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只覺渾身都在瞬間僵硬住了，整個人呆滯般地看向那一襲白衣，既覺得遙遠又覺得熟悉。
鳶尾卻是連握劍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她的臉色在陽光下被曬得慘白，汗涔涔的臉上帶著絕望的神色。
蓮碧輕蹙秀眉，聲音一如玉珠相撞，卻也冷的令人發寒：“芳堇既已出師，芳草便是我唯一的徒兒，你若要拜師，大可拜芳華山其他師尊。”
芳草覺得自己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師父的那一句此生只收一個徒弟。那埋在心底的絲絲纏繞著的莫名情愫像是乾涸已久的種子忽然間被澆了水般迅速地抽芽。
已經顧不得其他，鳶尾也好，芳堇也好，此刻芳草的眼裡只有白衣烏髮的俊美少年，只知道自己的心是歡喜的。
鳶尾的身子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腦海裡忽的想起蔓輕梔說過的話，只覺心頭一片苦澀，大片大片的疼痛瞬間肆虐開來。
像是手中最後的一點沙子都從指縫中滑落，鳶尾使勁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終究還是落了空，五年來的期盼只爲等候著這一天，卻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麼殘酷的結果。
已經顧不上有多麼狼狽，鳶尾失魂落魄般茫然地走下去，明知道自己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可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香草，鳶尾下意識地便伸手接在了掌心，意識到不對勁，鳶尾後知後覺地擡頭，這才發現面前的人竟是芳淮。
握住香草的指尖有些失力，突然間鳶尾似是想到什麼，將掌心緊了緊，竟是朝著芳淮坐的位置跪了下去。
“弟子鳶尾，今日拜入芳淮師叔門下，日後一定盡心學習仙術守護芳華。”
芳淮點了點頭，伸手將鳶尾扶了起來。
最後誰也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般。
芳草再次遇到鳶尾已是芳堇搬出無妄殿後的一個月。
拜師會上芳堇雖未收徒卻也算正式出師，無妄殿自是不能再呆下去的，但無妄殿既是空著，芳草自那以後便也常常去那兒練琴，無妄殿裡偌大空曠，又地處偏僻，芳草自是樂得無人打擾。
和往常一樣練完琴芳草抱著伏羲琴從無妄殿的臺階上緩步踱下。
臺階下的不遠處一個素衣女子抱著長劍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著。
“鳶尾？”芳草試探性地換了一聲，只見那素衣女子忽的側過頭來，眸子裡卻不若往常那般帶著溫暖。
芳草驚訝地向著鳶尾走近：“你怎麼會來這裡？”
鳶尾的目光落在鳶尾身後的無妄殿上，目光帶著幾分幽深：“芳草，你最近還好嗎？”
“恩，挺好的，你呢？”
芳草輕輕地問道，不知爲何總覺得面前的鳶尾和她之間似乎疏離了許多，恍然間竟覺陌生。
鳶尾的目光不變，聲音卻陡然間低沉些許，像是沾染了幾分憂傷。
“芳草，你知道麼，有時候你真讓我羨慕。”
芳草看著她，沒有說話。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鳶尾忽的收回目光，定定的看著芳草：“你跟著他便一心學習仙術，不要像我一樣。”
芳草將懷中的琴緊了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而鳶尾早已沿著石路背離而去，身影越來越模糊。
輕輕嘆一口氣，收了深思，芳草匆匆向芷芳齋趕去。
芷芳齋裡，白衣的少年憑窗而靠，手中握著一卷書冊，目光卻是落在窗外，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跑近的芳草身上，墨潭般黑漆漆的眸子裡幽深迅速地褪去。
“小芳草。”
蓮碧輕笑著，在窗口處揮了揮手，白色的袖袍像是翩躚的蝴蝶。
“到書房來。”
“師父。”輕軟的聲音在芷芳齋響起，芳草望著面前白衣烏髮面容秀美的少年，依然覺得他的光芒太過耀眼，彷彿多看一眼他清雅俊逸的仙姿，都是對他的褻瀆一般。
縱使相伴師父已有了些許日子，可每每見到那張傾世絕塵的臉，那與身俱來的高雅，總是很清楚地在提醒她，他們之間那不可逾越的距離。
蓮碧看著明顯神思出遊的徒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輕笑，伸手揉了揉芳草的兩個髮髻：“怎麼大白天的都能發起呆來，莫非是看師父太俊美了不成。”
芳草收回了遊離的神思，看著面前笑得一臉欠揍的師父，抽了抽嘴角，她的確是看著師父那張謫仙般的臉失了魂，可師父你這樣自戀真的好嗎。
蓮碧也不理會小徒弟投來的略帶鄙夷的目光，自顧自地說道：“哎，爲師知道，如今整個四海八荒像爲師這樣的男人早就已經快滅絕了。”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臉，朝著芳草投去了一個媚眼：“小芳草，你不要太迷戀爲師哦。”
芳草腦門劃過大大的一滴冷汗，收到師父的那一記媚眼，更是整個人止不住的惡寒。
若是方纔一幕被芳華山其他的弟子看了去，他們定會以爲他們那至高無上高貴淡漠的掌門一定是中了邪。
好在芳草與蓮碧相處的時間久了，對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早已習以爲常。
鬧也鬧了，看著小徒弟被自己逗得滿臉黑線，蓮碧笑意更濃，心情自是極好，不過把小芳草叫來也是有正事要說，片刻，蓮碧便恢復往日，正色道：“芳草，這次仙界大會你師兄之所以會突然選擇出師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你。”
芳草錯愕地擡頭，腦海中那個未成形的年頭經師父這麼一說突然如晴天霹靂般砸在她的心上芳草咬了咬脣，聲音帶著溼意：“是因爲仙界大會的規矩嗎，任何一場比試，弟子都不能無故棄權？所以師兄他不想出手傷我才突然決定要出師？”
這事也是粉團告訴她的，當時聽完粉團的話以及芳堇看著自己複雜的眼神，讓她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蓮碧看著面前滿臉愧色的小徒弟，不置可否。
“雖然這次芳堇出了師，但是以你師兄的修爲和仙術，在這芳華山上已經是出類拔萃，在年輕一輩的後生中更是無人能及。”
聽了師父的話，芳草面上的愧色才散去不少，然而心下里卻有了另一個打算。
“爲師給你的那本芳華仙術練得如何了？”
看著芳草似是下了決心目光中閃爍出的堅定，蓮碧眼中隱隱浮現一絲欣慰，以芳堇的資質，出師是遲早的事，而他之所以對芳草說出芳堇出師的內情，只是爲了激發芳草練功。
他說過不會逼迫芳草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可如今，四海八荒內妖魔肆虐猖獗，衆仙家各自守護的神器頻頻被盜，門下弟子時有傷亡失蹤，而妖魔界蠢蠢欲動，這般放肆猖狂，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們已經嗅到了天魔的氣息，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輪迴投胎的天魔正是芳草，而此刻芳草卻是芳華山掌門座下的弟子，這兩者之間，任誰都不會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可芳草天生煞氣的事，除了她和芳堇，還有另一人也是知道的，便是魔界的至尊緋音洛，這人做事想來神秘莫測，連他也猜不出緋音洛的心思，亦想不透那魔尊萬年來不曾近女色，殘忍暴虐，冷酷無情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凡間的小丫頭有著特殊對待，若只是看中她身上的兇煞之氣，芳草斷不可能到如今依然安然無恙。
兇煞之氣，天魔之體。
只要緋音洛一放出消息，仙界必會容不得她，而魔界對修煉天魔亦是勢在必得。
一旦天魔出世，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了芳草這個傻丫頭，有的只是仙界欲殺之而後快的天魔，有的只是毀滅六界的天魔。
想到這裡，蓮碧的神色乍顯痛楚，萬年之前親眼看著心愛之中魂飛魄散，萬年之後他絕不會，讓芳草陷於任何危難之中。
這一次，哪怕丟了掌門之位，我也要護你周全！
芳草並不知師父在相些什麼，只是看著師父不斷緊皺的眉頭，知道師父陷入了沉思之中，因而一直未曾出聲打擾。
良久，蓮碧微微睜眼，目光中已是一片清明，神色亦不如之前那般掙扎。
芳草這纔開口：“師父，其實......其實這些日子，弟子......”
蓮碧輕瞥那張小臉上的糾結之色，便已知芳草定是沒在芳華仙術上下功夫，恐怕練習的幾個仙術也是興趣所致罷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蓮碧揉了揉芳草的頭。
他的徒弟，怎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不要求她最好，只怕若哪天自己不在她身邊，若是自己無法護的她周全，她亦能自保罷了。
萬年前的悲劇，他不想重蹈。
芳草心知自己的回答定是讓師父失望了，再看師父的神色，心下大亂，猛的掙脫蓮碧，在地上上跪不起。
“弟子……弟子知錯，都怪弟子貪玩耽擱了學業，往後弟子一定好好修習，不辜負師父的厚愛，不讓師父失望！”
芳草擡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面上全是堅定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蓮碧。
看著面前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的芳草，芳草愛憐之極，伸手將她撈回了自己的懷抱，眉眼低垂，掩過了那一絲久違出現過的寵溺之色。
他的徒兒，自是乖巧的。
“那好，回去之後便好好練習，萬萬不能再怠慢了。爲師亦不願你再被芳華山上的弟子們嘲笑欺凌。”
芳草努力地點頭，又怕抱著自己的師父看不到，趕緊說道：“徒兒知錯，以後一定努力修習，絕不給師父丟臉！”
蓮碧輕笑不語。
緋音洛，雖然你說過仙界的人都不歡迎我，但是隻要我知道師父是真心疼愛我的，我就絕不會離開他，終有一日，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可以留在仙界，我會讓那些嘲笑我的人都閉嘴。
芳草斂眉，心中暗道。芳草只覺渾身都在瞬間僵硬住了，整個人呆滯般地看向那一襲白衣，既覺得遙遠又覺得熟悉。
鳶尾卻是連握劍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她的臉色在陽光下被曬得慘白，汗涔涔的臉上帶著絕望的神色。
蓮碧輕蹙秀眉，聲音一如玉珠相撞，卻也冷的令人發寒：“芳堇既已出師，芳草便是我唯一的徒兒，你若要拜師，大可拜芳華山其他師尊。”
芳草覺得自己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師父的那一句此生只收一個徒弟。那埋在心底的絲絲纏繞著的莫名情愫像是乾涸已久的種子忽然間被澆了水般迅速地抽芽。
已經顧不得其他，鳶尾也好，芳堇也好，此刻芳草的眼裡只有白衣烏髮的俊美少年，只知道自己的心是歡喜的。
鳶尾的身子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腦海裡忽的想起蔓輕梔說過的話，只覺心頭一片苦澀，大片大片的疼痛瞬間肆虐開來。
像是手中最後的一點沙子都從指縫中滑落，鳶尾使勁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終究還是落了空，五年來的期盼只爲等候著這一天，卻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麼殘酷的結果。
已經顧不上有多麼狼狽，鳶尾失魂落魄般茫然地走下去，明知道自己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可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香草，鳶尾下意識地便伸手接在了掌心，意識到不對勁，鳶尾後知後覺地擡頭，這才發現面前的人竟是芳淮。
握住香草的指尖有些失力，突然間鳶尾似是想到什麼，將掌心緊了緊，竟是朝著芳淮坐的位置跪了下去。
“弟子鳶尾，今日拜入芳淮師叔門下，日後一定盡心學習仙術守護芳華。”
芳淮點了點頭，伸手將鳶尾扶了起來。
最後誰也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般。
芳草再次遇到鳶尾已是芳堇搬出無妄殿後的一個月。
拜師會上芳堇雖未收徒卻也算正式出師，無妄殿自是不能再呆下去的，但無妄殿既是空著，芳草自那以後便也常常去那兒練琴，無妄殿裡偌大空曠，又地處偏僻，芳草自是樂得無人打擾。
和往常一樣練完琴芳草抱著伏羲琴從無妄殿的臺階上緩步踱下。
臺階下的不遠處一個素衣女子抱著長劍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著。
“鳶尾？”芳草試探性地換了一聲，只見那素衣女子忽的側過頭來，眸子裡卻不若往常那般帶著溫暖。
芳草驚訝地向著鳶尾走近：“你怎麼會來這裡？”
鳶尾的目光落在鳶尾身後的無妄殿上，目光帶著幾分幽深：“芳草，你最近還好嗎？”
“恩，挺好的，你呢？”
芳草輕輕地問道，不知爲何總覺得面前的鳶尾和她之間似乎疏離了許多，恍然間竟覺陌生。
鳶尾的目光不變，聲音卻陡然間低沉些許，像是沾染了幾分憂傷。
“芳草，你知道麼，有時候你真讓我羨慕。”
芳草看著她，沒有說話。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鳶尾忽的收回目光，定定的看著芳草：“你跟著他便一心學習仙術，不要像我一樣。”
芳草將懷中的琴緊了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而鳶尾早已沿著石路背離而去，身影越來越模糊。
輕輕嘆一口氣，收了深思，芳草匆匆向芷芳齋趕去。
芷芳齋裡，白衣的少年憑窗而靠，手中握著一卷書冊，目光卻是落在窗外，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跑近的芳草身上，墨潭般黑漆漆的眸子裡幽深迅速地褪去。
“小芳草。”
蓮碧輕笑著，在窗口處揮了揮手，白色的袖袍像是翩躚的蝴蝶。
“到書房來。”
“師父。”輕軟的聲音在芷芳齋響起，芳草望著面前白衣烏髮面容秀美的少年，依然覺得他的光芒太過耀眼，彷彿多看一眼他清雅俊逸的仙姿，都是對他的褻瀆一般。
縱使相伴師父已有了些許日子，可每每見到那張傾世絕塵的臉，那與身俱來的高雅，總是很清楚地在提醒她，他們之間那不可逾越的距離。
蓮碧看著明顯神思出遊的徒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輕笑，伸手揉了揉芳草的兩個髮髻：“怎麼大白天的都能發起呆來，莫非是看師父太俊美了不成。”
芳草收回了遊離的神思，看著面前笑得一臉欠揍的師父，抽了抽嘴角，她的確是看著師父那張謫仙般的臉失了魂，可師父你這樣自戀真的好嗎。
蓮碧也不理會小徒弟投來的略帶鄙夷的目光，自顧自地說道：“哎，爲師知道，如今整個四海八荒像爲師這樣的男人早就已經快滅絕了。”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臉，朝著芳草投去了一個媚眼：“小芳草，你不要太迷戀爲師哦。”
芳草腦門劃過大大的一滴冷汗，收到師父的那一記媚眼，更是整個人止不住的惡寒。
若是方纔一幕被芳華山其他的弟子看了去，他們定會以爲他們那至高無上高貴淡漠的掌門一定是中了邪。
好在芳草與蓮碧相處的時間久了，對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早已習以爲常。
鬧也鬧了，看著小徒弟被自己逗得滿臉黑線，蓮碧笑意更濃，心情自是極好，不過把小芳草叫來也是有正事要說，片刻，蓮碧便恢復往日，正色道：“芳草，這次仙界大會你師兄之所以會突然選擇出師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你。”
芳草錯愕地擡頭，腦海中那個未成形的年頭經師父這麼一說突然如晴天霹靂般砸在她的心上芳草咬了咬脣，聲音帶著溼意：“是因爲仙界大會的規矩嗎，任何一場比試，弟子都不能無故棄權？所以師兄他不想出手傷我才突然決定要出師？”
這事也是粉團告訴她的，當時聽完粉團的話以及芳堇看著自己複雜的眼神，讓她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蓮碧看著面前滿臉愧色的小徒弟，不置可否。
“雖然這次芳堇出了師，但是以你師兄的修爲和仙術，在這芳華山上已經是出類拔萃，在年輕一輩的後生中更是無人能及。”
聽了師父的話，芳草面上的愧色才散去不少，然而心下里卻有了另一個打算。
“爲師給你的那本芳華仙術練得如何了？”
看著芳草似是下了決心目光中閃爍出的堅定，蓮碧眼中隱隱浮現一絲欣慰，以芳堇的資質，出師是遲早的事，而他之所以對芳草說出芳堇出師的內情，只是爲了激發芳草練功。
他說過不會逼迫芳草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可如今，四海八荒內妖魔肆虐猖獗，衆仙家各自守護的神器頻頻被盜，門下弟子時有傷亡失蹤，而妖魔界蠢蠢欲動，這般放肆猖狂，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們已經嗅到了天魔的氣息，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輪迴投胎的天魔正是芳草，而此刻芳草卻是芳華山掌門座下的弟子，這兩者之間，任誰都不會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可芳草天生煞氣的事，除了她和芳堇，還有另一人也是知道的，便是魔界的至尊緋音洛，這人做事想來神秘莫測，連他也猜不出緋音洛的心思，亦想不透那魔尊萬年來不曾近女色，殘忍暴虐，冷酷無情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凡間的小丫頭有著特殊對待，若只是看中她身上的兇煞之氣，芳草斷不可能到如今依然安然無恙。
兇煞之氣，天魔之體。
只要緋音洛一放出消息，仙界必會容不得她，而魔界對修煉天魔亦是勢在必得。
一旦天魔出世，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了芳草這個傻丫頭，有的只是仙界欲殺之而後快的天魔，有的只是毀滅六界的天魔。
想到這裡，蓮碧的神色乍顯痛楚，萬年之前親眼看著心愛之中魂飛魄散，萬年之後他絕不會，讓芳草陷於任何危難之中。
這一次，哪怕丟了掌門之位，我也要護你周全！
芳草並不知師父在相些什麼，只是看著師父不斷緊皺的眉頭，知道師父陷入了沉思之中，因而一直未曾出聲打擾。
良久，蓮碧微微睜眼，目光中已是一片清明，神色亦不如之前那般掙扎。
芳草這纔開口：“師父，其實......其實這些日子，弟子......”
蓮碧輕瞥那張小臉上的糾結之色，便已知芳草定是沒在芳華仙術上下功夫，恐怕練習的幾個仙術也是興趣所致罷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蓮碧揉了揉芳草的頭。
他的徒弟，怎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不要求她最好，只怕若哪天自己不在她身邊，若是自己無法護的她周全，她亦能自保罷了。
萬年前的悲劇，他不想重蹈。
芳草心知自己的回答定是讓師父失望了，再看師父的神色，心下大亂，猛的掙脫蓮碧，在地上上跪不起。
“弟子……弟子知錯，都怪弟子貪玩耽擱了學業，往後弟子一定好好修習，不辜負師父的厚愛，不讓師父失望！”
芳草擡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面上全是堅定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蓮碧。
看著面前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的芳草，芳草愛憐之極，伸手將她撈回了自己的懷抱，眉眼低垂，掩過了那一絲久違出現過的寵溺之色。
他的徒兒，自是乖巧的。
“那好，回去之後便好好練習，萬萬不能再怠慢了。爲師亦不願你再被芳華山上的弟子們嘲笑欺凌。”
芳草努力地點頭，又怕抱著自己的師父看不到，趕緊說道：“徒兒知錯，以後一定努力修習，絕不給師父丟臉！”
蓮碧輕笑不語。
緋音洛，雖然你說過仙界的人都不歡迎我，但是隻要我知道師父是真心疼愛我的，我就絕不會離開他，終有一日，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可以留在仙界，我會讓那些嘲笑我的人都閉嘴。
芳草斂眉，心中暗道。芳草只覺渾身都在瞬間僵硬住了，整個人呆滯般地看向那一襲白衣，既覺得遙遠又覺得熟悉。
鳶尾卻是連握劍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她的臉色在陽光下被曬得慘白，汗涔涔的臉上帶著絕望的神色。
蓮碧輕蹙秀眉，聲音一如玉珠相撞，卻也冷的令人發寒：“芳堇既已出師，芳草便是我唯一的徒兒，你若要拜師，大可拜芳華山其他師尊。”
芳草覺得自己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師父的那一句此生只收一個徒弟。那埋在心底的絲絲纏繞著的莫名情愫像是乾涸已久的種子忽然間被澆了水般迅速地抽芽。
已經顧不得其他，鳶尾也好，芳堇也好，此刻芳草的眼裡只有白衣烏髮的俊美少年，只知道自己的心是歡喜的。
鳶尾的身子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腦海裡忽的想起蔓輕梔說過的話，只覺心頭一片苦澀，大片大片的疼痛瞬間肆虐開來。
像是手中最後的一點沙子都從指縫中滑落，鳶尾使勁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終究還是落了空，五年來的期盼只爲等候著這一天，卻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麼殘酷的結果。
已經顧不上有多麼狼狽，鳶尾失魂落魄般茫然地走下去，明知道自己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可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香草，鳶尾下意識地便伸手接在了掌心，意識到不對勁，鳶尾後知後覺地擡頭，這才發現面前的人竟是芳淮。
握住香草的指尖有些失力，突然間鳶尾似是想到什麼，將掌心緊了緊，竟是朝著芳淮坐的位置跪了下去。
“弟子鳶尾，今日拜入芳淮師叔門下，日後一定盡心學習仙術守護芳華。”
芳淮點了點頭，伸手將鳶尾扶了起來。
最後誰也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般。
芳草再次遇到鳶尾已是芳堇搬出無妄殿後的一個月。
拜師會上芳堇雖未收徒卻也算正式出師，無妄殿自是不能再呆下去的，但無妄殿既是空著，芳草自那以後便也常常去那兒練琴，無妄殿裡偌大空曠，又地處偏僻，芳草自是樂得無人打擾。
和往常一樣練完琴芳草抱著伏羲琴從無妄殿的臺階上緩步踱下。
臺階下的不遠處一個素衣女子抱著長劍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著。
“鳶尾？”芳草試探性地換了一聲，只見那素衣女子忽的側過頭來，眸子裡卻不若往常那般帶著溫暖。
芳草驚訝地向著鳶尾走近：“你怎麼會來這裡？”
鳶尾的目光落在鳶尾身後的無妄殿上，目光帶著幾分幽深：“芳草，你最近還好嗎？”
“恩，挺好的，你呢？”
芳草輕輕地問道，不知爲何總覺得面前的鳶尾和她之間似乎疏離了許多，恍然間竟覺陌生。
鳶尾的目光不變，聲音卻陡然間低沉些許，像是沾染了幾分憂傷。
“芳草，你知道麼，有時候你真讓我羨慕。”
芳草看著她，沒有說話。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鳶尾忽的收回目光，定定的看著芳草：“你跟著他便一心學習仙術，不要像我一樣。”
芳草將懷中的琴緊了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而鳶尾早已沿著石路背離而去，身影越來越模糊。
輕輕嘆一口氣，收了深思，芳草匆匆向芷芳齋趕去。
芷芳齋裡，白衣的少年憑窗而靠，手中握著一卷書冊，目光卻是落在窗外，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跑近的芳草身上，墨潭般黑漆漆的眸子裡幽深迅速地褪去。
“小芳草。”
蓮碧輕笑著，在窗口處揮了揮手，白色的袖袍像是翩躚的蝴蝶。
“到書房來。”
“師父。”輕軟的聲音在芷芳齋響起，芳草望著面前白衣烏髮面容秀美的少年，依然覺得他的光芒太過耀眼，彷彿多看一眼他清雅俊逸的仙姿，都是對他的褻瀆一般。
縱使相伴師父已有了些許日子，可每每見到那張傾世絕塵的臉，那與身俱來的高雅，總是很清楚地在提醒她，他們之間那不可逾越的距離。
蓮碧看著明顯神思出遊的徒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輕笑，伸手揉了揉芳草的兩個髮髻：“怎麼大白天的都能發起呆來，莫非是看師父太俊美了不成。”
芳草收回了遊離的神思，看著面前笑得一臉欠揍的師父，抽了抽嘴角，她的確是看著師父那張謫仙般的臉失了魂，可師父你這樣自戀真的好嗎。
蓮碧也不理會小徒弟投來的略帶鄙夷的目光，自顧自地說道：“哎，爲師知道，如今整個四海八荒像爲師這樣的男人早就已經快滅絕了。”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臉，朝著芳草投去了一個媚眼：“小芳草，你不要太迷戀爲師哦。”
芳草腦門劃過大大的一滴冷汗，收到師父的那一記媚眼，更是整個人止不住的惡寒。
若是方纔一幕被芳華山其他的弟子看了去，他們定會以爲他們那至高無上高貴淡漠的掌門一定是中了邪。
好在芳草與蓮碧相處的時間久了，對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早已習以爲常。
鬧也鬧了，看著小徒弟被自己逗得滿臉黑線，蓮碧笑意更濃，心情自是極好，不過把小芳草叫來也是有正事要說，片刻，蓮碧便恢復往日，正色道：“芳草，這次仙界大會你師兄之所以會突然選擇出師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你。”
芳草錯愕地擡頭，腦海中那個未成形的年頭經師父這麼一說突然如晴天霹靂般砸在她的心上芳草咬了咬脣，聲音帶著溼意：“是因爲仙界大會的規矩嗎，任何一場比試，弟子都不能無故棄權？所以師兄他不想出手傷我才突然決定要出師？”
這事也是粉團告訴她的，當時聽完粉團的話以及芳堇看著自己複雜的眼神，讓她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蓮碧看著面前滿臉愧色的小徒弟，不置可否。
“雖然這次芳堇出了師，但是以你師兄的修爲和仙術，在這芳華山上已經是出類拔萃，在年輕一輩的後生中更是無人能及。”
聽了師父的話，芳草面上的愧色才散去不少，然而心下里卻有了另一個打算。
“爲師給你的那本芳華仙術練得如何了？”
看著芳草似是下了決心目光中閃爍出的堅定，蓮碧眼中隱隱浮現一絲欣慰，以芳堇的資質，出師是遲早的事，而他之所以對芳草說出芳堇出師的內情，只是爲了激發芳草練功。
他說過不會逼迫芳草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可如今，四海八荒內妖魔肆虐猖獗，衆仙家各自守護的神器頻頻被盜，門下弟子時有傷亡失蹤，而妖魔界蠢蠢欲動，這般放肆猖狂，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們已經嗅到了天魔的氣息，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輪迴投胎的天魔正是芳草，而此刻芳草卻是芳華山掌門座下的弟子，這兩者之間，任誰都不會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可芳草天生煞氣的事，除了她和芳堇，還有另一人也是知道的，便是魔界的至尊緋音洛，這人做事想來神秘莫測，連他也猜不出緋音洛的心思，亦想不透那魔尊萬年來不曾近女色，殘忍暴虐，冷酷無情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凡間的小丫頭有著特殊對待，若只是看中她身上的兇煞之氣，芳草斷不可能到如今依然安然無恙。
兇煞之氣，天魔之體。
只要緋音洛一放出消息，仙界必會容不得她，而魔界對修煉天魔亦是勢在必得。
一旦天魔出世，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了芳草這個傻丫頭，有的只是仙界欲殺之而後快的天魔，有的只是毀滅六界的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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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哪怕丟了掌門之位，我也要護你周全！
芳草並不知師父在相些什麼，只是看著師父不斷緊皺的眉頭，知道師父陷入了沉思之中，因而一直未曾出聲打擾。
良久，蓮碧微微睜眼，目光中已是一片清明，神色亦不如之前那般掙扎。
芳草這纔開口：“師父，其實......其實這些日子，弟子......”
蓮碧輕瞥那張小臉上的糾結之色，便已知芳草定是沒在芳華仙術上下功夫，恐怕練習的幾個仙術也是興趣所致罷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蓮碧揉了揉芳草的頭。
他的徒弟，怎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不要求她最好，只怕若哪天自己不在她身邊，若是自己無法護的她周全，她亦能自保罷了。
萬年前的悲劇，他不想重蹈。
芳草心知自己的回答定是讓師父失望了，再看師父的神色，心下大亂，猛的掙脫蓮碧，在地上上跪不起。
“弟子……弟子知錯，都怪弟子貪玩耽擱了學業，往後弟子一定好好修習，不辜負師父的厚愛，不讓師父失望！”
芳草擡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面上全是堅定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蓮碧。
看著面前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的芳草，芳草愛憐之極，伸手將她撈回了自己的懷抱，眉眼低垂，掩過了那一絲久違出現過的寵溺之色。
他的徒兒，自是乖巧的。
“那好，回去之後便好好練習，萬萬不能再怠慢了。爲師亦不願你再被芳華山上的弟子們嘲笑欺凌。”
芳草努力地點頭，又怕抱著自己的師父看不到，趕緊說道：“徒兒知錯，以後一定努力修習，絕不給師父丟臉！”
蓮碧輕笑不語。
緋音洛，雖然你說過仙界的人都不歡迎我，但是隻要我知道師父是真心疼愛我的，我就絕不會離開他，終有一日，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可以留在仙界，我會讓那些嘲笑我的人都閉嘴。
芳草斂眉，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