而內容上有些調侃、蔑視的意味,厭世、仇恨的心理一覽無遺!”
“那爲什麼說假借就診的名義殺人?”楊隊長問。
“看到溫計上的刻了嗎?”我指指溫計,對他說道,“醫生在爲病人量體溫後,會習慣性將溫計甩回刻原位。我認識這個醫生,每次見他都是這樣規範操作的。而溫計上顯示378,顯然沒經過復位,確切地說是沒來得及甩回原位,溫計丟棄在死者身旁的地面能印證這一點。這說明,醫生在測量體溫,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到了攻擊!”
“哦……”楊隊長似乎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說兇手假裝病人到門診來就醫,在醫生量體溫,沒有防備時進行了襲擊!”
“不一定是假裝生??!”我說,“仇恨、厭世、378的低燒體溫,這說明什麼問題?有時低燒比高燒要可怕!我想,兇手應該確實生了病,而且是重??!”
“有哪些可怕的病會低燒?”楊隊長問。
“比如癌癥!”
“癌癥!”楊隊長吃了一驚,“如果是這樣,我們得查一下病人的資料!”
“是這樣的。”我說,“而有哪些人來就診過,這裡應該有登記?!?
這時那個漂亮女護士走了回來,手裡拿了一本登記本。
“我們昨天的記錄被人撕掉了一頁?!迸o士說。
“讓我看看?!蔽乙^登記本,小心地翻開。
登記本記錄了之前就診人員的信息,但是昨天最後的那一頁被人撕掉了,只留下裝訂處的一點殘邊。
“就診登記由誰填寫?能不能回憶出登記的內容?”楊隊長問女護士。
“一般由值班醫生填寫。”女護士說。
“也就是說被撕掉的記錄是死者寫的?”
“是的?!?
“看來兇手很狡猾!”李智林在旁邊說。
我對著室外的光線看了看下一張空白紙張,然後交給他說:“沒關係,登記本是疊在一起寫的,後面的空白頁有前頁字跡拓印的痕跡,拿回去處理一下,把那些字顯現出來。兇手撕登記本,越是說明這一張紙的重要性!”
李智林把溫計和登記本放到物證袋裡包好。
“鄧法醫,還有什麼工作要做?儘管交待我們來做!”楊隊長帶著敬佩的目光看著我說道,“我們分局那幫傢伙,都看了些什麼!勘查了四個小時還沒有你來半個小時的收穫多!”
“沒有單靠一、兩個人就能做得十全十美的事!”我趁機笑著說,“叫你那幫抽菸的兄弟幫一下忙,也許早就看出這些破綻來了!”
楊隊長的臉紅了,笑著稱是。
“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你們留一些人在這裡等死者家屬,把死因情況通報給他們,妥善處理一下後事。”我說一句,楊隊長點一下頭。
“還有,叫你們的法醫將死者的解剖處縫合一下。家屬來了也中看一些,對死者也是一種尊重!”我想到死者沒有縫合的傷口,對他說。
李智林站在旁邊笑。
“嗯?!睏铌犻L答應著。
“警官,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那個漂亮女護士站在旁邊問。
“該怎麼做?等這裡的警察把事情做妥當再說吧!”我說,“到時問你們院長就行了,不用問我們!”
女護士的臉紅了,顯然感覺到了我語聲中的譏諷意味。
“好吧,沒什麼了,做你自己的事吧!”我看了看她尷尬的神情,不忍再讓她難堪,半真半假地調侃道:“把你的手機號碼報一下?有什麼事好找你!”
李智林沒感覺出我的語意,忙認真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我剛來上班不久,還沒有買手機。你們可以打這裡辦公室的電話找我!”女護士說。
“怎麼會沒手機?!你是不是怕有什麼麻煩事?這些事都與你無關的,你放心好了!”李智林在旁邊做起了思想工作。
楊隊長呵呵地笑了。
我忍住笑,拍了拍李智林的肩膀。這小,應該是在女孩面前耍呆,不會連拒絕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吧?
因爲這是楊隊長他們的案,我讓李智林把提取的溫計和登記本移送給了他,讓他回去交給技術人員處理。
在跟楊隊長交接完現場的工作之後,我們沒有再呆多久,就開車回單位向潘雲彙報。
潘雲正站在辦公室裡,拔打著桌上的電話,見我們進來,示意我們先坐著。
拔了幾次電話,沒有打通,他把電話掛上,然後坐了下來。我把現場的情況對他說了一遍,他沉思了一下,然後說:“你的推斷很有道理,我完全贊同。我對鬼旺很瞭解,他沒有這份膽,就是有這膽也沒有這能耐!看來得摸排其他對象了。但鬼旺這小也要找到的,他到現場也必是見不得人的事!也許他能知道些什麼情況,甚至會是目擊證人!”
“你找鬼旺不更快些麼?”我對他說。
潘雲聽了,看了我一眼。他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並沒有在意,只是指指桌上的電話說道:“聯繫不上,估計知道事情鬧大了,怕惹火燒身,不敢露面!”
“可不可以發通緝令?”李智林問。
潘雲沒有回答。
“這不是我們辦的案,當然不能發通緝令了!”我說,“要發也是分局的同志發!再說,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幹了什麼!”
潘雲用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我說:“這是鬼旺的地址,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你們跑一趟。如果他還在那裡,帶他來見我!”
“好的,明白!”我接過字條,和李智林走出了辦公室。
“爲什麼找鬼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李智林問。
“還有很多事我們不明白!但不重要?!蔽覍λf,“以後慢慢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