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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孫老太太似乎一夜間蒼老了許多,孫德藝見到她時不禁問:“媳婦見母親憔悴得很,且讓媳婦派人喚了大夫來瞧瞧如何?”

孫老太太擺擺手笑道:“不用了,人一輩子無論何等地精貴,如何地高人一等,到老了,都是要服命的?!?

“母親別這麼說,照媳婦兒說,即使家裡黑暗暗如漆似的,也還有個希望在那呢,無論怎麼著,咱們也得護著他長大當起家來才放得開手?!?

老太太笑了,無論笑容看起來,還是聲音聽起來都是歡樂的。

“我老婆子護他這些年,也算是盡到心了,往後了,須得他母親一個人來護著?!?

“母親如此說,倒顯得媳婦兒不孝了,老爺雖然爲國難捨家,但凡爲人子該盡的孝,做媳婦兒的也都會替夫君做到的?!?

孫老太太見孫德藝急切,便慈祥笑起來,邊伸出手去拉她,孫德藝明白母親要做什麼,也順勢起身,伸過手來。老太太牽著她坐到自己牀邊,望著她說:“媳婦已經很孝順了,可如今我老了,操勞不得,今後這家裡上上下下,都該由你來打點?!闭f著,從枕頭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錢箱、錢櫃的鑰匙,放在孫德藝的手裡,然後老太太用自己的雙手將它們緊緊地握在手掌間的溫熱裡。孫德藝明白母親看她的眼神,但她眼裡早已模糊不清。

“小姐、少爺,夫人正和老夫人在裡面說話呢?!睂O老太太房裡正被感情淹得寂靜無聲,門外王妻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

“都進來?!比愕茉谕饷娴群蛑鋈环块T被母親打開,三人便都隨了母親進來,一一問候過老太太才坐下。

孫老夫人見到孫兒、孫女都在跟前,歡喜無比,一邊吩咐王妻伺候她起牀,一邊問孫強虎:“昨日你父親來的信,你隨身帶著的麼?”強虎聽說,連忙站起身從內衣口袋裡拿了出來。

“收好?!崩咸柚沽怂?,吩咐他繼續坐下。又說:“你們姐妹倆也要牢記,從此後只當你們父親回不來了,雖然身爲女兒身,不能爲家國天下做什麼,但須得自立自強,不至連累了家裡纔是?!?

“我們記住了,祖母且好養著,還等得強虎長大了孝敬您呢?!碧m心回答。

孫老太太又笑了,邊笑著邊心疼地說:“大丫頭最惹人疼愛了,奶奶可不得好養著,奶奶還得找人治好了你的眼睛才入得土的?!?

“祖母可真氣人!姐姐惹人疼了,我就不惹人疼了麼?真真從心裡頭,我還比姐姐孝順祖母些呢!”碧菡撒著嬌,說話的樣子,卻像是極認真的。孫德藝和老太太都笑起她來,蘭心也抿嘴笑了,強虎坐得極穩重,只略笑了一笑。孫老太太還要拿碧菡開涮,卻聽見王妻在門口喊:“老太太,劉老爺來了,正在大廳裡和舅老爺先聊著呢?!?

“知道了?!睂O德藝替老夫人做了答,一聽見這消息,就連蘭心也都明白他來做什麼了。

“莫不是來向祖母和母親討我家姐姐來了?”碧菡猜測著。

孫老太太略笑一下,臉上立即又恢復嚴肅,罵道:“你又知道了,姑娘家家的,說話可不能沒個遮攔的?!?

“我就知道嘛。”碧菡嬉皮慣了,卻並不懼怕。她正和祖母調皮著,又要調侃臉已經紅了一片的姐姐,忽然強虎坐在蘭心身邊大聲哭泣,淚流如注。四人都被唬了一跳,孫老太太忙心肝兒肉地問:“這是怎麼了?”

“我不要姐姐嫁人——”孫強虎張大嘴哭著說。

孫老太太笑了,一聲疊著一聲,孫德藝和碧菡也都笑起來,唯有蘭心心酸地抱著弟弟,哄著他說:“姐姐不嫁人,誰對你胡說姐姐要嫁人了?!?

強虎不說話,仍舊只是哭,孫老太太看著姐弟倆個,也眨了眨眼,但很快她就阻止他們:“好了,各自回房裡去,我和你們母親去接見劉廳長。”說完,自己穿戴起來,孫德藝忙上前幫她。待老太太洗漱時,孫德藝送了她們姐弟三個出來。回來後,老太太已經洗漱好了,她便又隨了老太太同到廳中去。

正殿廳裡,袁正德正和劉世雄對坐著喝茶,或許是整夜與胡老闆暢聊,這時候舅老爺已經乏了,又或許他和劉廳長之間,並沒有太多寒暄之外的話題交流。見孫老太太和妹妹進來,袁正德擡眼間眼中就射出一束亮光,便忙將快送到嘴邊茶杯重新蓋好蓋子,放回到桌子上。劉世雄見到孫老夫人與孫夫人進來,忙就站起身上前迎接。孫老太太也笑臉相迎,道:“劉廳長大駕,恕我老太婆有失遠迎?!?

“老太太可叫劉某好等吶!”劉世雄玩笑道。

“哦?劉廳長不會怪罪老婆子吧?”

“昨日小公子生辰,劉某沒能親來,老太太可否一筆勾銷,不責怪劉某???”

“劉廳長言重了,使不得,使不得?!闭f完,孫老太太請了劉世雄、袁正德同坐。袁正德生性靦腆些,見了老太太與劉廳長如此活潑景象,也十分愉悅。

入座後,劉世雄笑問老太太:“老夫人可知劉某今日爲何而來?”

孫老太太聽了,故作莫名狀,看著兒媳和舅老爺道:“哦?”然後又迅速將目光還原到劉世雄身上,反問:“可是爲何???”

“老太太見笑了,劉某今日爲了劍兒與蘭心完婚的事情親來的。”說完細察了孫老太太與孫德藝的反應,見二人不曾動容,便接著說:“論理訂了親,明年方可娶的,但眼下國家都處在非常時期,爲成全孫兄所託,也爲了了卻劍兒心願,劉某也只好逾越些規矩,提前請老夫人把這事給辦了。”

“劍兒英姿卓卓,腹蘊正氣,看上我家丫頭,那是她的福氣。既然她父親都允了,我和她母親自然也喜歡,但只是大丫頭眼疾尚未痊癒,如若貿然成了親,只怕耽誤了你家公子?!?

“誒——老夫人過慮啦!”

孫老太太聽劉世雄如此反應,猜得他有辦法,便立即將身坐直,頭微仰,收縮目光,充滿希望地看著他。

“那洋大夫不是說開刀動手術要等西洋藥嗎?”劉世雄說著,一擺手,搖頭道:“不用等,劍兒已經問過他了,他要的藥,我都託人從軍隊里弄了出來?!?

孫氏婆媳聽見後,相互對視一眼,立即就樂了。袁正德也欣喜著說:“這下好了?!苯酉聛韽d中一片歡喜氣氛,不一會,過往廳中端茶遞水的丫頭婆子們就將好消息傳了出來,“小姐眼睛可以治了!”“小姐下月就要成婚了!”這消息走得比日光下樹影的位移速度還要快,一刻鐘過去,王妻知道了,緊接著彩霞也從母親那兒聽說,然後她又將這喜訊告訴了她婆婆,她婆婆一歡喜,來側殿看兒子的時候,便又告訴了兒子,云云進房裡替表少爺換茶水的時候聽到了,連忙出來去告訴燕子,燕子一歡喜先告訴了二小姐,二小姐知道又忙向姐姐道喜,蘭心聽到消息,愣愣地杵了一會,忽然趴在牀上哭了起來;云云告訴過燕子,又樂樂地告訴了少爺,強虎聽說姐姐眼睛能治了,喜得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又聽說姐姐下個月就嫁人了,復又哭著碎了骨似地一節節塌坐下去。

劉世雄討得孫老太太同意,便將相命的在一張紅紙上寫下的黃道吉日交給孫老太太和孫德藝看,孫老太太看過笑著點了點頭,又將紅紙交給兒媳婦,孫德藝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男,己未、己巳、甲子、戊辰,女,辛酉、己巳、己酉、甲子,婚合,宜丁丑年九月十九,衝丁酉,執日?!笨赐瓯阌终哿似饋?,然後笑對劉世雄說:“老爺不在家,德藝見識又淺,伴嫁的東西有老太太指點,興許能置辦齊全,迎娶該當如何就全憑親家公做主了?!?

“迎娶自然也都用最好的,老夫人和親家母都請放心,劉某保證不會讓蘭心受半點委屈?!?

“這可就叫我老婆子放心了。”孫老太太說完,劉世雄起身告別,孫德藝隨老太太送出廳外,袁正德又送到府門口,才辭別道:“有勞?!眲⑹佬垡不厣肀f:“留步?!焙唵蔚绖e過,便在門外上了車,徑直走了。

袁正德回到廳中來,看見孫老太太正與妹妹說笑得歡,便上前向孫老太太道喜,老太太答謝過,又問他:“舅老爺可是和胡老闆聊了一宿了?臉上可見憔悴得很。”

袁正德答:“這兩年,覺得人老得快些了,一點愁,一點倦,都會立刻反應在臉上?!?

“可不是嗎?越老越不中用了?!?

“哥哥可別惹我母親了,人活著一日日地,凡事都樂呵些,便不會總怕著衰老了。”

“妹子說得有理,我見老太太精神勁兒足,整日都很歡樂,袁某須得學著老太太過日子,想必要活得快活許多。”

孫老太太聽他一說,也被逗笑了。還要和舅老爺閒話時,只見云云匆匆跑過來急急地說:“老夫人、夫人都去看看吧,少爺哭得厲害,我怎麼也勸不了,舅夫人和表少爺也都勸他去了,也不曾見他好半分?!?

“可是否哪裡不舒服?”孫老太太緊張地問。

“看樣子不像的?!?

“也不曉得爲什麼哭了?”孫德藝追問道。

云云聽見夫人這麼問,便害怕起來,吞吞吐吐回答:“是——是我——我聽說大小姐眼睛能治好了,快要出嫁了,就告訴了少爺,起先聽說大小姐眼睛能治了,他還高興得很,後來——聽見我說——大小姐要嫁——嫁人了,他——他——”

“看看去?!睂O老太太不待云云說完,就領著孫德藝一起往強虎房裡去了。袁正德一宿不曾休息,胡老闆才走,不久,劉世雄就到了,而後盼著他走了,正欲告別了老太太,準備回房裡休息一會兒,又聽見強虎鬧了起來,且自己老婆、兒子正在那兒,也不好走開,只得一道隨了過來。

“我的兒,這是怎麼惹著你了?怎就傷心成這個樣子了?”孫老太太才走進側殿院子裡,就聽見孫兒聲音都哭啞了,上樓來進了門,一見他那小臉上已不單是兩行淚,竟然兩邊臉都像是被水淋過似的,看著心都碎了,便小腳連邁,急急地邊問他,邊上前來給他擦眼淚。

孫強虎只是傷心地哭,不曾回答過誰一句話。孫老太太見孫兒不回答,就又接著問:“誰敢欺負我的兒?老太太我拿老命和他拼了!”

強虎仍然只是哭。

孫老太太聽那聲音越哭越響,聽得她心都要裂了,一著急,便問云云:“你說說,到底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云云嚇得連忙跪下,害怕老太太責罰她,也跟著嗚咽起來。

孫老太太一聽,立即就怒了,當即就讓隨行的丫頭打云云,云云捱了打,反而不哭出聲來,只聽巴掌扇在她臉上的聲音“啪啪”地響著。

“莫打了,不怪她!”強虎聽見云云捱打的聲響,停下來說了一句話,接著繼續哭。

“好孩兒,告訴奶奶,是怎麼的要如此傷心?”老太太幾乎是在求他了。

孫強虎卻仍不回答,只是繼續哭著。

“你這是要索了奶奶的命了?若是你滿意,奶奶立刻就撞死在你這牆上。”孫老太太說罷,也哭起來,孫德藝、袁妻等人聽了,也都掉下淚來。

“祖母別哭,孫兒不爲別的,只是和姐姐好了這麼多年,晴天霹靂一般,聽見她立即就要嫁人了,孫兒只是傷心?!?

孫老太太也拭了淚,哀傷地說:“難爲你姐弟倆如此要好,可女兒家終究要嫁人的,不僅你大姐姐要嫁,不多久些,你二姐姐也得要嫁的??墒沁@嫁人有嫁人的命,你姐姐嫁的就是個好命,一則嫁得近,在婆家有個痛癢的,孃家也立即就能曉得;二則你姐姐嫁得好啊,這劉家公子,多少姑娘眼饞著呢,偏偏看上你家姐姐了,可不是命好麼?”

孫強虎一聽祖母說得有理,點點頭便不哭了,老太太幫他擦了淚,他也勸祖母、母親都別再哭了,一屋子都情緒緩和了,看見云云還在地上跪著,他便對他祖母說:“祖母說這女兒家終究要嫁人,孩兒求祖母和母親,今後云云大了,祖母和母親也給她找個好家庭,讓她的命也更好些吧!”

孫老太太聽了,歡喜道:“好心的兒,奶奶和你娘都聽見了,今後奶奶若老糊塗了,你娘也會記得的?!毙\人聽見他祖孫倆個的話,都破涕爲笑。孫德藝來到云云身邊攙了她起來,一面,猛見她臉上被打得又紅又腫,便罵那領命打她的丫頭:“你可是比那妖精更狠些,下手竟這樣的重!”那丫頭聽了才注意云云臉上的傷痕,以爲真是自己打剛剛打出來的,心下便愧疚起來,捱了夫人的罵,杵著不知如何是好。

袁尚民知道其中緣故,但他卻沒有說破,只是勸孫德藝說:“姑母也休要責怪她了,不過是老太太一時氣不過,別說是她,若是老太太指著姑母這樣做,姑母也未嘗敢敷衍的?!?

“對,對,可就是我老太婆的不是,別責怪她了?!?

孫德藝這纔不再做聲,那丫頭也又回到老太太身後,侍立在側。袁妻辨不清其中奧妙,但聽袁尚民大膽敢說老太太的不是,便趁孫老太太和孫德藝不注意,暗暗地教訓他。袁尚民並不怕母親,一手將柺杖往後撐住,一手扶著椅背,整個人往後一挪,就成功避開了母親的巴掌。孫強虎坐在對面看見了,悄聲笑起來。衆丫鬟也看見了,本不敢笑的,但老太太身邊的另一個丫鬟挨著強虎很近,聽見少爺也笑了,她纔敢放聲笑出來,其他人見如此,便也都“哼哼哼”、“呵呵呵”地笑出了聲。

孫老太太和孫德藝聽見大夥兒都笑了,不知什麼緣故,卻見強虎也滿面笑容,便以爲都是被強虎逗的,也樂開了懷,哈哈大笑起來。樂過一陣,就吩咐大家離開,唯恐耽誤了強虎溫習課業。袁正德也連聲附和,表示贊同。隨後,孫老太太率一行人出來,下了樓,孫老太太對孫德藝說:“剛剛訂了完婚的日子,想必你有好多話要對雪丫頭說吧,你且去看看她,不必管我了?!睂O德藝答應著,目送孫老太太離開側殿小院,纔回轉身,領了一個丫頭往蘭心姐妹住的半邊樓上來。

蘭心聽見自己出嫁的日子已被定下來的消息,趴在牀上死去活來地哭過了一陣子。碧菡勸了一番,不知怎麼勸纔好,正想派燕子去請母親時,蘭心忽然不哭了。碧菡見她雙手扶牀,與腰成一對犄角,緩緩地支撐起身體,拭乾淨眼淚,平靜地說:“妹妹你在學校裡時,常跟那一羣激進的同學喊口號,姐姐記得有一回你喊的‘弘揚五四精神,捍衛婚姻自由’,卻不明白這其中真正意義。如今姐姐怕是比你還要懂得這道理了?!?

“姐姐——”碧菡坐到蘭心身邊,欲言又止。

“妹妹別擔心,姐姐和你說句交心的話而已?!?

“不,姐姐,姐姐若是不願意,妹妹幫你逃婚吧!”

蘭心看著碧菡,遲遲才答覆她:“逃婚?”

“嗯?!北梯拯c了一下頭,神情堅定地說。

蘭心冷笑了一下,捏住碧菡的手,對她說:“逃哪去呢?若說心裡有人吧,只要那人肯帶著姐姐跑了,便是逃到荒山野嶺間去住山洞,姐姐也心甘情願??伤热怀闪擞H,足見他心裡全不是你姐姐的。”

碧菡再無話說,只是從姐姐手心間抽出一隻手,握在姐姐手背上,並暗暗從丹田處使了一股勁上來,似乎那股勁,能將心裡要說的都帶了出來,通過手心間的溫度,就能傳遞到姐姐心裡面。

蘭心似乎並不知碧菡心意,只繼續說她的話:“如今這劉公子,前些年見到他,看一眼,且是個只會笑的呆子,如今見了,竟有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似乎有一股浩然之氣縈繞著他,往他身邊一站,便如進屋關了門,屋外風雨都仍由它去,半點也不與自己相干了。”

說完,蘭心又將目光移到碧菡身上,問她:“依妹妹看,究竟是怎樣才貼心些呢?”

碧菡聽姐姐問得不明不白,也懶得多去想它,只隨口道:“何須要我來看呢?姐姐自己不就看見了貼心的麼?”

蘭心一聽碧菡調侃她,笑了一聲便罵:“死丫頭,還敢戲弄我!”還沒罵完,碧菡早就抽出雙手來,跑到門口,打開門要躲回自己房間裡去。

碧菡一開門,迎面就撞見自己母親,碧菡慌忙站到門邊,低頭暗想:“娘都聽到了?!?

蘭心起身來正要去追碧菡,孫德藝在門口看見她臉上有笑容,心裡也就少了許多擔憂。因此進門來馬上換上笑臉,也不批評碧菡,就到屏風後面的桌旁坐了下來。

“你可是聽說了?”孫德藝屏退丫頭,然後示意蘭心坐下,待她坐好,便問她。

“略聽到些。”蘭心小聲回答。

“姐姐,還有個消息我可忘記說了,劉伯伯說你的眼睛能治好!”碧菡跟著母親進來,卻不隨母親和姐姐坐在一起,自己單坐在蘭心讀書練字用的書桌旁。

“你也是我生的,怎麼就沒有姑娘家的樣子呢?”

“我長得和姐姐一樣標緻呢,只是比姐姐愛說話些?!北梯章犃四赣H批評,並不以爲意,仍舊頑皮地說。

孫德藝聽了忍不住一笑,搖搖頭不再理她,正臉向蘭心道:“你覺得劉公子如何?”

“好呢,往他身邊一站,她都如同進了屋一般踏實?!北梯湛熳旖拥馈?

“死丫頭,當心咬著舌頭!”蘭心羞紅了臉,狠狠地罵碧菡。

“你且安靜呆一會。”孫德藝也厭煩地說。

“不讓我說,好啊,娘你讓她自己說,我看她可能說得出口?!?

孫德藝一聽急了,就要罵碧菡,看向她時,她卻做了一個鬼臉,便只好止住了。於是接著對蘭心說:“看了日子了,九月十九,八字合,日子好?!?

“嗯。”蘭心低頭答。

“爹爹不在家,老太太按照族例爲你準備了嫁妝,你還要些什麼?娘給你置辦?!?

“不必了。”蘭心回答過母親,才緩緩擡起頭,看著母親兩眼裡深淺不一的光,心頭一酸,也淚眼朦朧了。孫德藝萬分地捨不得,本滿目哀傷,忽見蘭心也跟著流淚,就又立即止住,一邊安慰她:“都是娘惹的,快別難過了。”一邊招呼碧菡上前來,交代她:“陪你姐姐說說話,吃過了午飯帶她去你弟弟屋裡坐坐。”

蘭心、碧菡同時應了一聲,孫德藝便像是要事纏身似的,匆忙逃離了傷情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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