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水推車跟著她走了一段路,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主意先將她哄騙回去,然後自己再出來去找,或者讓她帶著自己,將她以前去過的地方都找一遍,興許有些用處,主意已定,他立即騎車趕上來,喊她上車,碧菡詫異地問:“去哪?”
“你先上來。”
碧菡聽了話坐上去。袁尚水載著她沿江而行,一邊騎著車,一邊試圖說服她,讓她再帶自己去找?guī)讉€地方,若是她不肯,他便沿著江邊大道直行,到了市口再拐彎載她回家去。碧菡並不知道表哥的心思,仍然逼著自己回憶,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又有誰知道他在哪藏身呢?“有誰知道他現(xiàn)在藏在哪呢?”碧菡的沉思引發(fā)了她自言自語的問話,忽然她像是有所發(fā)現(xiàn),眼光中閃出一點亮光,她看到這點希望,就在自行車後座上激動地拍打叫囂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在哪能找到他了?”
“知道誰能找到他了。”說完,不容袁尚水多問,就用雙手連連拍打著他的後背的兩側(cè),“去學(xué)校,去學(xué)校,快去學(xué)校!”袁尚水正苦思冥想要如何套她的話,見她自己回憶了起來,也就十分高興,卯足勁,蹬車往女子師範學(xué)學(xué)校方向騎去了。
經(jīng)過碧菡多次指正,袁尚水終於摸對了女子師範學(xué)學(xué)校的大門。纔到門口停下,碧菡就先跳下了車,因爲坐車時間長,跳下來時腳底麻痹,觸地又過猛,腳心裡立即錐心地痛了一陣,碧菡在地上蹬了一下,仍然興高采烈地向?qū)W校大門走去。
按照慣例,這一日正巧是學(xué)校放假的日子,袁尚水與碧菡先前在江邊廠房去找人時,耽誤了一陣,因此趕到這裡來,正巧碰見學(xué)校敞開大門放學(xué)生出來。校門口堵著各富家千金的車伕,也有幾輛是來這兒拉些零散生意的,碧菡看見這些人堵在門口,就想起自家的車伕劉漢來,也不知他是來得早,還是跑得快,又或者是將先到但比他瘦弱的車伕都擠到後面去了,他每次都拉著他的車子擠在最前面,一看見她們姐妹倆出來就像孩子一樣歡呼雀躍著招呼她們,無奈她倆個總喜歡等到同學(xué)們散盡了才姍姍走出來。蘭心是不喜歡擁擠,而碧菡則是爲了與她要好的朋友,也是與她同樣擔負聯(lián)絡(luò)員職責的地下份子,聯(lián)絡(luò)名字叫做“金牡丹”的,藏好一切有可能暴露秘密的東西。因此看見這些車伕擁擠在門口各自等候自家小姐的時候,她並不著急,而是看著校門口人都散盡了,她才望著裡面,期待她的好朋友能在這時候走出來。
“金牡丹”還沒走出來,可是碧菡卻信心十足,甚至有些激動地告訴表哥:“來了!來了!”袁尚水循聲望去,只見校園裡唯有樹影橫斜,並不見學(xué)生、老師和校警等等任何一個人影。但碧菡卻欣喜得快要跳起來,因爲她看見“金牡丹”家的車伕,正拉著車向?qū)W校門口跑來。她家的車伕與碧菡家的劉漢不同,劉漢對於接送兩位小姐上下學(xué)的事業(yè)永遠飽含熱情,而“金牡丹”家的車伕,因爲頭幾回來得早,沒有等到他家小姐,他便乾脆把著時辰,估計他家小姐快要出來的時候才趕來學(xué)校門口。果然,他才趕到門口停下,“金牡丹”就出現(xiàn)在校內(nèi)院子裡,並且正朝著大門口走出來。碧菡歡喜著向她打招呼,她本來走得極認真的,似乎一路走一路思考著某些深奧的問題。但當她聽見碧菡的歡叫時,她也立即像出籠的雀兒,飛撲向門口來。
兩個好朋友好久不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就連碧菡也險些忘記了,此番前來找她的目的,光說些別後被關(guān)在家裡哪都去不了,怎樣閒悶無聊的話,袁尚水在一旁不斷地提醒碧菡,但碧菡哪容得下他插嘴,還是這位“金牡丹”看見一旁有一個十分精神的男孩子,她看著挺閤眼的,見他正試圖向碧菡暗示些什麼,便問碧菡:“這是誰?”
“我表哥。”
“金牡丹”看著袁尚水體魄健壯,卻並不是那種五大三粗之輩,便極留戀地多看了一眼。袁尚水也注意到這個女孩子,彷彿蘭心一樣的年紀,但他更關(guān)心另一個問題,只見他湊到碧菡耳邊,輕聲問:“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當然。”
“她知道尚民在哪?”
碧菡對錶哥表現(xiàn)出的懷疑極爲不屑,此時“金牡丹”也聽見了他們的悄悄話。便問碧菡:“要找誰?”
“猴子,你知道他在哪裡的,對嗎?”
“金牡丹”本不願向如今已經(jīng)身爲局外人的碧菡透露組織秘密,但緊接著她聽見碧菡說出了組織裡一個重大的安排,就不得不奇怪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了。
“他們今晚就要撤離省城了,你得帶我找到他。”
“你怎麼知道這事?”
“我知道的,你只要帶我找到猴子就行。”
“有什麼重大事情要對他說嗎?”金牡丹聽了這些,以爲碧菡仍然在從事地下工作,而她的這位表哥,莫非也是組織裡的人?
袁尚水見她仍在猶豫,忽然腦海中有了一個絕妙的點子,便表現(xiàn)出萬分火急的樣子,對“金牡丹”說:“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影響了組織計劃,只怕你我都擔待不起!”“金牡丹”聽他這樣一說,便斷定他就是組織裡掌握了重要秘密的人,又是碧菡帶來的,就更加毋庸置疑。如此思索一番,很快就做出決定了,對他們說:“你們跟我來。”然後又對車伕說:“你先回去,我會在晚飯前到家的。”說著向碧菡和袁尚水一點頭,表現(xiàn)出充分的信任,和“同志”的堅毅態(tài)度,帶著他們出發(fā)了。她家的車伕早習(xí)慣了她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做派,見她走了,自己也就拉起車掉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