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不會御劍,連最基本的御劍的口訣也背不下來,夙鳳看著芳草站在長劍左蹬右蹬照著他說的口訣念,那長劍依舊不動分毫終於自顧自的懶洋洋地離開了,芳草一人懊惱地坐在長劍上,將那拗口的口訣又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卻還是漏下了幾句實在想不起來,等到實踐課到結束了,芳堇點了點收上來的劍發現還少一把這才發現芳草一人坐在劍上發呆。
“芳草,快起來。”
“啊...啊。芳堇師叔。”芳草有些迷茫地站了起來,彎腰想去拾劍,芳堇卻比她更快一步將劍收了回去。
“芳草,萬事不可操之過急,你身上既沒有仙力又沒有修爲,況且學御劍也非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事,不必太過焦慮。”
芳草點了點頭,再看面前的少年,明明還是一樣清秀的臉龐卻又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的語氣,他的身份,無形之中,似乎有一層隔膜將他們劃分了開來,讓他們變得陌生,卻不知究竟是什麼。
夜晚躺在牀上,芳草的腦海中依舊不斷迴盪著御劍術的口訣,繚繞來熄燈時看見女孩的雙眼雖緊閉著,嘴裡卻依舊在不斷喃喃著:“五靈相剋,御氣,以氣御劍,成飛—— 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形神契合,抱元守一,煉元養素,採先天混元之氣,攢簇五行,合四象,使心肝脾肺腎之五氣朝元,精氣神之三華聚頂!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邪念而死,御劍之術,在於調息,抱元守一,往復循環,生生不息……”
繚繞不禁搖頭輕笑,將芳草的被子掖好了,又用了個安睡咒讓芳草陷入了沉睡,這才輕聲離去。
因爲繚繞的安睡咒,芳草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天已亮了大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突然想起了蓮碧上仙說得晨訓,芳草驚得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糟了糟了,我居然睡過頭了。”
......一片翻箱倒櫃、揭瓦拆牆的聲音......
芷芳齋外。
芳堇奉師父之命來訓練這個他巴巴的從凡間帶來的丫頭,卻不想明明約好的卯時,如今都快過了卯時三刻,卻依舊不見芳草的蹤影,山裡的溼氣重,清晨又極爲寒冷,他雖已修得修身且又有仙元護體,但久時間這種陰寒沁入體內對修仙者體內的罡氣也是不利的,易造成紊亂。何況芳草第一天訓練便足足遲到了一個時辰,實在是太不守規矩。
芳堇心中氣惱,遠遠地看見芳草散亂著一頭長髮吭哧吭哧地爬上山來,將臉一冷把她提到了自己面前。
“怎麼這麼一副凌亂的模樣,芳華山的規矩要求每個弟子都必須穿戴整齊,衣襟的開口只能到脖子的三分之一處,頭髮必須用髮帶束起,你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芳草被說得羞愧,原本想好的說辭統統被吞了下去,偷偷拿眼打量了眼芳堇,只覺得他此刻的臉冷的和師伯祖如出一轍。
伸出手想要束起亂蓬蓬的頭髮卻不想越弄越亂髮絲散亂開來抓都抓不住,芳堇看的無奈只得用仙力將她收拾妥帖。
“好厲害的法術。”芳草看著自己煥然一新的模樣不禁嘖嘖稱奇。
“這是最低等的淨身術,一般修仙之人身上都有罡氣護體,如果不是刻意不用一向都不會凌亂,淨身術只是給未修得仙身的新弟子們用的,但是學仙法是爲了守護蒼生,而不是爲了給自己便利或是尋樂,所以日常生活的規矩還是要自己親自去完成知道麼?”
“恩,我明白了。”
二人說話間已來到了一處冰湖前,湖上白煙嫋嫋,寒氣逼人,芳草剛一走進便冷的渾身顫抖起來,聲音也像是染上了一層寒霜般顫抖起來:“芳...芳...堇...這兒很冷。”
“不錯,這兒是芳華山最冷的地方芳漪水榭,芳漪水榭的湖水常年寒冰不化,因此清漪湖也叫玄冰湖。清漪湖雖然寒冷徹骨,但是卻有淨化身體增強體質的功效,人站在上邊修習亦能增長修爲。”
芳草已經凍得只會不停地點頭了,好不容易聽完芳堇的話,芳草心底暗想既然都已經聽完了,是不是也該離開了。然而頭頂卻響起芳堇的聲音。
“現在就下去吧。”
“啊......”芳草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下去?去哪?”
“清漪湖。”
咔——嚓
芳草聽到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
有沒有搞錯,她又沒有仙身,跑到這麼寒冷的湖面上還沒等修爲長進恐怕自己就已經得上傷寒一病不起了吧。
芳草哆嗦著脣:“真的...得下去...那...那我去多穿幾件衣服......”
“不用了。”
芳堇說完,面無表情地將她丟到了清漪湖的湖面上,頓時整個芳漪水榭只聽見芳草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小草,跑步。沿著湖面跑五十圈,不跑完就不準吃早飯。”
灰濛濛的天空下芳草只覺得籠罩在陰影裡的那張芳堇的臉簡直如同惡魔的臉一般恐怖,比任何一次百鬼夜行所要見到的都要恐怖。
芳草一邊恨恨地想,一邊哆嗦著腿還是跑了起來,逐漸的身體竟也感覺不到到那種刺入骨髓般的寒冷的疼痛,小草只當是自己已經被凍得麻木了所以才感覺不到,只是雖然寒冷的感覺減少了些,但是屁股上的疼痛可沒少,冰面滑的像是一面大鏡子,人在上邊連站立都站立不穩更何況跑步,芳草每跑幾步都要結結實實的摔傷一跤,三兩圈下來人已經摔得鼻青眼腫,暈頭轉向了。
奈何芳堇的聲音依然如同惡魔一般:“小草,繼續跑,早飯!”
爲了肚子,芳草咬牙繼續。
到最後只要芳堇一喊出早飯兩個字,芳草就會條件反射一般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繼續咬牙向前,接著不出意外的話十步後便又能聽見一聲響亮的噗通。然後重複的事情再次發生,如此周而復始,待到五十圈跑完,芳草已是滿臉滿眼的烏青,模樣甚是悽慘,渾身溼漉漉地從清漪湖裡爬上來,露出一個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苦笑:“芳...芳...早...飯。”
芷芳齋內。
芳草端著盤子咕嚕咕嚕地喝了三大碗稀粥,最後又將盤子填的一乾二淨,看的芳堇和蓮碧二人都是怵目驚心,這一頓飯比以往任何一次乞討來的都要更來之不易和艱辛,芳草幾乎是含著淚才盡數嚥到肚子裡的。
這一天的課芳草都上的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又要被懲罰,雖說芳堇向她解釋了蓮碧上仙這麼做也是爲了她能夠提高修爲,跟上其他同學的進度,但是如此殘酷的訓練簡直就是煉獄一般的折磨啊。
上午上的都是些理論課,芳草一一將心法和口訣記在心底,雖說訓練是慘絕人寰了點,但好在效果還是有的,芳草覺得自己的腦袋和耳目似乎都變得清明起來,原本那些難以記住的心法和口訣也都能一一背了下來。
一下課,鳶尾看著面無人色的芳草不禁擔憂道:“芳草你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芳草搖搖頭:“沒事,呵呵,我平時就這樣。”
鳶尾的眼神依舊很擔憂。
“鳶尾,仙界大會什麼時候纔開啊。”
“這個麼,每年的時間都不固定的,不過基本上都在上半年的三四月份吧,現在是十二月,應該過了冬就該舉辦了。”
鳶尾說完,目光忽然轉到芳草的臉上:“芳草,你想好要拜誰爲師了麼?”
芳草沒想到鳶尾突然這麼問只得乾笑道:“啊?呵呵,我什麼都不會,能夠繼續留在芳華山就不錯了。”
“可是...我想拜...蓮碧爲師。”
良久,低低的聲音縈繞在芳草的耳邊。
鳶尾的聲音很輕,她的目光飄向了很遠的地方,然而在那目光的背後卻像是藏著一些芳草看不懂的情緒。芳草原本笑著的臉忽然僵住,心底一驚,她注意到鳶尾對蓮碧上仙的稱呼竟然是直接叫他的名諱,這代表著什麼。她的心底忽然很慌亂,像是因爲發現某種秘密那般既害怕又擔憂。
良久,她只是掙扎著顫動了長長的睫毛:“那就先祝你能夠成功。”
鳶尾沒有說話,芳草也沒有說話,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兩個女孩就這樣彼此靠在一起,只是各自的心底卻又不知都在想些什麼。